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阴沉，像是还没来得及落下的雨。

红瞳站在操场边，看着远处熟悉的身影，心跳得乱七八糟。阿特拉斯靠在栏杆上，低着头，像是随意地转着什么。风把他的头发吹乱了，他却没有去理。她缓缓走近，脚步很轻，手指却不自觉地握紧了。他好像察觉到了，抬头看她，眯着眼笑了一下，“怎么来了？”

她抬头看着他，嘴唇动了动，像是积攒了很久的勇气，声音却轻得几乎听不见，“画，是你弄的吗？”

操场的风忽然停了一下，连空气都凝住了。

阿特拉斯没有说话，只是站在那里，垂着眼睫，沉默了片刻。然后，他轻轻点头。

“是我。”

那一刻，红瞳眼里的光一下子碎了，她看着他，鼻尖发酸，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难受得快要喘不过气。她没有说话，眼泪却忽然涌了出来，一滴一滴，落在手背上，烫得她自己都猝不及防。

阿特拉斯怔了一下，像是没想到她会这样哭。她没有质问，没有责怪，就那么站在那里，低着头，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掉。那种无声的委屈，比任何愤怒都要让人慌乱。

“红瞳……”他走近一步，手抬起来，想要替她擦眼泪，可又不敢碰她，只能僵在半空。

“我……”他想说些什么，可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连呼吸都变得沉重。

“我以为……你会骂我，讨厌我。恨透了我。”

她终于抬起头，眼眶红得不像话，声音哽着，“你为什么……这样做？”

阿特拉斯看着她，手慢慢放下去，笑了笑，眼里却没有笑意。

“我不是什么好人。”

他说得很轻。

红瞳怔住了，眼泪还在往下掉，却仿佛忽然不知道该哭些什么了。她看着眼前的阿特拉斯，那个一直在她身边、懒散、随意、会在她难过时递一颗糖的少年，此刻竟然低头站在风里，像一个失去了方向的大人。

她没说话，只是站着，呼吸乱得像是刚跑完一圈。

阿特拉斯的声音低低的，像是怕吓到她，又像是终于卸下了心里的那点力气。

“我没想骗你。”

他抬眼看她，绿色的瞳孔里带着一点茫然，“我只是……不想你离我越来越远。”

红瞳咬着唇，喉咙像是被什么勒住了一样难受，她想辩解，却又觉得累了。

“可是，那是我自己想去做的。”

她声音轻得像一阵风，“不是谁逼我，也不是谁拉着我。是我自己想走出去看看。”

“我……不想总是站在你身后。”

阿特拉斯听着，像是被什么击中了，整个人怔在那里，半天没反应。他看着她，眼里的懒散终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说不清的情绪——像是失落，又像是释然。

操场上的风忽然又起来了，吹乱了她的头发，也吹乱了她的心。她站在他面前，眼泪终于止住了，可胸口还是闷得难受。

“对不起。”

阿特拉斯忽然开口，他低头，像是终于松了一口气。

“我不会再拦你了。”

阿特拉斯轻轻说完，转过身，步子慢悠悠的，走进了晚霞。

红瞳站着，鼻尖酸得发疼。

他走得那样轻松，像是真的没事了。

可她知道，他比谁都不舍得。

风又起了，吹乱了她的发，她的心也乱了。

她咬咬牙，眼眶发热，忽然快步追了上去，重重地一把抱住了他。

“阿特拉斯！”

她的声音闷在他背后，带着一点不服气的倔强，

阿特拉斯怔住，脚步僵在原地。

“还想赖着我？”他低低地笑了，语气还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

“不是说……自由了吗？”

红瞳不理，抱得更紧了，像是把这些天压在心口的委屈全都撒出来。

她哽着声音，“别走。”

阿特拉斯转过身，手落在她的头发上，揉了揉。

“行，听你的。”

红瞳终于笑了，眼泪还挂在脸上，她抬头看着他，阿特拉斯低头，还是那副痞痞的笑。

“哭成这样，多丑啊。”他嫌弃似的，用指腹帮她擦干。

红瞳一拳捶在他胸口。

两个人就这么站着，风吹过，他们却像是又回到了最开始，那个一切都不复杂的日子。谁也没有说再见，谁也没有说继续，

只是笑了，

像从前一样，

仿佛那些纠缠，根本不曾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