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过十二点，盘点结果出来了。和闭讼章推测的差不多，人没从小区里出来，但东西还是少了。有两个可能，一是分局一开始的方向就错了，刀疤男可疑但巧合的可能性更大；二是刀疤男有同伙，他们漏了一些重要信息。
“现在怎么办，讼队，谢副队？”视频对面的同事满脸愁容，脑袋上的头发都没剩多少了，“我是真没辙了。你们说，祂这不是在挑战咱们整个妖管局吗？不声东击西地偷，一偷所有的地方都给偷个遍，偷少了没用啊，东西还是少了。而且这不是故意打我们的脸么？”
谢庭看了看闭讼章的脸色，“这样吧，你们从祂偷的东西里面找找规律，看看能不能分析出什么。现场的痕迹再检查一遍。师重明学的不是痕检么？让他挨个地方仔细看看。”
“唉，别提了，重明已经熬了好一段时间了，都快成鹰了。现在眼睛不好，什么也看不出来。”
谢庭：“……”
那还抓个屁。分局怎么一个能用的都没有？
“讼队？”谢庭没辙了，打算看看闭讼章怎么办。
闭讼章微眯起眼睛，眼底金色的流光一闪而过，“让守仓库的都撤了。”
对面的嗓子差点劈了，“都撤了？！”
谢庭也惊了，“讼队，这守着都逮不到人，这撤了……能行么？这不等于是直接朝饕餮开仓放粮，邀请他来吃饭么？饕餮那家伙就是把H市所有的粮食都吃没了也不够饱的啊。”
“你觉得祂是能囤货的主么？”闭讼章目光冰冷，“我了解那厮，你们越拦着祂就越起劲的主。把你们各点的监控都调一下，尽量高清，不要留死角。祂藏了这么多年，有点玩心正常。觉得没趣了，自然就会出现了。”
谢庭点头，是这个理。
饕餮苏醒的消息到现在都还没有得到证实，毕竟这个传言传了这么多年，硬是没有一点饕餮的踪迹，也没什么地方出现过像H市这样的情况。
在这之前，他们甚至连饕餮可能在什么地方，在哪个城市都不知道。更别提现在的饕餮已经恢复到什么地步了，又变成了什么样子。
岁月变迁，为了适应和融入现代社会，谁都会变。
视频对面的同事还是有点担心，这跟赌有什么区别？万一那饕餮觉得这是个陷阱不来，又或者压根不现身，反而还拿得更多了……
分局有上古血脉的大妖本来就少，师重明是一个，还有一个花音韶。花音韶在分局的地位和职位跟闭讼章在总局的相当，但没有闭讼章能打。
再说，一个花音韶再厉害，也总不能像个没头苍蝇似地追着还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的小偷到处跑。
东西丢得更多，分局的执法大队全都得用绩效来赔。
“就听讼队的。”一个淡紫色的身影出现在镜头里，是花音韶。
花音韶的本体是英招，上古时期看管的是天帝花园，平时替天帝传传消息，看似是闲职一个，实际上她身法灵活，能守能攻。
花音韶本体圣洁，周身影绕着淡淡的紫气和白色接近透明的灵气，化成人形的时候也没有收敛。据说这是她的习惯，反正在局里的时候，就没见过她完全隐匿自己的气息。
不过这也是她独特的手段所在。
那些接受她审讯的妖怪很容易被她感化，交代犯罪事实，倒是给分局里省了不少功夫。
闭讼章淡然点头，眼神都没在花音韶身上多留两秒，“行，那就去布置吧。”
花音韶让同事去干活了，她继续留在镜头前，一双淡紫色的眼睛认真看着闭讼章，眼底闪过一丝迷恋，“讼队，你们那边情况怎么样？”
闭讼章冷淡得像一个没有感情的工作机器，“没情况。”
谢庭赶紧打圆场，比起闭讼章，他还算是有情商的，“我们这边从昨天晚上到现在都没什么动静。不过有了猜测，看看今晚的结果是不是和我们猜测的一样。”
花音韶淡淡一笑，“好。不管结果怎么样，明天我都做东请两位吃饭，表示感谢。”
谢庭忙摆手，“不用这么客气，都是同事。”
“要的，总不能让你们白跑一趟。连顿饭都不让你们吃就让你们回去了，那我礼数不到位的事可能改天全局上下都知道了。”花音韶温和地笑着，语速不紧不慢，让听的人有些飘飘欲仙。
闭讼章不为所动地抠了抠耳朵。
谢庭余光瞥见闭讼章的动作，很快回神，并且在心里唾弃自己定力不足。
还得是队长啊！
花音韶轻笑了一下，问谢庭，“谢庭，你和文瑶怎么样了？”
“啊？啊。”谢庭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八字还没一撇。文瑶现在一心扑在事业上，我嘛平时也忙，经常这儿跑那儿跑的，还得熬夜值班，确实也是……”
“怪我？”闭讼章突然插话。
谢庭手都摆出残影了，“不不不不，队长，没有的事。我对妖管局忠心耿耿，把妖管局当家，绝对没有觉得自己加班太多的意思。”
闭讼章：“……”
闭讼章冷笑一声，摸出手机看信息。可惜手机跟断网了似的一点动静都没有，作为山海幼儿园校长的白游远竟然也不给他拍点闭嘉的照片。
他出来之前没交代白游远吗？
啧。
花音韶的目光一直在闭讼章身上打转，看见闭讼章愁眉苦脸的，有点好奇，“讼队有情况了？”
闭讼章以为花音韶问的是刀疤男的事，“没有感应。”
花音韶愣了一下，又笑。
谢庭在旁边提醒，“花队问的是你的个人情况。”
“……”闭讼章“哦”了一声，“最近喜得一子，乖巧可爱。”
谢庭：“……”
花音韶笑容一僵，“讼队已经结婚了？什么时候的事儿，怎么也没听局里说啊。”
妖管局里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谁结婚大家都得凑份子钱，哪怕不去现场都得凑。而且领证之前还得给局里打报告，所以局里的公职妖员们婚姻状况是公开的。
但闭讼章这儿没个动静，那就说明没结婚。
花音韶也是故意问的。她就想知道谁那么有能耐竟然能让闭讼章这个万年铁树开花。
谢庭想解释，被闭讼章瞥了一眼。
谢庭：“……”
唉。
他算是明白什么叫做凭本事单的身总是坚不可摧。
闭讼章直言直语，“我不喜欢工作的时候聊私事。”
“抱歉啊讼队，”花音韶弯了弯眼睛，也不生气，“是我考虑不周。那行，我让人去给你们送点补给。今天还得多靠两位了。”
闭讼章闭眼休息，“嗯。”
谢庭赶紧帮闭讼章把掉在地上的情商捡起来，“花队，你别介意啊，我们队长最近带孩子太累了，脾气有点不好，没冲着你的意思。”
花音韶善解人意，“我知道。”
视频电话挂了。
谢庭松了口气，“队长，我去接一下。”
“嗯。”闭讼章语调都没变一下，还是那个死脾气。
手机嗡地一振。
闭讼章不耐烦地睁开一只眼看消息。
白游远给他拍了几张闭嘉在幼儿园的照片。
照片里的闭嘉笑得很开心，他的身量已经比刚去幼儿园的时候长了不少，比牛小宝都还高一点。
背景里的牛小宝笑眯眯地盯着闭嘉看，好像很喜欢似的。
闭讼章皱眉在牛小宝的眉心弹了一下。开学第一天就带着其他小妖怪欺负他家小崽，现在知道闭嘉的好了？
虚伪。
后面两张是闭嘉午休的照片。
午休床已经快装不下闭嘉了，闭嘉的小腿搭在床尾，小被子只盖了肚子，胳膊腿都在外边露着。
【白游远】昨天小闭嘉在福利院的宿舍睡的，跟祝九一块。你不用担心。
【白游远】我听伏珠说，昨天晚上小闭嘉想你想到睡不着觉。
闭讼章坚硬的心一软又软。
啧。
小孩子就是麻烦，连睡个觉都得让人陪。
闭讼章完全忘了自己晚上压根就没哄过闭嘉睡觉。晚上在家的时候他让闭嘉自己在卧室睡的，跟他在妖管局值夜的时候，让闭嘉自己在检查床上睡的。就连那天闭嘉离不开人，他不得不在带着在外边跑了一天，晚上也是勒令闭嘉自己睡的。
闭讼章心软完，开始挑刺。
【闭讼章】他胳膊腿都没盖被子，没看见？白游远，我给你凑了那最后一个名额，你就是这么用的？
【白游远】误会误会啊。（微笑脸.jpg）
【白游远】午休室里都开着暖气的，这个温度对闭嘉来说有点热了。放心吧，闭嘉在幼儿园里好好的，绝对不会生病。你看。
白游远又发了祝九的午睡照片过来，和闭嘉的睡姿大差不差，也是不愿意把胳膊腿放进被子里，只愿意盖个肚脐眼儿。
闭讼章没心情欣赏其他小孩，只是叮嘱白游远作为校长一定要关注每一个孩子的健康，有什么问题随时和家长汇报，让家长能及时了解孩子在学校的动态。
【白游远】放心吧，闭嘉爸爸。
闭讼章看着那四个字有点别扭，但心里暗爽。
啧。
果然有个孩子还是太麻烦了，影响他办公的效率。
谢庭带着午餐回来了。
闭讼章让他把午餐放下，“走，不等了。主动一点，速战速决。”
被午餐馋得肚子咕咕叫的谢庭，“啊？”
这么急？一口都不让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