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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chapter 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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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华一大早就跑去大同学院上课,学的是理科,班上鲜有几个女生,只要上大课,凌嘉兮就与她做同桌,又是一个书香门第出身的乖巧女孩。

樱华对理科没兴趣,但茉奈已经学了文,文科不好找到差事,她不愿重蹈覆辙。趁着教授在黑板上写着天书般的几何题,凌嘉兮与她窃窃私语:“放课陪我去和平饭店。”

“做什么?”

“吃午饭。”

“嗯?”樱华惊讶的停下笔记看着她:“吃午饭用得着去高级餐厅?有多贵。”

凌嘉兮则满怀期待:“我最近经常去。”

和平饭店的西餐厅内,从江景露台望出去,整个外滩美景尽收眼底,蓝天白云,美不胜收。她们只要了不算昂贵的红茶和小蛋糕,身着学生装,坐着聊天。

这顿午餐与洋人与中国富豪的相比,显得非常寒酸,甚至完全吃不饱,听着身后鬼佬们的欢声笑语,樱华格格不入地叹了口气,因为这些钱可以在小餐馆里饱食几顿。

她喝了口热茶,见凌嘉兮满心欢喜的左顾右瞧,注意力根本不在稀少的食物上,她似乎也参透了这位同学的心理:“这里有熟人?”

“没...没有。”凌嘉兮两颊微红,拿着叉子不自觉的插几下蛋糕上的奶油,却也不入嘴。

樱华表情淡淡,朝着她眼神的方向回头望去,噗嗤笑了:“你该不会看上哪个鬼佬了?”

凌嘉兮竟然不自在的低了头,无地自容。

樱华与她对话也觉得颓然:“你看过蝴蝶夫人吗?结局凄惨得很。”

“哎呀...”

她说的起兴:“图他们什么呢?十几岁二十出头精神,过了二十五六岁,皆是大肚囊秃头谢顶,同白皮猪一样。你上了这么多年学,喜欢他们....”

这话说着,餐厅里吵闹声停止,凌嘉兮的眼睛亮起来,春心荡漾,欲罢不能。

那是一位令人惊愕的美丽白衣青年,在众目睽睽下,魅力亦是十足,势不可挡。他同周围洋人美女亲切打着招呼,搂搂抱抱异常熟练,最后满意的坐到位置上同今天的友人吃饭。

樱华定睛一瞧,呵呵,屋漏偏逢连夜雨,是米歇尔房里的瑞恩,颇为滑稽。

凌嘉兮小声与她讲:“为了看他,我每周都来这吃几次饭。”

“浪费金钱。”樱华不知如何解释,或许这种纯洁无垢的女孩心里都有点小叛逆。似乎是造物主的恶意,青年像是一副精致完美的画作,秀美的外表下是热衷软饭的心,钟情于这种男人只是自我感动罢了。

阳光之下,瑞恩外表更加出众,不能用帅气来形容他,更多是无与伦比的美。那双碧蓝色的眼睛乖巧澄净,透着遮掩不住的真诚,若不是早有接触,连樱华都要被他的外表欺骗了。

在场的女性陶醉于他的绝色美貌之中,男士也有种扫兴的嫉妒,他置身于光彩夺目的高处,仿佛在物色着下一个合适的对象,樱华深觉可笑。

“长的无可挑剔,远远看着就已满足。”凌嘉兮充满爱慕地说。

“你才见过几个鬼佬?”

“我在国外十年,这简直是极品。”

樱华无奈笑了:“不要犯傻。”

人们追求着极致的美感,并把它当作终生的信仰。但要怎么告诉凌嘉兮,她憧憬的青年仅仅是别人怀里包养的小狼狗,靠着出卖色相富贵度日呢。

樱华决定不打破她的希望,浅浅说道:“心灵美更重要。”

凌嘉兮点点头:“这样也对,漂亮哪能当饭吃?”

樱华又抿了口茶,不经意低沉回了一句:“确实能。”

不知什么时候,就在近处,她感到背后竟生出一种发毛的诡异感,瑞恩竟站在了她的身后,与樱华相视一眼,勾勒起一个规矩的微笑。

他突然害羞地说道:“HI,汉子。”

“啊?”

一头雾水之下,旁人投来羡慕的目光。瑞恩结束欢谈,心平气静向身边的男性友人介绍起樱华:“Paolo,this is my girlfriend.I love her,because she looks like a man.”

“你....”她吃惊地瞪大眼睛,对上瑞恩明丽的眸子,场面一度十分棘手。

这不是在搭讪,男性友人观察着樱华,油然而发一种强烈的失落感,又看向瑞恩,迫不及待的契约没有达成,难以相信地摊摊手走开了。

瑞恩笑容不变目送友人离开,樱华愈发地愤愤不平,站起来与他争辩:“Sir,I don\'t think I know you.”

他对此不作回答,歪头一笑,却丝毫不觉得难为情,轻挑地抱住她的肩膀,用温和的语气说:“贵人多忘事。”

这是一句流利的中文。

樱华挣脱出来,肩膀还在战栗,气急败坏的想要一拳挥过去,但终究还是没有这样做,所有辱骂的话语一时间都卡在喉咙里。

他探下身子面带微笑,微微贴着脸颊,在她耳边轻声说道:“Ryan Stewart.”

“好,我记住你了。”她咬着牙脱口而出,拉起还在犯花痴的凌嘉兮的手,走出了饭店。

“See you later.”瑞恩面向她耸耸肩,表情在一瞬间归于冷淡。

回到家里,樱华立刻淋浴,水流冲洗着她的身体,白色的雾气弥漫在浴室里,肩膀处搓了几次肥皂,无数次的冲刷都不觉得干净。

又感到口渴,裹着浴巾来到厨房里,将一杯冷水灌到肚子里,打了个水嗝。

从信箱里取出信件,其中一封来自秦云裳,这是她的婚礼请帖,新郎是朴楠,那个来自东北的朝鲜族演员。樱华已有一年多未见他们,不知什么时候感情稳固,到了决定结婚的地步。

她喊来茉奈,商量着参加婚礼。

“在什么地方举行?”

“户外婚礼。”

茉奈惊奇:“岂不是谁都可以去,他们是大明星,记者肯定也会来。”

樱华懒洋洋的把头倚在靠垫里:“电影界不景气,电影都被日方禁映了,他们也想聚一聚,不去不合适。”

婚礼于三月十八日在外滩花园上举行。朴楠来自外省,亲人都在战争中去世,人也古板冷漠没有主意,好在秦云裳性子活泼,她将婚礼操办成一场大型宴会。

现场布置得体,桌席摆在远处草坪上,花束缠绕装点着舞台,婚礼尚未开始,台上有歌手献唱。

樱华在名册上签了到,遇几个熟人打了照面,走到桌前拿起一盘水果拼盘吃,作为过气的演员,她尽量不去人多的地方凑热闹。

想不到春天也有西瓜,富人圈子真是意想不到,她放了一块在嘴里,刚咀嚼两下,有人拍了拍她的手臂:“hi~”。

转身仰头一看,又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瑞恩终于穿了一套正式的黑色礼服,衣服穿得匀称,身姿挺拔,人也是高个子。樱华没有搭理他,径直走了。

他在后面跟着,笑她不解风情:“这里这么清静,你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

“你不也是一样?”

樱华只觉得,他来此是在寻找新的猎物。

“我想这就叫缘分,相遇是场意外,一个人在陌生场合偶遇一个人的几率少之又少,简直是命中注定。”

她停下来疑惑地看着他:“没必要撩我,怎么你中文说得如此流利?今天连最基本的口音都没有了?”

他面带骄傲:“其实还可以更好。”

“也对,随你的主子,知己知彼,学什么都快。”

樱华继续往前走,他并不生气,露出狡猾的笑意:“让我猜猜,难不成你觉得人言可畏?自卑伤害的是自己,就像你一样躲在角落里。”

她内心烦躁,一无所动地环顾自周,在场只有他一个洋人,便开口问道:“你呢,这场是中式婚礼,你特地来蹭吃蹭喝?”

“我近日了解了上海影界,颇有兴趣。”

“是吗,那祝你今天玩的愉快。”

两张面孔靠得非常近,他的五官不如其他白人刀削般的直上直下,线条少了锐意,不加打扮也恰到好处,可惜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本应平易近人的纯良脸却令她望而生畏。

此时舞台周边的人群散去,歌手也退下休息,她才走近舞台,他追了上去:“你不想问问为那日在餐馆到底发生了什么?”

樱华捂住耳朵:“这不重要了。”

他放浪不羁笑起来:“你在为什么苦恼呢,我不会给你惹麻烦,如果我真的难为你,就不会与你说这么多话。”

“够了。”

“He wants to sleep with me.”

“你在说什么?”

瑞恩一个箭步登上舞台,冲着话筒大声说:“He wants to sleep with me.”

说得足够清晰。宴会的嘈杂声刹那间停止,众人的眼神齐刷刷看向他们,樱华被一阵不详的念头困扰着,因为他们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宾客们指指点点,樱华那冷艳的脸顿时黯然失色,莫名其妙的尴尬横冲直闯着,她眼神躲闪打量着周围的人。

有人在窃窃私语:“是大明星桥瑷唉....”

“她不是退圈了,也来参加婚礼了。”

“真人更美,桥先生有了新的情人,不及她万分之一。”

“这是又和白皮牵扯到一起,真恶心。”

混乱之中,一位穿着花苞裙的盛装女子走到她的身旁,樱华认出那是秦云裳,她含着笑意对人群说:“散了散了,这都是我的贵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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