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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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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长鸣去鹭洲书院读书后,转眼便到了三月中旬。

此时初春将至,万物复苏。江南的春日比其他地方都早,春水绵柔滋养,早有树枝抽出新叶,花苞羞闭,就等真正回暖的那一束光。

仇羽带着一众执金吾,在清河郡主府,已经快住习惯了。

众人从最开始不习惯口味清淡的南方菜,吃到如今能品鉴一二,身上都变清香了。

柳乘风他们没去管这群吃白食的执金吾,一是不敢招惹,二是也不缺他们那口粮食。

只是他们最近早出晚归,像是外面有事处理,倒是让谢长意,生出几分疑心。

“你那两个舅舅,近日都去见了一个外地来的客商,在一所小院子里。那客商找了些会拳脚的护卫,不过身手都比较寻常。他们入内密谈,耳力好的兄弟趴在梁上,听见他们好像是在谈粮食生意。我猜,可能是大皇子派来收购粮食的。”

仇羽说着抿了一口着茶,似乎是嫌茶汤甜腻,又放下不喝了。

谢长意坐在对面,手指轻点着桌子,并未接过仇羽的推测。

仇羽见他不做反应,疑惑道:“怎么,我说的不对吗?大皇子若想起兵举事,后备粮草不能缺。清河郡富庶,郡主府的存粮,应该够这里的百姓吃几年的。你那两个舅舅,应该是想趁机大赚一笔。”

谢长意沉思半晌,慢悠悠回道:“若我是大皇子,在江南官员牢握在手的情况,随便以官身做保,来向郡主府借粮不就好了?郡主府虽然爵位在手,地位尊崇,可手里没有实权,全靠同地方官员互通有无。州府粮道上的官员,从很早之前,就有来此借粮的习惯,我外祖母精明强干,总能周旋好其中的关系,为郡主府的稳固,争取最好的利益。如今江南的局势,我那两个舅舅也知道,虽然清楚借出去的粮未必有还回来的一天,可迫着江南官员的担保,他们依然会放点血,以此来保住郡主府长远的平稳。大皇子明明能白嫖,又何必让人花钱来买呢?”

仇羽双手抱胸道:“谢大人要是不做官,做生意也是一把好手,能把人算计的底裤都不剩。”

“在下对别人的底裤不感兴趣。”谢长意回怼了一句,悠悠端起甜茶,他对这茶喝的习惯,已经尝不出什么甜味了。

仇羽被他气惯之后,忍受力都变高了,面上并无一丝怒气,只挑眉道:“这么说,你觉得那客商不是大皇子派来的,就是一个路过买粮的?或者,你怀疑……他是陛下派来的?”

谢长意眯眼笑道:“若是陛下派来的,都尉心中肯定有数。想想在下还请都尉跟踪他们,好像有点……多此一举了。”

“你是说我在隐瞒你?”仇羽面上有些不悦,“我底裤都被你扒了,还有什么好瞒你的。”

谢长意失笑道:“都尉,讲道理,在下何时扒过你的底裤。”

仇羽咋舌道:“你没扒我底裤?那我怎么有种天天在你面前裸奔的感觉?”

“噗哈哈哈……”谢长意笑到接不上话。

仇羽难得见谢长意如此畅快的笑着,嘴角不自觉扬起,心里又有点黯然。这个笑容,若不能得到他的真心,只强迫他,怕是以后都见不着了。

谢长意笑够了,喝了两口茶润了润嗓子,对仇羽道:“在下道歉,不该对都尉疑心。都尉也不用派人跟踪了,让兄弟们都回来吧。”

“你不管他们卖粮了?”

“只要不是大皇子的人来买粮,在下不会管。”

“听谢大人的意思,好像是不支持大皇子的?”

“都尉这话奇怪,在下任的是朝廷的官职,自然忠于朝廷,忠于陛下。不管陛下如何夺得皇位,木已成舟,朝局的平稳和百姓的温饱才是最重要的事。若有人为一己之私挑起战乱,是天下亿万生灵之祸,都尉何以认为在下会支持大皇子呢?”

仇羽盯着谢长意,想从他那张漂亮的狐狸皮下看出破绽,可谢长意面上却十分坦然,全不似作伪。

“我看不出谢大人到底忠于什么。这江南之行的差事如此危险,谢大人当初竟没推开它,以你的手段,这应该不难才是。若你是为了险中求富贵,又不见你对这差事多费心费力。你同公主一起去到大皇子那儿,虽是为太后办差,可大皇子居然会放你全须全尾的回来,实在不可思议。”

谢长意浅浅啜着茶,他的意图,除去祝青州能凭直觉一眼看穿,其余人,最多只是疑心。

原因无他,只因……元惟真是一个女人。

身份再高贵的公主,除去面上那层浮华,又有多少人真正把她们放在心上,不是用作笼络朝臣,就是送去和亲以稳边境。

元惟真也逃脱不开这种命运,从前被她父皇许给谢长意,后来被她母后许给萧伯涛。

想从这样的命运中挣脱出来,能力、心性、韬晦、机遇、运气……一个也不能少。

如果挣脱不了,那只有等待,用时间、地位、情感、孩子、裙带……慢慢地熬。

即使这样,稍有不慎,她们死的还是会比别人快,比别人无声无息。

谢长意接下江南之行的差事,众人眼中,最多算他一个赌徒。

若他直白的宣告,他是为了扶持元惟真,那在众人眼中,他就是一个赌鬼。

可他看中的,是元惟真这个人,无关性别,纵使扶她上位难了些,可当大权在握的时候,权力就是毒药,能让任何多嘴之人暴毙。

事实上,那日同仇羽谈及萧伯涛之死,他还有一点没同对方说。

元惟真想杀萧伯涛,在这件事上,陛下虽然和她一心,但没她那么急切。

他们二人交易时,元惟真定然处于下风,她多答应的一件事,就是替陛下来江南走这一遭。

要说元惟津有多看重他这个嫡亲妹妹,恐怕不见得,他的嫡亲兄弟还同他兵戎相见,危机时刻,舍弃元惟真,也是顺手的事。

所以,元惟真在赌命,置之死地,才能后生。

这样一个风雨飘摇的公主,要说谢长意死心塌地的为她做事,除了同为女人的太后敏锐一些,正常人谁会相信?

例如元惟津,他私下质问谢长意,并非是为木盒里的东西迁怒他,而是有些轻蔑不屑,疑惑他为何自甘下贱,为一个女人做事,难道他和陛下,都比不过元惟真吗?

谢长意越是手段诡谲,众人越是只会忌惮他这个人。

他就是故意同元惟真靠近一些,众人也只会往风花雪月的方向想。谢长意不介意众人往私情想,他若对一件事没有全然把握,自然希望别人越轻敌越好……

他朝仇羽笑道:“都尉想必看得出,清河郡主府并不是在下真正的家,母亲和弟弟,也只是寄人篱下而已。在下如果不是为了险中求富贵,又是为了什么呢?要说还有其他的,恩师严相不需要一个没有胆气、智谋不足的学生。朝野都知,在下得到这个差事,是严相在陛下面前力保的。谢府从前虽然对严相有些恩惠,可如今易位而处,谢氏都不在了,严相又何必执着于那点子恩情要还呢?所以,在下就是为了日后的前程,也不得不来这一趟。如此解释,都尉可还满意?”

仇羽默了一下,谢长意有理有据的辩白没有一丝破绽,所言的事实也分毫无差。可他同谢长意相处的越久,对他说的每句话,就越不放心。总担心他话中故布迷障,以此掩盖他真实的目的。

谢长意眼波轻抬,见仇羽剑眉紧锁,就知他并未全然相信,他也没再解释,只默默饮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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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一点点逼近,天气却迟迟没有回暖,冷风吹在身上,直往人衣袖里钻。对那些身在夺嫡暗流中的人来说,这样的天气更是雪上加霜。

元惟津像是等不及春日真正到来,忍不住开始行动了。

战备的消息疯传。

首先是江南总督梁彦章,他在南州发布了一道檄文。

大致的意思是说,当今的陛下得位不正,先帝病逝蹊跷,是他趁着长兄不在,谋杀君父,趁机控制京城,登上皇位。还道先帝生前多次议储,属意的人选都是大皇子,大皇子身为嫡长,名分上顺理成章,是真正应该荣登大位之人。

朝廷有军制,调兵需要两枚虎符合二为一,梁彦章手里居然都有,还道另一半虎符是先帝在大皇子出京时所赠,以防京城有变,大皇子孤身在外没有助力。

他在江南总督这个位置上深耕多年,为人颇有手腕,亲信遍布军营,如今师出有名,自然是一呼百应。

他还不断召集其余州府的地方驻军,在南州一道会和,整顿军备。

江南道的官员原本是一片死水,可遇到这种贴上脸的造反之举,却忽然活过来了一些。一部分人说什么也不肯派兵,只紧锁城门,龟缩不出了。

这时,梁彦章又甩出一个重磅消息,在北方边境驻军的秦老将军,已经站在了大皇子这边,并有老将军慷慨激昂的手书一封。

信中义愤填胸地言明道,他蒙受先帝信任,随先帝东征西战,曾多次听到先帝立储的真正想法,必当维护他的遗愿,不负他们君臣之间的情谊。

此时他已率军从北方南下,直取京城,将与大皇子南北夹击,兵攻京城,重扶社稷。

手书有秦老将军私印为证,千真万确,做不得假。

一时之间,江南的信鸽齐发,满天振翅,往北方探听虚实,结果还真的收到秦老将军发兵京城的消息。

秦骜调动了边军七万,以他在军中的威望,只要师出有名,只会比梁彦章更顺风顺水。

江南的官员们收到这个消息,一些清醒之人好像忍不住又要糊涂过去,犹豫再三之下,又有一些州府加入了进来。

自此,大皇子在南州集结的人马也逼近北方边军的数量,只等一声令下,便直朝京城而去。

仇羽在郡主府,一连收到好几封密信,神情前所未有的凝重。他甚至来不及告别,就匆匆带着执金吾离开了清河郡主府。

谢长意在他走后,收拾行囊,同母亲道别,往南州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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