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太太紧紧捏着红封,许久后叹道:“罢了罢了,我会拿回去分给你的表兄弟。”
恶人不好做,只是她半截身子入土了,不在意做这一回恶人。
既然子孙有自己的盘算,那就依了吧!她也省得两头落埋怨。
在姜迎花的凝视下,老太太捏着红封放回怀里。
姜迎花表情肉眼可见的舒展开来,重新露出了笑脸,亲亲热热挽着老太太的手臂,送老人家出门。
祖父和大舅他们行得快,已在巷子口候着了。
“别送了,扶着你爹进屋吧,外头有风。”陈老太太目光慈爱地看着姜迎花,不舍地轻捏了一下她的手臂后,把她往门里推了一点。
“我送您去城门口。”
陈老太太拧着眉摇头,又把她往里推了点,“回去!你舅舅他们都在,又不止我一个人走,有什么好送的?!”
姜迎花不跟她强杠,顺着她的力道推了半步,很快又紧走两步挨到她身边。
老太太像吓唬几岁孩子一样,一秒把脸沉了下来,口吻十分严肃地命令:“不准再送了。”
姜老汉扶着门框,帮着姜迎花道:“娘,叫迎花送一程吧,就当是代我这个女婿送的。”
陈老太太急速地摆摆手,“有什么好送的?白走一段路不费劲啊?你们都快点进去。”
天上悠悠的飘下一片雪花,落在老太太袖口上。
她变得更加急切起来,“不讲了不讲了,我们回了!”
姜家三口面面相觑,最后在门口驻足,看着陈树大、陈树高兄弟,护着陈家二老慢慢远去。
他们的人影彻底看不见后,姜迎花先搀着姜老汉回了主屋,再把姜承香也推了进去。
堂屋的火盆刚刚添过一次木炭,炭火这会儿燃得很旺。
姜迎花端去主屋,三个人围着炭盆坐着烤火,皆默默在心中许愿,希望在陈家人到家前,不要降下大雪。
房子太小了。姜迎花心想。
要是像财主一样,有个几进的大宅子,亲戚来了想住多久就住多久,不会像现在这样因为客多,无法留客。
姜迎花天马行空的想了很多。
……
正月初一一般是孩子们上邻居家拜年,初二是嫁出去的女儿回娘家,初三开始,便是亲戚之间互相上门拜年了。
姜迎花拟定初三或初四一早去朱家、赵家拜年,今天剩下的大半个下午都是无事可做的,只要舒舒服服在火边上烤烤火,吃点零嘴什么的。
傍晚,陆续有几波送年画的人说着吉祥话上门。
姜家大门没关,那些人大多径直入了院子。
姜迎花听到声响就会从主屋出来,待那些人拜过年,便收下的年画,给人一个红封。
四五张年画,她在大门上贴了一对,堂屋内贴了一对,还有一张贴在主屋的柜子上。
姜老汉歪靠在床上说:“那伙拐子剿灭了,今年送年画的又多了起来。”
自七八年前出了送年画娃娃拐孩子事件,之后几年汨阳县城内多数人家,都很不待见那些上门送年画的人。
“希望那些孩子都能被找回家吧。”话落,姜迎花心头瞬间感到无奈。
有个孩子再也无家可归了。
那个不被家里接收的女孩。
……
烤了半下午的火,人都坐麻了。姜迎花晚上早些洗漱回了自己的卧房。
屋里放置个炭盆会暖和点,但是木炭燃烧时必须开窗通风。
一盆木炭燃不了一整晚,等炭火熄了,房间里很快会冷下来,预留的窗缝会把房间温度降得更低。
要么晚上起来添一次炭,要么直接不用,盖被子捂着。
姜迎花不想起夜,于是用热水烫脚后,匆匆回房钻入了被窝,连灯都没点。
身子用厚棉被子包裹得严严实实,露在外面的脑袋枕在枕头上挪了几下,以寻求一处最舒适的枕卧点。
今天的枕头怪怪的,硌头。
调整了好几下还是如此。
姜迎花十分不情愿地伸了一只手出来,往枕下摸去。
心中的想法是:不管是什么……赶紧丢开去,别妨碍她睡眠。
她微微抬起头,很快摸到了一块东西,舒了口气放松脖子枕下,发现、发现还有。
她又接连摸出了七八块这样的小东西来。
小的如同幼时吃过的石头糖大小,大的有一节指节般大。
这可不对,枕头下怎么会莫名多出这么多东西?!
瞌睡被惊醒,她慌了神。
黑灯瞎火怎么也无法把手里的东西辩别出来,她凑近看了几次无果,迅速翻起身来,掌了一盏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