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霁衡走过去，发现了祁元朗和段莼，打过招呼之后，问等待他的林霏开道：“霏霏，还想去哪里？”

“去奴家开的乐坊吧，有酒有菜还有歌舞。”奈若在一旁提议，见沈恬有些发愣，道，“还未有客来，也不是做那种营生的。”

沈恬见奈若看了她一眼，又听她解释，有种无从辩驳的无力感，其实她今日说出那番话，心里也有所改观了，不过是看到祁元朗又想到那个羞恼的场景，她轻轻颔首，“阿骅刚赢了比赛，玩心又重，说要去斗草和射葫芦，我又不感兴趣，嫂嫂若是去的话，我也去。”

段莼眼含笑意地看着奈若，正没个理由寻她，真是瞌睡送枕头，遂欣然同意。

祁元朗悠然道：“祁某孤家寡人一个，碰上段兄也只是想寻个消遣，若是能去也是乐事一桩。”

“霏霏，你要是不来，过几天我就要离开了。”奈若摇摆着林霏开的手，撒娇道。

林霏开被沈霁衡和沈恬看着，俱是由你决定的眼神，有些好笑道，“我话语权这么大？行，那就都去吧。”

刚好外面的雨也停了，奈若坐上沈恬的马车在前领路，沈霁衡让星宿驾车跟着，祁元朗和段莼骑马殿后，一行人去了醉音楼。

林霏开问道：“夫君方才去哪里了，怎么不见人影？你可错过一场好戏了。”

沈霁衡初时还想着怎么解释没有过去找她，听到后面好奇道：“什么好戏？”

林霏开三言两语把遇到林芷兰的事跟他说了。

沈霁衡眉心拧紧，问道，“霏霏，可曾受气？”

按其他不明所以的男人，惯常的思路来说，应该会觉得她以多欺少，或是担心她恶名在外，连累自己的名声。

“那倒没有。”林霏开见他关注的重点是自己有没有受气，心里还蛮愉快的，道，“她的思维还在女人圈里斗，依靠娘家、男人获取她想要的荣华富贵，权势地位。”

“我以前也是想着要是爹对我好点就好了。可事实就是如此，我几乎一无所有，我靠自己经历了很长一段从无到有的过程，才明白靠山山倒，靠水水竭的道理。”林霏开用无所畏惧的目光看着沈霁衡，掷地有声道，“现在的我，已有独自生存的底气。哪怕日后夫君不再需要我，我也可以一辈子衣食无忧。”

沈霁衡心里惊慌，忙把她抱住：“霏霏，不要多想，我不会的。”

“我父亲和母亲以前也恩爱过，可最终还是逃不过人心易变。”林霏开回抱着他，“夫君也不要过于忧虑，我如今也是抱着纵使弃也不会后悔的念头与你相伴的。”

林霏开轻推开他，有意引导道:“不过你有没有从我的话中想到什么吗？”

这底气从何而来？她心中忐忑，这是最接近那个秘密的一句话。

“霏霏应该是不缺钱财吧。”沈霁衡思索道，“这个我想过很多。其一，府中的大小事务，虽然沈管家有意交给你，但是你婉拒了，说大事跟你商量即可，而且钱财之事你也没怎么过问。其二，霏霏最为感兴趣的就是从四通书坊购书观看，每三月都由绿渠去办，想来那里应该是个联络点。最后，你向我要那份名单，有人向我汇报，他们收到的钱财多了许多，一些小事也有人照应。”

“夫君心细如发，叫我有些害怕。”林霏开脸上倒是没有露出害怕，继而坦白道，“我最初嫁给你也不是真的爱你，我只是想在表姐的事上有求于你。”虽然表姐用计脱身了，自己也明白他不一定真的能帮上什么忙，还不是心里的喜欢作祟，想试着留在他身边的一个借口。

“霏霏不要害怕。”沈霁衡对她后面的话，坦然道，“最初我也是不爱你的，只是遵从娘的遗愿，给你个妻子的名分。”

“现在你不能轻易地说这些话了。”沈霁衡抵着她的额头，眼眸深闭，带着落败者祈求哀怜的语气道，“霏霏，在你强大到能够保护自己之前，请先在我庇护的羽翼下成长，之后是去是留，都随你心意。”

李承昶那番话，触动了他心里的无力感，他也有力所不能及之事，惟愿在她足够强大之前，能一直保护她。

“好。”林霏开如释重负道。

一切的秘密已向面前所爱之人袒露，他语气之中的惶恐，珍惜，眷恋等等这些复杂的情绪，不用言语她已能感知。彼此相爱的前提下，她自然也不会想着伤害他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