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止不住内心的咆哮翻涌。
不近女色的玉面阎罗,竟对烟花柳巷的普通胡姬怜香惜玉!
实乃奇观!
“幽冥坊有人通敌卖国,呈事司前来查案,娘子可有线索?”庄衍怀嗓音冷淡,恢复了从前生人勿近的模样。
楚照槿点了点头,却不言语。
庄衍怀会意,吩咐手下:“给她纸笔。”
楚照槿刚提笔,想到什么,两只小兽般亮晶晶的眼睛将身边众人筛了个干净,实觉不能不放下防备,出于本能想去扯庄衍怀的袖子。
尚未触及袖口,他已经上前,高大的身躯挡住了书案,对她道:“写吧,我不会让别人知晓。”
楚照槿点点头,将韦衡包庇南溟流寇,密谋后跳窗逃窜一事悉数呈上。
庄衍怀看完,神色平静,把信纸折了两折,在油灯上点燃,待烧到字迹完尽,重新开口:“你可以走了。”
楚照槿如获大赦,被庄衍怀认出来,还能在他手底下逃走,可谓难如登天,看来他今日心情不错,高抬贵手放了自己一条生路。
刚迈出一步,匆忙顿住,转头就看到庄衍怀仍在原地,脸上挂着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楚照槿心中顿生不祥,碍于旁人在场,只好继续用纸笔同他交流。
“你不去抓人吗?他们该跑远了。”
楚照槿满眼疑惑,等了半晌,见庄衍怀不答,斟酌字句写下第二个问题。
“要不要一起回去?”
这句是给庄衍怀顺毛用的,前些日子在府门前不欢而散,两人都在赌气,有些时日没见了。
等冷静下来,猜到了庄衍怀携领呈事司的滥觞,楚照槿只恨自己言语冲动,同何苒儿吵完了架,受人冷待狗血淋头的火气未消,就一股脑撒在了庄衍怀头上。
归根结底是她不对,合该她给庄衍怀道歉才是。
“不必。”
冷冷二字干脆果断,不留给楚照槿一丝念想。
即是答不必追韦衡倭寇,也是说他不想和楚照槿同乘而归。
这一世,楚照槿还没被谁这样冰冷无情地拒绝过,委屈巴巴看了庄衍怀一眼,终于垂头,放下笔,捏好拢身上的他衣袍,垂头丧气地离开。
庄衍怀好像是真的生自己气了。
庄衍怀看着她的背影,等她走出赌坊,眼皮搭着,看回她写下的字句上。
他不过说了句“不必”,她头也不回,真就这样心安理得地走了。
为何不同他商量,只身犯险独入幽冥。
为何要假扮胡姬,委屈自己同韦衡虚与委蛇。
她没有留下解释,更没有求助。
副将若有所思,上前提醒:“侯爷,就让她这么走了?此女恐有疑。”
“她与本案无关。”庄衍怀看了眼空荡荡的桌案,那是先前韦衡落座的地方,“犯人跑了,不必继续久留。”
遇见楚照槿实乃巧合,今日不为其他,为的是打草惊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