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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温低头喝茶,感受着面前上古真神散发出的压迫感。说实在的,孔宣给人的感觉并不是带有非人气息的庄重感,而是一种意外的阴湿感。
就像死了很多年的蚀骨被供奉在高堂之上,被香灰浸泡着生出神志,虽然被镀上了金身,骨子里还是那种近妖似鬼的邪艳。
更不要说大名鼎鼎的佛母大金曜孔雀明王殿下当年是因为吞佛证的大道,又被佛祖剖开腹部逃脱因而被称为佛母。
如此血腥行径与孔宣的真身是野兽也有几分关联,是一只整整有三米高的绿孔雀。
想着,沈温又漫不经心的喝了口茶,廉价的便利店售卖的玻璃杯里倒的却是昂贵的八女玉露,沈温笑了一下,说了一句相当装的话:
“……在下吗?…看客罢了。”
孔宣见其丝毫不受影响,颇感无趣地收回威压,没骨头似的撑在桌上,朱唇动了动,一开一合。声音有种男女莫辨的沙哑,勾引人似的:
“…可是…阁下…您不是已经身在局内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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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温走了,向他来的时候一样突然而诡谲,说是要去看看五条家主那个姓夏油的和谐会会长姘头。
孔宣掩上房门,两个小崽子正窝在房间里乖乖的打电动,孔宣倚着门看了一会儿,听到身后窗户被打开的声音。
长发如瀑的美人扭过细腰看,乌黑的发丝随着长长的耳饰一齐晃了晃。孔宣还没转过身,却被以一种极其狎昵的姿势搂入高大结实的男人怀里。
头发剪得很短的男人低头用鼻尖轻浮地摩挲夫人洁白如玉的脖颈,孔宣皱起纤细的眉:“…甚尔君真是好兴致。……有正门不走非要像个窃贼一样翻窗。”
伏黑甚尔咧开嘴角笑,仍然用的是那种很轻浮的口吻,像是平安京里浪荡的采花贼:“…我来找孔夫人偷情,怎么敢走正门?。恐怕要被家主抓住。”
孔宣不是很懂他们人族的随地大小演,很平静的推了推伏黑甚尔,细长的手指轻轻弯折,按了按伏黑甚尔动作间有点歪了的T恤衫领口,又将他额前散乱的碎发理向脑后。
美人指向桌上被单独留下来还温热的小碗饭菜:
“…甚尔君还是早点用饭吧。孩子们都等着父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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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谐会。
卷头发灰眼睛的青年跪坐在榻榻米上,面前又是昂贵的茶。他看着面前穿着从死掉对手身上扒下来的五条袈裟只为了图个吉利的夏油杰抽了抽嘴角。
这个世界线里的时间过去几年,夏油杰的眼睛越发眯了,头发长长了很多披在身后,身边是一左一右黑白对称的用童磨那边提供技术做成的傀儡。
“…敢问沈先生来我们这儿是有什么需要吗?”夏油杰身体微微向前,向沈温点了点头。
精致华美的隔音房间外面,一个刘海遮住一半脸身材火辣的女人正在和边上一个眼睛微微有点突出的中年男子聊天。
中年男子挠了挠头:“…里面那个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事由夏油阁下亲自接待的!”女人撩了撩头发,抱着胸瞥了他一眼,语气奄奄的:“…不知道诶。夏油君只说是一位有恩的贵客。”
她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诶?菜菜子和美美子呢?五条家的今天不是说要带她们来吗?”中年男人愣了愣又摸了摸头:“…啊?…哦,她们刚刚来过电话了说高专那边来了个姓虎杖的小子成了宿傩容器却奇迹般地活下来,了要去看看热闹…”
女人点烟的动作顿了顿,笑着叹了口气:“…啊,啊,小崽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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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温笑着摆摆手:“……这次的事情和你们没关系啦…在下就是碰巧路过来看看…你们这个组织都这么完善了啊……”
夏油杰也笑起来:“…阁下过誉了…在下能有这番小小成就还都要归功于沈先生啊……”他拢了拢袖子,俨然已经没了当年的郁卒和阴沉,狐狸眼里闪着类似资本家那种狡猾。
自从当年去鬼灭世界回来后,夏油杰在处理高专事务的同时一直在寻找和童磨取得联系的方法,两个人早已知根知底,是狼狈为奸的最佳对象。
成功沟通两个时空后的有一次行动加入了那边的鬼王无惨,可能是因为能量波动太大还是什么,被京都院校的几个老头子察觉了。
老橘子们一直眼馋杰手里的“走私”渠道所带来的极其强效的器物以及平安京时期的保存完好的晴明公札记之类的宝物,趁着这个机会就抓住了夏油杰的把柄要把他从高专开除。
当时悟为了保下夏油杰不被老头子们半道坑杀动了五条家的势力,五条家的人就顺水推舟地把家主之位给珍贵的六眼神子让了出来。
搞笑的是那群烂橘子为了强行挽尊居然说夏油杰是悟养的姘头。
当然,在俩人真的搅和到一块儿去的时候老东西们就笑不出来了。硝子被这俩人渣肆意妄为的操作恶心地半个星期没抽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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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温了解了前因后果,摩挲着自己光洁的下巴,吃瓜吃得很愉快。他站起身向正襟危坐衣冠华丽的夏油杰道别。
临了却在门口转过头,灰色的眼睛眨了眨:“…你们的交易…呃,我建议不要让鬼舞辻阁下参与…也尽量不要让那边的人一次来的太多…规则承受不了。”
他说的含糊,夏油杰却听懂了,额前一缕刘海的男青年低了点头叫人看不清神色。他至今仍不知道沈温的目的身份,也不知道沈温口中自成体系的话语是什么意思。
不过一会儿,夏油杰又抬起头,仍然带着微笑的说:“……那么沈先生,好走不送。…欢迎下次光临我们社团。”
又有什么关系呢?有什么可怕的?他漫不经心的想,我和悟可是最强的。
灰色眼睛的旅客一脚踏碎虚空,又再次隐没在时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