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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第一百五十八章 醉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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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章醉酒

几杯烈酒下喉,沈让整个人泛起醉意,坐不住似的往旁边倒。他今日坐的是低背轮椅,绑了腰托,也没法真正倒下去,姿势就别扭得很,像是被支架和束带挂在那低背的轮椅上。游子龙见他这姿势实在难受,自己蹭到了靠墙长椅最靠边的位置,与沈让的轮椅并排坐着,好让人靠在自己身上。

“是不是喝多了?”游子龙有点心疼,“你干嘛要喝谢家豪那杯!”

沈让把脑袋倒在游子龙肩上,歪过脸来,鼻息扑在游子龙侧脸,看了他好一会儿,懒洋洋地挤出来一句,“你不是不想喝嘛——”

沈让半醉之间舌头不听使唤,但发音意外的清晰,只是咬字很重,每个音都拖长了,听起来和平时很不一样。游子龙哪儿受得了他这种语气,知道沈让是心疼自己,一时间又窝心又心疼,直呼要命。

“小火龙二十岁了,小火龙可以自己拒绝的!”

他说得郑重其事,一双狗狗眼,努力与倒在自己肩头的沈让对上视线,到底没再憋出第二句责问。

沈让那个角度其实并不怎么能看到他的表情,可只是这一句话听在耳中就分外可爱。于是沈让笑起来,眼尾细纹又撒开来,是难得的放松畅快。他笑过了,试图和游子龙讲解一下其中的人情世故,但被酒精淹没的大脑实在没能组织出一句条理清晰的话,只哼哼出几声无意义的音节。

游子龙感觉到他皱眉哼哼出一点气音,正要问他哪里不舒服,就感觉到沈让打了个摆子,当下明了,伸手继续去帮他揉。一摸才发觉纸尿裤厚重地坠着,裤子前面湿了一点,大概是酒后失禁得厉害,纸尿裤兜不住,漏出来了。

前面都湿了,那下面坐垫那一片更不知道得成啥样。

“回家了,好不好?”游子龙小声问。

沈让这个低背轮椅偏运动型,只有椅背背面一个置物袋,很浅,装不了毯子什么的,而沈让还偏偏不喜欢带包。游子龙一时间没找到什么东西能替他遮一下,目光转了一圈,只看到个顺手拿过来的椰奶盒子。他晃了晃盒子,椰奶还剩一口。

“帮小火龙拿着。”游子龙只他站起来伸手的空挡,沈让就又晃晃悠悠坐不住要倒,他赶忙坐回来把人扶正,稍稍整理了一下姿势,才顾得上把椰奶盒子塞进沈让怀里,遮挡住那一小滩濡湿。

游子龙闹不清沈让到底有没有醉,但沈让既然没发觉,他也不愿点破。

“要帮小火龙拿好。小火龙很喜欢喝,丢了的话小火龙会闹的哦!”游三岁把沈让也当三岁小孩哄着。

他完全没想过自己这句话会引起后面这么大的副作用。

天不作美,外头又下起了雨。

游子龙推着轮椅站在门口,沈让迷茫地和玻璃门中的自己对视,大眼瞪小眼地看了一会儿,纳闷地仰起头看游子龙。游子龙注意到他的目光,觉得他似乎有事想说,于是问到,“怎么了?”

沈让像是发现了很严重的问题,皱起眉头,表情相当严肃,一字一句地用他那拖着长音的清晰咬字交代,“你感冒没好——”

“嗯???”

“下雨。”沈让沈让抱着椰奶盒子,仰起脖子,身体就没保持住平衡,向一侧歪,他自己也没感觉到,游子龙见状赶忙蹲下去扶,被熏了一脸酒气,没忍住打了个喷嚏,晃晃脑袋。沈让说梦话似的,固执又强硬地重复了一遍,“你感冒没好——”

“怎么没好,我感冒好了。”

“嗯——”沈让发出一声不大满意的哼哼,“可是下雨。”

游子龙还没来得及琢磨沈让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就听见这人接着说,“你感冒没好,精神图景又下雨,@#…%*&**怎么办?”

小火龙深受感动。

也就是他游子龙,连“精神图景下雨”这种鬼话都听明白了。

服务生本想帮着拉开门,见着两人对着大雨犹豫再三,就上前低声询问。游子龙这会儿才知道这个“庄园”其实朝城唯一的高级酒店,楼上也是开放的,可以住宿,内外城区的人不时来这里度假放松,有时也用来接待外来的商队。

游子龙直嚷嚷说有这种好事怎么不早说。

“功绩要求比较高,有些人不愿意。”服务生解释,“一共有三种房型,最低花费是……”

“他的权限和功绩点应该够吧?”游子龙蹲在沈让身边,指了指沈让,小声做口型,做贼一样。没想服务生没来得及回答,沈让忽然抢答了一句,“够。”

“我要那间总统套房。让他们都去标间打地铺!”

游子龙晃晃脑袋,总觉得沈让和“总统”两个字扯上关系有些滑稽。他不懂什么“总统套房”,只觉得十分气派。好在那服务生倒是听懂了,在前面带路。

游子龙推着轮椅绕过喧闹的人群,穿过几个走廊,逐渐听不清娱乐室的音乐声了。他低着头,时不时就得扶一把坐不住的沈让,轮椅差点撞到服务生的脚跟,才发觉服务生不走了。

“到了?”

服务生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满脸尴尬地看看游子龙和沈让,再看看另一边。

游子龙顺着看过去,二十七级台阶,没有坡道,没有电梯。

酒劲上来,沈让这会儿整个人已经游离在状况外,完全不准备发表意见。游子龙只好蹲下和他商量能不能抱他上楼。两人私下里其实更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可公共场合毕竟不大一样。

沈让看着游子龙,也不知道听明白多少,歪了歪头,抬起胳膊。

游子龙以为他是配合自己要抱,赶忙伸手

沈让开心地摸了摸游子龙的大脑袋。

“乖。”

游狗狗:……

“汪。”

是个人都能看出来沈让醉得不轻。

服务生很有眼力见地上来帮忙,至少把城主手里拿的盒子接一下。他很有职业素养地闷闷憋笑,可话还没说出口,手还没伸过去,就见沈让意识到他要做什么,忽然缩手,宝贝似的把盒子往怀里紧了紧,一脸警惕地看过来。

一副生怕小火龙托付给自己的“宝贝”被人抢了去的模样。

被摸头的游狗子忽然失去爱抚,有那么一点怨念,回头看了一眼始作俑者。

——城主喝多了也就算了,游子龙看样子没喝酒,怎么也这么颠?

这就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吧。

服务生如是想。

服务生被遣走,没能亲眼目睹城主撒酒疯的样子,倒是隔着墙听见了沈让在那里喊,“还我!”游子龙好脾气地哄着,一会儿就听见脚步声。再过一会儿,就听见游子龙打开房门,大概是和走廊里什么人说话,“找个人帮我把轮椅搬上来!谢啦!”

那轮椅安安静静停在楼下,城主、椰奶盒子,甚至轮椅坐垫都不翼而飞。天知道游子龙是怎么腾出那么多手把这些玩意儿一起抱上楼的。

总统套房果然很总统。

房间面积很大,比沈让的办公室大不少,居然还是一室一厅。地面铺着长毛地毯,外间有大屏幕电视,茶几上放着花瓶,有好围成一圈的沙发,看着跟会议室似的,屋里是加大的双人床。洗手间里不仅有座便器和淋浴,甚至还有大浴缸。浴缸正对着加长洗手台,洗手台上是一面超大的镜子,上至天花板衡量,左右横跨一整面墙。

游子龙直呼牛逼。

酒醉的人不好抱,更何况沈让还是个瘫痪的残疾人,愈发一点都配合不了。游子龙抱着沈让,只觉怀里的整个身体都往下坠。他力气倒是不缺,可沈让皮肤脆弱,禁不住拉扯,关节韧带缺乏肌肉保护,自己还不知道疼,万一弄伤了也不会说,他完全不敢用蛮力硬拽。

唯一方便点的地方大概就是沈让的身体没法动,至少不会挣扎。

他在房间里转了一圈,不太敢弄脏地毯沙发和床铺,只好把尿了裤子的沈让放在了座便器上。

然后就没了主意。

平日里,沈让哪怕病得再厉害,也会尽可能自理,游子龙只负责搭把手,听指挥就行。这会儿沈让喝多了,脑子成了浆糊,游子龙就成了主导——负责干活儿不说,还得负责哄着不配合的沈让。

座便器旁边没有残障辅助扶手,游子龙只能搂着沈让,另一只手去拽裤子。如果换了旁人,哪怕喝多了,可能也还本能地知道配合,可沈让身上没有知觉,半个屁股蛋子露在外面了也全然不知,歪在游子龙怀里闭着眼睛,嗅着一股子尿骚味,脸色不大好看,过了一会儿说想吐。

游子龙忙着扒拉他裤子,没听清。

沈让晕得难受,肩膀耸了两下,作势要推开游子龙。游子龙生怕自己一撒手沈让就摔到瓷砖地上,劲儿使得不小,沈让半瘫的胳膊、猫儿似的力气,哪儿能推的动他。沈让攘了几下,游子龙只当他是喝多了撒酒疯挣扎,“马上就好,让让不闹。”

沈让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觉得恶心泛上来,“唔”地一声忍住了干呕。

游子龙这才反应过来。

沈让一只手抱着椰奶,一只手摸摸索索想要拽上旁边的栏杆,却没拽到,只在光滑的淋浴间透明玻璃墙面打了个滑,下一秒上身就以一种诡异的笔直角度折下去,没打几个干呕就“哇——”地一声。

游子龙想起来这人胃出血刚好,瞬间吓得魂儿快飞了。

沈让对折着趴在腿上,双肩一抽一抽的,胃部反射性地抽搐,他只能顺着身体本能往外呕,根本来不及换气,猛地抽一下,又被食物残渣堵住了嗓子眼。

生理性的眼泪和鼻涕淌出来,黏糊糊的挂在脸上。发酵的酒味儿、酸苦的胃酸和又酸又苦胆汁,还有一股子尿骚味混杂在空气中。

一双无用的腿禁不住这样的姿势,细微地痉挛发抖,背上和腰上的肌肉也僵硬成石板,沈让瑟缩着,坐不起来,嗓子里发出痛苦的呻吟,似野兽低吼。

游子龙跪在地上,身上溅了秽物,一手扶着沈让,一手给这人顺气。他生理性地跟着反胃,却顾不上嫌脏,甚至认真地看了两眼呕吐物。

没有血,就只是混了胃酸的酒水和食物。

游子龙松了口气。

等沈让吐得差不多了,他百忙之中腾出手停下来,滑跪着扯了一张毛巾,而后把沈让扶起来,替沈让擦脸。

沈让没再吐,也没挣扎。

他扶着淋浴间玻璃的左手直打滑,右手固执地抱着半盒椰奶,毫无意外地把它压变形了。沈让弓着身,勾着脖子,游子龙拿着毛巾给他擦,他也不动,只直愣愣地看着那个变形的椰奶盒子。

尔后忽然发出一声低低的呜咽。

游子龙彻底傻了。

“长官……让让?”游子龙好一会儿才敢出声,他单膝跪在沈让侧面,一手揽着沈让的肩背让人靠在自己身上,小心翼翼地低头观察着沈让的反应,试探着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沈让摇摇头。

他依旧低着头,看着怀里的椰奶盒子。他的手臂上被压出了红色的印子,整个身体都在细细痉挛,空气里散发着难闻的味道,他的小火龙被他弄得满身脏,他不会动,难受,想吐,上不来气,嗓子烧的慌,他头晕,坐不稳,腿还在乱抖,头疼腿疼,浑身都疼,尤其是背和腰疼得快断了。他哪里都不舒服。

可这些种种都不值一提,不过是残疾的常规副作用罢了。

最不舒服的,是心里头。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这样难过,只是看着那被自己抱了一路的椰奶盒子,怔怔出神。

椰奶盒子被压出了纵横错杂的折痕,皱巴巴的,再也不会变回没被压坏的平整样子。他低着头喃喃,说了好几遍,游子龙才从中勉强听清几个字。

“你看,它坏掉了,修不好了。被我压坏了……”

“再也站不起来了。”

“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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