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红瞳总觉得自己的日子像是被什么按住了。她想要往前走,想做一点不同的事情,哪怕只是站在人群里说一句话,哪怕只是把自己画的东西挂上展板,她都愿意试试。可每一次,她刚刚提起勇气,就被什么东西轻轻地——又无可反抗地,拽了回去。
第一次,是那幅鲸落的画。她觉得那是自己的东西,是她心里深处最柔软、也最沉重的一部分。诺克图纳斯鼓励她投稿展览,她犹豫了几天,还是交上去了。展览前一天,画不见了,连老师都找不到。她去问负责人,只得到一句:“可能弄错了,找不到就算了。”
她蹲在画室角落,看着那堵空荡荡的墙,心里空落落的。她想哭,又觉得不值得。只是画而已,没了就没了。
第二次,是小型的演讲比赛。她其实不擅长说话,但她觉得自己应该去试试。她准备了一周,稿子改了无数遍,克劳德帮她练的。可比赛那天,轮到她的时候,麦克风坏了。她站在台上,台下人声嘈杂,老师走上来拍拍她的肩,说:“算了,先下去吧。”她走下去的时候,脚步有点飘,像是踩在棉花上。
第三次,是她报名的志愿者活动。本来是想和几个朋友一起去的,可结果通知说“名额已满”。她明明报得很早,可名单里偏偏没有她。
她开始怀疑,是不是这些事,跟她就是不合?是不是,她就是不适合站在光下?是不是,她根本不该去努力,不该去改变?
她不敢跟任何人说这些话,只是一个人躲在操场边上,看着远处的跑道发呆。
“在想什么?”
阿特拉斯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她抬头,看到他站在夕阳里,绿眸懒洋洋的,手里晃着两罐汽水。
她摇摇头:“没什么。”
阿特拉斯把汽水递给她,自己坐到她身边。风吹乱了他的头发,他抬手拨开,眼神落在远处的天边。
“别去想那些了。”他慢吞吞地开口,像是在哄小孩子。
她低头看着指尖上的水珠,一点点滑落。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难过吗?好像也不是。委屈吗?也不至于。就是有种说不出的疲惫,像是做了很多努力,却换来一句“你本来就该这样”。
“我只是想……试试看。”她的声音很轻。
阿特拉斯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你不用试。你现在就很好。”
她愣住,没说话。
“别让那些人影响你。”他的声音低下去,“他们都不了解你。”
“你不需要站在他们中间,太累了。”
她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说不出话来。汽水里的气泡在瓶口咕噜咕噜地冒出来,她忽然觉得,好像真的没必要再挣扎了。她为什么要那么努力去追那些看不见的光?她为什么要非得成为“更好”的自己?现在这样,不也挺好的吗?
“谢谢你,阿特拉斯。”她低声说。
阿特拉斯看着她,眼神里藏着一点不易察觉的满足,指尖轻轻勾过她的发梢,把她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乖,就这样就好。”他在她耳边低声。
她闭上眼,靠在他的肩膀上,没有再说话。
风吹过操场,远处的晚霞像是被人泼洒开的颜料,一片炽热。可她的世界,却安静得像是被海水包围,只剩下身边这个人,和他掌心里暖热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