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钟指过十一点,父母已经洗漱睡下,希河回到房间用最小档的风力吹头发,坐在床边刚好可以透过门看到那边亮着光的浴室。
水声不停,残存在门上的水珠慢慢滑落。交织,融入,最终形成一股。水雾朦胧着不断向上,落在希河的眼里,似乎能从那门后,在水雾中依稀可见男人的身影。
脸上不禁一红。
于是转开视线,不过没有半刻便又将注意力转到那门前。想象于是承接了思考,视觉被大脑运转的幻想遮蔽。她看到的江川变得更加具体。
是让脑子一热,炽热又坦诚的模样。
希河想要停止脑袋里面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关了吹风,拍了拍自己的脸,耳朵却犯了红。下一刻浴室的门开了,水汽氤氲而出,江川脖子上还挂着一条毛巾。
纯色的T恤和短裤一件不落,没有希河在开门的那一瞬生出的恶劣想法,当然,其实她内心是带了一点期待。
江川望过来,就看到希河痴痴的眼神。她像变成了一块石头,一动不动。
傻中带着痴,看得江川心上像有小猫在挠。
然后希河就目视着江川一步步向她走来。
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在江川离她只有一米远时才唰——的一下站了起,因为紧张,说话都结巴了:“你你你、这、这是我房间……你要干嘛……”声音越说越小,到最后竟然成了没有底气的那一方。
江川憋住笑,只是装作无事发生的指指希河身后的吹风:“我来借吹风。”
“哦,哦……”希河尴尬的退到一旁,低下头不敢看江川。
江川走过去拿起了吹风,突然装怪:“哎,我这手,刚刚好像洗澡洗久了,没力气了。”说完手一松,吹风就用滚落回希河的床上。
希河抬头看他,江川一副委屈的样子。于是试图着问:“要不……”
“希河帮我吹。”江川笑着说。
“麻烦了。”嘴上这么说,身体却心安理得的坐在了希河的床边。
中档的风温热,希河举着吹风帮江川吹头,隔着半米的距离,和江川没有一点点身体接触。
于是引来了江川的不满,男人仰头来看她,说话的调子却是撒娇的意味:“湿。”
“这样吹不干。”
“那、那怎么吹。”希河没辙。
“用手把头发拨开。”江川瞥了一眼希河:“希河给自己吹也这样吗?”
希河:“……”
“我、我知道了!”希河红着脸上手,尽可能的让自己不乱想,只是专注于吹头发这一件事情上。
暖风散出了洗发水的味道,椰香中夹着一点树茶香,和自己发上的味道一样。头发被她的手一点点抹去水分,又现出了微微的卷。鼻尖嗅着同样的味道,耳侧的头发偶尔会扫过来一些,会奇妙的和他的味道融在一起。
就好像……是同一个人。
体温每次撩拨他的头发都会升高,脸红到一定界限甚至出现了眼花的症状。希河觉得,她一定无可救药了。
“嘶,烫。”江川稍微偏了一下脑袋。
吹风停在一处太久,忘了移动。
“啊啊,抱歉抱歉……”希河反应过来。连忙收了吹风,刚想继续吹时被江川一把反握住了手腕。
随即整个人一摔,跌进了江川的怀里,吹风的呼呼声代替了她的声音。
江川托着她,这次变成了他俯视着怀里的希河。那双深情的眼睛里有什么在悸动,江川说:“不吹了,差不多干了。”
“哦……”希河关掉了吹风。于是瞬间安静了,只剩下两人的呼吸,交缠在一起,连着触碰在一起的皮肤,隔着衣服布料都开始发热。
“小河。”
“嗯?”
“我想亲你,可以吗?”
希河看着他,眼睛已经朦胧了,丢掉手里的吹风,手臂无意识的往上勾住了江川的脖颈,她说:“想亲就亲。”
于是她迎合上去,上面的人俯身下来,唇和唇碰在了一起。
呼吸落在她的脸上,引得心颤。理智开始涣散了,这一次她没能再占到主动权。
面前的人恶趣味的咬了一下她的下唇。
早冬开始升温,暧昧的情愫弥漫了窗台盆栽上新凝的白霜。于是就要继续下去,一切开始朝着失控的边缘冲撞。
突然的一声咳嗽硬生生将两人扯回现实,下一秒两人同时向远处分开,但希河跌在江川的怀中也分不了多远。于是又尴尬的从江川身上起来,两个人并排站着,看到了门外皱着脸的父亲。
江川:(不敢说话jpg)
希河:(唯唯诺诺jpg)
父亲看着两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但更多的还是绷着一张脸,最后只撂下了一句话:“大半夜的不睡觉,发疯!”愤愤然的去喝了一杯水就回屋去了。
睡前又把屋门打开了一次,盯着江川回了客房,才再次关了门。
手机上已经显示过了零点。走廊上有一盏小壁灯开着,希河看着客房的门,刚准备回身,没想到江川就从中探出了头。
希河愣了一下,脸上又开始烧了起来。虽然光不算亮,但透过光影看江川脸上的红晕,也好不了多少。
两人相视一笑,再不敢说话了。
江川没出声,对着口型对希河说“晚安”。
希河也给他说晚安。
两人同时关上了门,只是歇了灯,今晚也注定是个难眠夜。
·
第二天确认过父亲的情况,两人便要回去了。临走前父亲拉过江川威胁着说了一些话。
江川都赔笑着一一应下了。
两人吃过午饭后就和父母道别。这一次终于走得没有那么仓促,希河觉得自己有了一种归宿感,久留心中的顾虑消散,这一次告别再不是逃离的借口,她可以回家,随时回来。
很安心。
回程的高铁还是一样的距离,但大概是心里的石头落了,竟然觉得要快不少。两人去的时候也没带什么行李,于是从高铁站出来也不急着各奔东西。
在火车站转了地铁,恰巧碰到了晚高峰,幸好她们上车的是起始站,还有位置可以坐下,不过一站站过去人便越来越多,江川牵着她的手也一直没有松开。
两人默契的都没有问目的地。就一站站坐过,看人来人往,摩肩接踵。身边的人没有错过,一直如一,五指相扣。
列车在南滨路停下了,这时候江川转头看了一眼希河。没有说话,在车门打开时两人同时起身,江川护着希河跟着人群涌出。
从车站出来,再从步行道走上滨江长廊。这边车流不息,熙熙攘攘。隔着一条护栏,那边江水泛着粼粼波光。
两人就这样牵着手慢慢的走。
滨江长廊建在高处,也阻隔了一些噪音。远方的汽笛传来,卷起风拂在了脸上。
江里映了夕阳,长廊上的一切都很慢。吃完饭散步的大爷大妈说着家常,那边调式音响设备的阿姨在为晚上的广场舞做着准备。
绿化被刻意剪成了一些可爱的形状,树与花交映,等待着暮色中路灯亮起。
——一切与廊下嘈杂的人间格格不入。
江上有小船巡航,浪花随意冲刷着江岸。希河抬头看,看到了月影。
隐隐弱弱露出了一个轮廓。
廊下似乎开始堵车,响起的噪音又将她拉回。
身边的人回头看她,温柔的询问。
山城的山依着水,水靠着山。
那边川河不息,岁月不止。
突然发现你站在人间,时间漫漫。
于是孤独不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