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场总决赛到达尾声，林栖并没有获得童话般的结局。

很现实地，她因为违规而被取消了资格。

而搞风搞雨的爱顿在最后这一场，也并没有拿出可以夺冠的实力来，最后他输给了林柚安，位居第二。

顶棚撒下金色的飘带，一场盛大的美梦终于做到头。

林柚安顶着胜利的皇冠接受媒体的蜂拥采访。

林栖趁机逃跑，一下台，就迎来方早瑶和许舒能挤碎人肋骨的拥抱。

“恭喜！”许舒在她耳边开心地说，“除了冠军这个头衔，你什么都赢了。而且因为你那句宽宏大量的对不起，他们应该不会再追究换带子的事！我多害怕！这也算是在阎王殿走过一遭了！”

“在我心里你是无冕之王，”方早瑶那么倔强的一个人，已经哭成泪人，“而且，你和陆野也太配了吧！那是什么啊！他在台下给你和声！简直像做梦一样！”

林栖：呃，你的哭点在这里吗？

许舒尖叫着点头如捣蒜，一把摔开林栖，与方早瑶抱成一团，两个人激动地对视，发出一连串“嗯嗯嗯嗯嗯——”

林栖无奈地看着她们，伸手手捧着脸，遮住眼睛，让直冲上脑的热血冷却下来。

等到恢复平静，她指间打开一条小缝，从人来人往的间隙，悄悄寻找起陆野的身影。

陆野正松懒地靠在导师席上，跟制片和其他嘉宾谈笑风生，余光时而飘忽过来，不太实地落在林栖身畔。

她忽然有一个冲动——

很想拨开人群，去拥抱他。

好想好想。

她躲到没人的角落，登录进那个几近荒芜的小号，分享了一首名叫《我多想拥抱你》的歌。

“人潮似海是我们的距离，哪怕晚一点也没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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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柚安结束了采访，本该直接去庆功宴的，却卸了妆，叫司机直接送她回家。

“这样不太好吧，你是主角诶。”保姆车上，经纪人苦口婆心地劝她，“哪怕露个脸呢？”

林柚安不说话，一张巴掌大的小巧脸蛋，自应付完媒体后，就肉眼可见地沉了下去，像个没有生气的巫毒娃娃。

“野哥那边也不好交代……”经纪人弱弱开口，“没必要不给老板面子……”

林柚安目光扫过去，忿忿地像是整个人随时要爆炸。

经纪人咽了口唾沫，不再说话，低下头去发信息跟节目组主创请假赔罪。

手机里不断蹦出恭贺的信息，林柚安直接关闭了聊天页面，百无聊赖地切到文娱热点。

刚刚结束的《我是唱作人》总决赛无疑是今夜碾压一切的热点。

一张全场收视图在网上广为流传。

她一眼就看到那个高耸的波峰，时间落在陆野出现在台下唱和声那里。

那断层的高度，将其他一切精心准备的节目都变得寡淡如水。

林柚安神色恹恹地切走图片，猝不及防迎来下一张。

那是一张林栖和陆野唱歌时的合成照，林栖强忍住泪，整个人有一种破碎又倔强的美。

陆野在尾声结束后才抬头看了一眼镜头，这一眼被网友捕捉下来，PS成与林栖对视的画面。

温柔得近乎于宠溺的微光在他眼中流淌，这个样子从没有在陆野身上出现过。

相应的词条是“一眼万年”。

评论则是各种“配一脸”。

林柚安盯着那幅图，目光能将屏幕灼穿。

下一秒，手机被无情地砸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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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栖发送歌曲链接的时候，本想写些什么，但一时间思绪万千，想到的都是发出去之后隔天再看，会头皮发麻的话，删来删去，最后什么也没说。

手机里不停地弹出信息，许舒问她人溜去哪了，几个记者在疯狂地找她，庆功宴最好不要放鸽子，会得罪节目组云云。

林栖不情愿地鼓了鼓脸，指尖划出键盘：【你们现在在哪？】

许舒：【我和早瑶在演播厅一楼，节目组安排了车，很多选手都在那等，现在人很多，但是媒体都跟着林柚安和爱顿跑了，你可以出来了。】

林栖：【好的，等等我。】

去往汇合地的路上，一路人声鼎沸，大部分是《我是唱作人》的工作人员。人们脸上显现出一种被节目榨干后，终于迎来收官的松脱感，步伐矫健而轻盈。

林栖换了自己的衣服，板鞋、牛仔裤、白色连帽卫衣。小脸藏在帽子里，谁也没认出她来。

一楼大厅，远远就看到很多熟悉的面孔，她正要过去找许舒，忽然被一个身影拦住。

“林栖你刚才唱得太diao了！简直了！可惜最后被取消资格！”亦星激动地说。

后者穿着一件oversize的浅蓝色卫衣，头发挑染了几丝金色，显得脸庞异常白皙，青春感喷薄而出。

“谢谢你。”林栖礼貌微笑。

“没想到你也会跟我们一起等大巴，”亦星难掩怜惜，“还是有自己的团队比较好啊，我就要签约有鹿在野了，就是陆野的公司，他们应该也有找过你吧？”

林栖不设防地回答，“有别的公司找过我，不过因为前阵子的一些事，耽搁了。”

“这样啊……”亦星抿了抿唇，笑容几分局促，“那个，我之前发过几条微信，你都没回，你被网暴那阵子，我很想安慰你来着，你那个时候肯定没心情回微信吧……”

他正说着，忽然间看见一个穿熊二玩偶服装的工作人员炸出人群，朝这边走来。

工作人员步伐很快，堪称矫健身姿和笨重的头套显得非常脱节，眼看就要撞上林栖。

“小心——”亦星眼疾手快拉开林栖，熊二顿住脚步，懵懵地站在一旁，手插着腰。

林栖吓了一跳，抚着胸口感谢亦星。

“应该的，”亦星见熊二不动，好心走过去，抓着他深棕色的厚实皮毛，硬生生帮他转了个方向，“新来的吧，少儿组在那边。”

棕熊的肩膀上下耸动，隔着头套，里面传来气呼呼的喘气声。亦星心想，谁让你刚才走那么急的，傻呀——

林栖笑了笑，“还蛮可爱的。”

亦星敷衍地“嗯”了两声，好让这事赶紧过去，回归正题。

“其实——”

他艰难地舔了舔唇，不知从何开口。

一来羞涩，二来那只笨熊还直愣愣地杵在原地，像个巨型电灯泡。大概是在等待工作人员过来将他领走吧。

亦星清了清嗓子，整了整衣服，准备的半天，终于郑重开口：“林栖，我一直想找个机会跟你说——啊——”

那只憨厚巨大的熊二居然动了，带着厚实肉垫的熊掌一巴掌扇过来，将亦星扇地老远。

后者捂着不知道断没断的左肩，刚想站起来，就看到惊人的一幕——

熊二居然公然抱住了林栖。

那么大一只，使得对方整个陷在里面。

“喂，你是——”林栖抓着熊二胸口的棕毛。

对方没有回答，只是将她抱得更紧了。

亦星坐在地上，左顾右盼，人多嘈杂，有人好奇地上前，却没人认出熊二怀里那一只是林栖。

他刚想大叫，让那个疯狂的头套粉丝住手，演播厅大门忽然打开，一群不死心的媒体去而复返，想要找到直播结束后就一直神隐的大热人物林栖。

林栖余光所见一个个明晃晃的摄像头，吓得将整个脑袋埋进熊二的胸口里，一动不敢动。

亦星看见这一幕，嘴张得老大，却不敢吱声。

等到长枪短炮擦身而过，熊二立刻抓住林栖往走廊深处跑去。

七弯八拐跑过几个长廊，两人躲进一个不大的道具间。

陆野一把掀开头套，脸上涔涔是汗。

他又喘着粗气扯开玩偶服，脱了一半，将上半身解放出来。

整个人浸在汗里，里面的黑色薄衬衫可以拧出水来。

他来不及说话，瘫在地上喘气，幽黑的瞳仁有些涣散。

太傻了……我是个煞笔……

他心里想。

林栖好笑地看了他半晌，对方抬眸，有点不太好意思，“看什么？不是你要抱的？”

林栖走过去，用湿纸巾替他擦汗，从额头细细擦到脖子。

薰衣草的淡香从纸巾传来，沁入鼻尖。

陆野稍作凝神，“也许哪一天，我能不戴头套，在公众面前抱你……”

纸巾轻抚过他干裂的唇边，一个吻锁住了他未完成的话。

这次，也是她主动的。

“不重要，”林栖说，“这些都不重要。”

男人的瞳孔微震，继而再次陷入溃散，闭上眼睛，将这个吻逐渐加深。

“和你在一起，我可能会变成猪，”接吻的间隙，他嗫嚅着说，“唱什么我不转弯啊，你要造反——”

林栖将他推到门上，坐在他身上，抓着他不成样子的领口，“嗯”了一声，然后再次封住他的唇。

绵软濡湿的触感将两人拉入湖底。

身后隔着门，传来长枪短炮四处寻找的脚步声。

“和那个熊在一起的真的是林栖？”

“确认就是，怎么一转眼不见了？”

声音清晰地透过门传进来，林栖紧张了一瞬，但呼吸的声音抑制不住地凌乱深重。

屋内没有开灯，视野晦暗，走廊外的光线透过百叶窗的缝隙打进来，投射到放在一边的棕熊头套上。

陆野屈起一条腿，咬着她的唇轻笑了一声，伸手将她的腰揽地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