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允澜摇摇头,拉着萧允庭往前靠,今日还需要他们呢,“多相信阿硕一点!”宫里的一块砖都是会说话的,更何况如今朝中纷争不断,只要有心自然能知道阿硕从前对三公主不一般。
在所有人都暗中行事,不留痕迹在永安侯府面前表现自己的时候,只有他许予功站出来,知世故而不世故,次次急流勇退,该低头时这人绝对不为了那点子颜面硬撑。顶着冒犯三公主的帽子,通过六公主引出三皇子,倒逼永安侯府出来站台,让阿硕不得不出来走一遭。
不就是笃定了许夫人在阿硕心中的分量吗?
萧允庭不自觉皱眉,上一辈的纠纷他不清楚过程,却知道祖母一向不待见昌远伯府,奇怪就奇怪在,明明不喜欢,祖母却也数次出手保下他们。
两人刚走上前,就听到董惊秋穷追不舍道,“果真是血脉亲情不一般啊,三郎君身边奴仆无数怎么还这么不精心呢,让我差点以为…是哪个饱受苛刻的小可怜呢!”
董惊秋这人性子古怪,可以算作这名利场中的一股“清流”,那是相当的不慕权势,不等萧允硕答话,就见董惊秋目光看向前面,“三殿下您说呢?”
孙骐珏靠着萧允硕,将脸躲在萧允硕身后,垂首勾唇浅笑,虽然不喜董惊秋冒犯阿硕,可看到他对三皇子发难还是忍不住浅笑。察觉到身后之人在偷笑,萧允硕无奈挺直腰背将人遮得更严实些。
所有人都在默默听着这几人争吵,没有人敢轻易插嘴其中。赵訕在一旁茫然地眨眼,“这关三皇子什么事?”
张温浩不由失笑地摇头,周围不少人都在盯着这里,他并没有开口解释,只是示意赵訕安静看着。可赵訕哪是个安静的性子,他正巧在萧允硕身后不远处,直接往前走了两步戳了戳萧允硕的侧腰。
还不等萧允硕回头,孙骐珏就把他的手拿开,还瞪了他一眼。都不用说萧允硕就知道赵訕是来问什么的,偏过头不留痕迹地看了眼三公主那边,赵訕秒懂。
周围像赵訕一样看不懂的人不在少数,看到萧允硕给赵訕递眼色也都瞬间懂了。
“要么说人家能站稳位置呢,指桑骂槐都这么隐晦!”后面两个人凑在一起低声交头接耳。
同伴也煞有其事道,“不然呢?你想看他们大打出手还是破口大骂?”
“哎呀,这不是因为咱看热闹看不明白吗,那样至少还能听个动静?”
“那你就盯着赵訕准错不了!”
“为什么?”
“他和你一样看不明白!”
“哦!”那人又奇怪地问道,“那为什么突然放过萧郎君去骂三皇子啊?”
同伴无语,“谁说放过了,那不是也骂萧郎君包庇亲人,任由许郎君欺凌弱小了。不仅如此,那句话还骂了许郎君呢……”
这边解释太过全面,也吸引了周围不少人,几人莫不是恍然大悟的样子,心中感慨有能力的人就是厉害,一句话竟然能骂三个人。三公主倒是想解释,可是人没指名道姓,她此时站出来反而是承认了。
周围的目光都隐晦地凝聚在三皇子身上,“自然,血脉亲情自然不一般,只可惜这种兄弟之间血脉的牵挂,董郎君怕是难能体验到了!”
“是牵挂最好,就怕最后兄弟闱墙,那时还不如孤家寡人来得自在!”董惊秋无所谓道,然后直接又道,“我记得萧三郎君真正同根同源的手足是萧四郎君吧,兄长身子单薄四郎君怎么还比不上一个外人贴心呢?”
董惊秋突然转移枪口,萧允泽丝毫不慌,他笃定,萧允硕不会让侯府声誉在他这里受损。
“董郎君怎么知道舍弟没有关心我呢?”萧允硕笑着开口辩驳。
“这不是我瞧着萧四郎君一进门就将手边的暖手炉递给了王郎君,任由身子单薄的三郎君站在风口吗?”董惊秋又接着转移目标,一句话暗讽四人,萧允泽、王秋狸、萧允澜与萧允庭都被包含其中了。
如今天气早已见暖,大家早早就不需要用暖手炉这东西了,奈何老夫人担心,仍然强逼着几个孩子晨起出门都带着。萧允硕的早在下马车的时候便放在马车里,为了图省事特意没带着。
而那王秋狸名副其实的读书人,骑射也练但比之萧家几个兄弟差远了,就像是文墨,萧允硕兄弟四人比之王秋狸差之甚远。读书人身子不说孱弱也强不到哪里去,所以萧允泽才会将手炉递给他。
这下子赵訕可是听得明明白白,直接挪动身子去找萧允澜,“你们得罪那个疯子啦?就这几句话把所有人都骂遍了,这么不要命!”虽然指名道姓的是萧允泽,可是萧允庭与萧允澜这俩也是萧允硕的手足啊,还是做兄长的呢!
萧允庭脸不红心不跳,直接道“没指名道姓就不算骂!”
听到萧允庭如此发言,赵訕目瞪口呆,“兄弟,原来你我才是那素未谋面的亲兄弟啊!”
“你难道…”萧允庭惊喜万分,知音啊!府内萧允澜面皮薄,这几年经过他的不懈努力也才勉强可以,萧允硕倒是脸皮厚,奈何这小子心黑,干坏事那是一点把柄都不留,最后还能站在道德制高点指责你。
赵訕也是头一回知道萧允庭这小子脾性跟他如此契合,毕竟以往见面,几人不是端着就是端着。若不是顾忌着当场氛围不合适,二人都能激动地抱在一起。
萧允澜心累…要看一个萧允庭还不够,又来一个心直口快的赵訕,
“秋狸兄身子怕冷,允泽将手炉给他是应当的!”萧允硕开口解释,“而我只是近日胃口不佳,倒不是什么大事,今晨也多亏了四弟送来桂花软酪,不然今日只怕我还是来不了的!”
萧允硕就这么看着董惊秋,等他继续反问,萧允泽继续平静地坐着,就好似周围一切都与他无关,也在静静地等着董惊秋后续。
后面的茶话会还在继续,大傻春:“看不出来侯府几个郎君关系还挺好,我兄长上回受了风寒病得起不来床,我都没去看!”
“你傻啊,人家兄弟不和还特意告诉你啊!”大傻春们的外置大脑继续说道,“府内发生的事,管它有没有此时三郎君说有那就有了!”
“那萧三郎君还挺好,在外都主动维护侯府颜面,哎,不对,记得之前萧四郎满身伤地去王府那次不是都在传是萧三郎打的吗?”大傻春突然想起来这事,开口问道,“兄弟二人和解了?上回萧四郎也帮着萧三郎说话来着!”
外置大脑眸光闪了闪,开口搪塞过去,“这上哪知道去?”祸从口出,有些话心里明白就好了。
大傻春继续感叹,“我要是也有这么一个庶兄就好了,我那庶兄在府内受了一丁点委屈都要闹得人尽皆知,每次看到我都恨不得我立刻消失才好!”
外置大脑惊恐不已,这可不兴想啊,这要是有萧三郎这样的庶兄,他这兄弟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不过想到傻兄弟家里还有个更蠢的,他也感觉可以理解,兄弟家每天就跟南曲班子唱戏似的,让外人看足了热闹。
王秋狸是琅琊王氏王二爷的嫡次子,王祁年早已入朝为官,所以国子监那些世家子都隐隐以他为首。同窗多年,萧允硕也与王秋狸有过几次交集,闻言,王秋狸起身道,“今日匆忙了些,不想将手炉落在家中,多亏了阿泽的手炉,不然明日我怕是要病上一场了!”
“前几日江南那边送来几个不错的厨子,手艺极佳,菜品不似寻常,后日家中摆宴允硕可以来尝尝,若是可以便带几个回去,尝个鲜解个腻也是极佳!”
“也是巧了,我也得了点好玩意儿,正想在我那临沭小筑宴请诸位同窗呢,本想给各位下帖子,也好庄重些,可是瞧着这几日国子监内诸事不断,择日不如撞日,大家小聚而已,凡事说开了也就好了!”
“那倒是好,正愁没地方解闷呢!”孙骐珏瞬间明白过来,这就是萧允硕说的有事相求。
周围人一同起哄都说要去,萧允硕目光落在王秋狸身上,王秋狸也想知道这萧允硕葫芦里在买什么药。
两家毕竟没有彻底撕破脸,二人坐席时常能见面,但是这般的私宴却是没有邀请过对方的,想着近日朝中检籍一事,他很难不将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
永安侯府表面同意检谍,但是勋贵封地内推行太过困难,那些个世家莫不来求情,闹到如今几乎已陷入僵局。
见王秋狸点点头,萧允硕又将目光落在前面的太子和三皇子身上,想到今日太子一直沉默不语萧允硕眼中笑意更加浓厚,“不知太子与三殿下意下如何?”
“可!”太子没有拒绝,三皇子自然无所谓地点头同意。
萧允硕得到满意的答案,目光看向不断挑衅的董惊秋“那董郎君呢?”
“自然是要去的,在这里唱了这么久的戏,自然也要放松放松去瞧瞧别人唱的什么戏啊!”董惊秋咬牙切齿道。
他转了一圈,最后竟都为他人做了嫁衣!
三方巨头牵头,其余人只会跟着,天上下刀子都是要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