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亮光划过车厢,把安奇芬从海底深处拯救出来。一头发光的豹子窜入车厢,驱散了那些试图攻击她的怪物。一分钟后,走廊上的灯又重新亮了起来。安奇芬惊魂未定,似乎经历了一场噩梦,心有余悸,头还有些晕晕乎乎。眼神迷离时,车厢外的人已经在她身旁坐下,用手抚上她的额头。
“小不点,你怎么样?”是柯利格。距离上一次见面已经过了半年多之久。她的嘴唇紧闭,眉头紧锁,脸上露出不安的神情,整个人身上都散发着一股强烈的紧张气息。安奇芬还没见过她这副模样,摇了摇头,话堵在喉咙里,出来的全是咳嗽声。柯利格起身在车厢外看了几眼,向远处招了招手,一会儿,一名成年男性来到了车厢门口。
“莱姆斯,有学生受惊了。”柯利格简短地向那个人解释,后者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巧克力,递给了还有点恍惚的安奇芬。
“给,吃下去吧,对你会有好处。”男人友善地笑了笑,又给车厢里的其他人分了几块巧克力。他看起来有些疲惫,像是大病初愈,看起来明明和柯利格差不多大的年纪,棕色的头发里却已经夹杂了一些白发了。他又和柯利格说了几句话,两人的目光与目光中充满了熟悉与亲切,像是认识了多年的朋友一样。男人离开了车厢,列车也缓缓开动,继续向前行驶。
“柯利格,你怎么在这里?还有那个怪物,那个给我巧克力的叔叔……”安奇芬咬了几口巧克力,恢复了些慌乱的情绪,忙不迭地问向柯利格——她现在有很多的问题萦绕在脑袋,迫不及待地需要柯利格解答。柯利格点了点她的脑袋,接着在她身边坐下,扎尔也很有默契的往里面挪了点位置。
“你还没完全恢复,不要急。”柯利格理了理安奇芬褶皱的衣领,嘴角挂着一丝无奈的笑容,眉毛扬起,“一口气问这么多,还真是你的作风。那些是摄魂怪,我也不清楚他们怎么上了列车,大概它们太饥饿了……该死,我说过不能让它们进入霍格沃茨。刚刚给你巧克力的那个人,是你们未来的黑魔法防御课老师,你可以叫他卢平教授……”
“哦!那你也要来当教授吗?”安奇芬惊喜地插了一句,被柯利格又敲了几下头。
“不要插嘴,也不要妄自揣测。”柯利格抱胸,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大部分问题回答完,也到她提问的时候了,“所以刚刚是怎么回事?摄魂怪怎么在你们车厢?”
“它突然就打开了车门,然后把手伸向我……我觉得很痛苦。我不理解为什么阿兹卡班的守卫会对我下手,我和小天狼星长的也不大相似吧。”尖叫声、冰冷刺骨的海底又重新涌入她的大脑,安奇芬摇摇头,说了几句玩笑话,试图将它们驱逐出去。“柯利格,那头会发光的豹是什么?刚刚是它驱赶了摄魂怪。”
“呼神护卫,用来抵抗摄魂怪的咒语。”柯利格靠在墙壁上,看向窗外密密麻麻的雨点在玻璃上留的痕迹,厌恶的皱了皱眉,“摄魂怪是瞎子,只能通过气味和感情来辨别人,并且无法准确判断是哪一个人,而且它们无法分辨其他动物的感情,对人类一视同仁。被摄魂怪盯上的人,会感到周围光线和温暖被吸取,渐渐坠入黑暗和寒冷。在那一刻,所有的勇气和希望消退,恐惧与虚无逐渐占据内心。若无法及时获救,最终将被吸取灵魂……这就是摄魂怪的吻,足以致命。”
安奇芬愣愣地听完柯利格一长段话,才发现如果刚刚柯利格没有及时救助她的话,很可能就会命丧黄泉,连个遗言都没有留下……恐惧如同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抓住了安奇芬的心脏,令她全身的肌肉紧绷起来,她忍不住微微颤抖着,瞳孔中充满了不安。
“柯利格……你能教我呼神护卫吗……如果摄魂怪在学校游荡,指不定哪天我就被夺走灵魂了。”安奇芬拉了拉柯利格的衣角,垂头丧气地摇摇头。一旁的扎尔好心的拍拍她的肩膀,虽然是轻微的动作,但足以安慰同伴。
“这是五年级的咒语。以你现在的成绩,我不敢恭维。”柯利格说话直接,但留有余地,“如果你在黑魔法防御课表现优秀,我就让莱姆斯给你开小灶——放心,我相信邓布利多不会让摄魂怪在霍格沃茨为所欲为的。你先好好休息,我去找列车长问些情况。”
直到列车到达霍格沃茨,这场雨一直没有停下来过,连绵不断,雨丝交织在天地之间,俨若一张立体的蛛网,笼罩着大地的一切。但值得庆幸的是,摄魂怪没有再次踏上列车。列车停靠在车站时,各种各样的宠物声响起,那小小的站台已经结冰了,冷雨哗哗地下个不停,让人不经意打颤。安奇芬落下了自己的相机,同扎尔和安格道别后,折返回车厢,在角落里寻找到了自己的小相机。
“安奇芬?”出了列车,安奇芬往一条粗糙泥泞的路走去,老远就听到了乌冬的声音,她连忙跑上去,她身边还有海斯和伊琉厄斯。“你刚刚不是比我先下车吗?”
“我相机落在车上了。”安奇芬挥了挥手中拿着的相机,担心被雨淋湿,又迅速的塞进了口袋里。熟悉的马车停留在小路上,泥泞的痕迹随意散落,路面上布满了无数道脚印,几人走向马车,湿润的泥土在脚下嘎吱作响,仿佛在述说着岁月的故事。
“开个门。”待四人在马车坐下,整装待发时,阿沙在车门处敲了敲,伊琉厄斯离得最近,替他开了门。五人坐下后,夜骐也缓缓向城堡行驶。
“怎么就你一个人?埃利奥特呢?”安奇芬瞳孔里满是疑惑,阿沙狐疑地望了她一眼,背向后靠去。
“在后面,和叶一起。”说完,男生闭上了眼睛,说自己在列车上被摄魂怪搅的没睡个好觉,便没了下文。乌冬和海斯与安奇芬谈论起那些上列车的摄魂怪,听到摄魂怪闯进车厢试图夺走安奇芬灵魂时,几个人都瞪大了眼睛,连闭目养神的阿沙都睁开眼睛,眉头皱起,像是在深思熟虑着什么。
“哦,没有什么大碍,我一个朋友帮了我。你们瞧,我现在还不是好好的坐在这里和你们聊天……”虽然回想起仍旧有些畏惧,但安奇芬摆摆手,表现的很不在意。见乌冬一如往常准备开口反驳时,她连忙指了指前面的夜骐,迅速逃离摄魂怪这个话题,“别总说我啦,你们看看这个飞马,你猜猜它叫什么名字?”
马车上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安奇芬环顾一圈,几人都呈现出疑惑不解的表情,她尴尬的扯了扯嘴角,这是她最不能忍受的场合,冷场简直就是在要她命。
“不是吧,你们难道都知道吗……”
“不知道。”沉默已久的伊琉厄斯开了口,他表情没有同大家一样的疑惑,而是微微挑眉,表现出很感兴趣的模样,“你看到了什么?”
“一头马啊?黑色的,看起来有些营养不良,是飞马的一个种类……”
“可是前面根本没有任何东西,马车难道不是靠魔法自动行驶的吗?”海斯说道,眼里交杂着困惑与歉意。车上其余人也纷纷点头,认同海斯说的话。安奇芬大脑一下子宕机,还在半空比划的双手缓缓垂下,木讷的又望了几眼夜骐,收回目光后便一直盯着马车内的地板,仿佛要盯出个洞似的。马车轮子滚动,轧在石头路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车辆在凹凸不平的路上颠簸着,仿佛在跳一场不和谐的舞蹈,众人在马车里晃动,扶着壁沿才稳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经过了刚刚的事情,大家都默不作声,各怀心事。
“安奇芬,看到或者看不到都没什么大不了。”伊琉厄斯好看的金色眼睛向安奇芬眨了眨,女生这才注意到男生比去年更加俊朗,面庞线条分明,眼神深邃的让人无法移开目光。他挂着清新的笑容,打破了僵局,“你在神奇动物课上一定天赋异禀。哦,你还换新发型了?”
“是啊,头发长长了,就直接披下来了。”安奇芬伸出食指,卷了卷发尾,虽然叹了口气,但还是一如既往的露出感染她人的笑容,“借你吉言,但假期我没有翻过神奇动物保护课的课本一页。”
“你确定那个课本可以打开吗……”捕捉到关键词,乌冬下意识翻了个白眼,愤愤不平地锤了锤一旁的木板,“我想打开看看《妖怪们的妖怪书》里面有什么,结果它把我所有的课本尽数咬碎,害得我又去对角巷重新买了一遍……我要和神奇动物保护课的老师不共戴天,这种课本都能进入课堂,那不可饶恕咒都指日可待了。”
“嘶……这个绝对不行。”海斯摆摆手,扯出了一个苦笑,不可饶恕咒的威力是恐怖和强大的。阿沙全程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到了停车的那一刻,他是第一个离开马车的。乌冬还怀疑安奇芬是不是和他又闹了矛盾,被女生一口否决——这是他自己的事情,与她无关,而且先前他就说他困的半死,大概是回去准备休息了。
普露登斯坐在她们后一班车上。下车后,安奇芬清清楚楚地看到她端详了几下夜骐,拔腿就跑到她身边,激动的语无伦次。
“塔!难道你也看得见夜骐?”
“什么?刚刚有个飞虫。”普露登斯将眼前的飞虫拍走,证明自己并没有撒谎。安奇芬懊恼地向她挥挥手告别,失魂落魄的往城堡走去。盯了背影片刻,普露登斯也随人流走进城堡。
普露登斯当然知道夜骐是什么,毕竟自己是个穿越者,这里发生的一切事情她都一清二楚。她看不到夜骐,只是想试一试能不能触碰到这个神秘的生物,但安奇芬突如其来的一下着实是让她没有想到——她从未在书里见过安奇芬,但她的遭遇和背景让她很感兴趣。夜骐啊……安奇芬大概是曾经看到过死去的人。来到大厅,坐在位置上时,她静静地凝视着面前干净、发着亮光的桌子,心思飘荡,沉浸在思考的世界中。
还没走进大厅里,安奇芬就被麦格教授叫到了办公室,与她一同的还有哈利和赫敏。庞弗雷夫人还专门进来检查了哈利和安奇芬的精神状态——柯利格先一步和庞弗雷夫人反应了她在车上的情况,确认并无大碍后,庞弗雷就离开了,嘴里还嘟囔着什么。直到办公室里只剩下安奇芬和赫敏,她才明白自己到底是为什么被叫到办公室:她的占卜课和麻瓜研究课时间相撞了。
“这是时间转换器,经过魔法部批准后才能使用。”赫敏从麦格教授手里接过一串项链,兴奋的向安奇芬解释道,“我没想到你也选了这么多门课,看来我们可以在麻瓜研究课上能够有更多的话题……”
麦格教授叮嘱两人不要将时间转换器传出去,就打算同三人一起去大厅享用晚宴。被疑惑冲乱了思绪,见赫敏已经先一步踏出办公室,安奇芬怯生生地叫住了麦格教授,她神色紧张,目光闪烁,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安。
“麦格教授,我想问,为什么有人能看到夜骐,有人又看不见呢?”几番思索,想到米切尔也看得见夜骐,安奇芬换了一种问法。直接询问夜骐是不是不好的生物好像也不大好……
“你看得见夜骐?”麦格教授严肃地表情变得有些惊讶,见安奇芬点点头,她伸出手,拍了拍女生的肩膀。“孩子,你身边有人去世了吗?”
“啊?”安奇芬张大了嘴巴,目光有些空洞。她知道麦格教授讲的很委婉,但她察觉到了一些苗头,让她冷彻心扉,“麦格教授,你的意思是,我知道身边有人去世,我就会看得到夜骐吗?”
“只有亲眼目睹过死亡的人才能看见它们。”麦格教授的话如同一盆冷水从头到尾浇在了安奇芬身上,她的大脑瞬间变得一片空白,整个身体如同一座石雕般僵硬。她的面部肌肉紧绷,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惊愕与迷茫,脸色很是苍白。麦格教授又摸了摸她的头以示安慰,让她去大厅吃些巧克力舒缓一下。
“麦格教授,我有些不舒服,想去医务室用些清醒剂。”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