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一看，瞧一瞧，姜记早食今天开张！有饺儿有馄饨，有面食有蒸饼，大伙儿路过来尝一尝、看一看咯！好吃不贵，价格实惠！”

“糕点，新鲜的糕点，荷花酥、花生酥、海棠糕，好看又好吃的糕点零嘴应有尽有，想买哪种都可以尝一尝，先尝后买咯～”

卖早食的姜迎花喊一嗓子，守糕点铺子的大表嫂跟着也喊一嗓子。

随着这一声声情绪饱满的吆喝，慢慢有客人被吸引入店用餐、买货。

早食铺子三张长桌，两张小方桌，不一会儿都坐满了。

二表嫂李灿花，三表嫂王福妹守早食铺子，姜迎花迎客、送客、收拾桌子碗筷。

早食铺子花样繁多，毫不夸张的讲，整个汨阳县城找不着比姜家早食种类更繁多的早食店了。

她家的店里有馒头、水饺、蒸饺、鲜汤馄饨、鲜肉面、酸菜面、干拌面等各种面食，有佐面的小菜：凉拌腐竹、香辣油豆腐、香煎豆腐、豆渣饼等……三个人忙得不可开交，糕点铺子暂由大表嫂一个人打理，目前尚不算忙，如果那边生意紧跟着忙起来了，姜迎花会抽空过去帮一帮。

眼看生意火爆，一早帮忙搬货过来的表兄们反而悄悄离开了。

别误会，不是大伙儿不愿意帮忙，是铺子门口空间有限，他们几个大男人如果都站在门口招呼揽客，客人怕是都没法儿进出了。

“你们瞧见没，这才多大会儿，已卖出四五份饺儿了，恐怕余货不够，我们回去擀些面皮，再包些过来如何？”

“不大好吧，饺儿容易包，馅料不好调，咸了、淡了、不够香，都会赶客。”

店铺里，面条有各种臊子，饺子也有三种馅，三鲜、鲜肉、韭菜。

大伙儿都看过姜迎花调馅，可是几个不常做饭的男人，实在怕把事情搞砸。

“罢了，等会我们早点用完午食，分头去替她们和乘风，如果到时候妹子觉得要备货就再备呗！让她安心在家调馅，安心包。

左右煮个饺子、下个面、看个摊儿咱几个还是会的。铺子一时半会儿交在我们手里，也搞不砸。”

“大哥说的有理，不晓得早食铺子到了午时还有没有生意……”

今天是个大日子，集市摊子还开着，城外的两条生意线暂歇一天。

陈家三兄弟边走边商量着，很快走到了北巷姜家门口。

“嗯？门怎么开着？”陈乘文有点纳闷儿，早上他最后一个出门的，明明把院门带上了。

“难道是刮风把门吹开了？”

陈乘云笑：“也可能是姨夫和承香在门里面盼着我们回来，好奇铺子生意如何呢！”

别说，走近了，确实听到里头有说话声，只是……怎么有道尖利的女声？

……

早两日姜家铺子的招牌便挂上了，县城里的人家多数都知道主街上要新开两家铺子。

两个铺子都叫姜记，有些爱打听的，便打听到了，这是北巷姜家一口气开了两家铺子。

今日辰时，两挂鞭炮在主街点燃，噼里啪啦老大的炮竹声，引了不知道多少人的注目。

有路过看热闹的，有被炮竹声引来的，有临近铺子暗中观察新冒出的竞争对手，还有猫在远处望风的。

这望风的人，是个五十多岁长相刻薄的妇人，她于今日一早至主街，辰时未至，已经在主街徘徊七八次了。

若不是每次她经过姜家铺子都目不斜视，只敢暗暗用余光装不经意地瞟一眼，定然早就引了姜迎花以及陈家表哥表嫂的注意。

无人知道，在铺子进客人之前，这位面相刻薄的妇人比铺主、帮工们更加心焦。

她在等，等着查探生意如何。

随着鞭炮声响，铺子内渐渐座无虚席，妇人乐开了花，比二十多年前生出林家独子的那日还要高兴。

又观察了一阵，确信自己没看错，她眉开眼笑，半捂着嘴，脚下抹了油一般，快速往玉兰巷去了。

……

姜家，堂屋。

姜老汉端坐在一张圈椅上，看着离他两三步远，穿红着绿、打扮喜庆的黄媒婆。

不久前，在院中翘首以盼的他和姜承香，听到敲门声响，打开门，门外站的便是这位了。

他家甚少有媒婆愿意登门，曾经他还是杀猪匠的时候，动过为儿子说门亲的念头，他把县城里七八个媒婆找了个遍，一直没说上合适的，最后不了了之。

黄媒婆，他曾经也找过。

此刻姜老汉坐得笔直，嘴唇紧抿成一条线，尽量控制住不让它歪斜，有些僵麻的左手亦早被小心翼翼地藏进了袖口里。

做好这一切，他欲清好嗓子，探一探黄媒婆的来意。

却不想，黄媒婆先开了腔。

“您家可收拾得真齐整、真敞亮，我四处说媒，再没见过比您家更干净整洁的了。”

姜老汉勉力调动面部肌肉，轻扯出一个笑，恰在此时，姜承香轻转着轮椅，自灶屋过来。

他在轮椅扶手上搭了一块木板，板上放着一碗刚泡好的茶。

灶屋、院子、堂屋地面都十分平整，茶也只倒了三分之二满，倒是一路没出差错，顺利把茶运了过来。

“您请喝茶。”至黄媒婆面前，姜承香停下，斯斯文文地双手端起，把茶碗递了出去。

“多谢、多谢！”黄媒婆有几分受宠若惊，站起来接下这杯茶，转眼，就夸了起来。

“姜老爷哦！您如今这日子真真是过得再好不过了啊！大儿子一表人才，器宇不凡，小女儿更是有通天本事，巾帼不让须眉！我看您，有享不尽的福气。”

“哪里哪里，黄媒婆过奖了，不过是一双不成器的儿女。”

“哎呦呦，果然是越有本事的人越自谦，您不必这般谦虚，说您一双儿□□秀，那是整个这一片儿人人赞同的事情，可半点不带虚的。这不，我今天登门，就是有户顶顶好的人家，托我来说媒。”

姜承香端上茶后，悄然转动轮椅退了出去，此时堂屋只剩姜老汉与黄媒婆，闻其来意，他目光放空地看了院墙一眼，下一秒，不可自制地生出几分紧张。

暗想：这黄媒婆将他一双儿女夸了又夸，不知今日要说的是儿子还是女儿的媒。

如此想着，随后他也问了出来。

只见黄媒婆红艳艳的嘴唇向两边扯开，缓缓答曰：“自然是……”

“您家小女，姜迎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