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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番外:苏文(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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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动向您示好之人比比皆是,其中不乏年轻貌美的姑娘,有些与您的年龄差距甚至达到二三十岁,可您却始终心如止水。说到底,您还是执着于内心所求,不愿将就,一心就想找个能跟您心心相印、灵魂相通之人,是不是?”

严主任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他缓缓抬起手,正了正鼻梁上的眼镜,目光带着几分沧桑,在众人脸上缓缓扫过,随后轻轻叹了口气,开口说道:“那些因着我的身份地位而贴靠过来的人,又怎会是我的心仪之人?若有朝一日,我失去了这些所谓的光环,恐怕他们就会像避瘟神一般,迫不及待地离我远去。说到底,‘患难见真情’这五个字,真真是饱含着生活的智慧与真理。就像老苏和婉清,虽说打小相识,但婉清家中突遭厄运时,旁人皆作鸟兽散,唯有老苏一家挺身而出,雪中送炭。后来老苏也经历了父母罹难的重创,身份一落千丈,从受人敬仰的师者沦为北大的清洁工,那段灰暗的日子里,婉清也始终坚守在他身旁,不离不弃,陪着他熬过了十多个春秋冬夏。再看理群,在贵州安顺那个小地方一待就是十多年,自觉前途渺茫黯淡,心灰意冷之际,也有可忻这样的深情之人执着地守着他。所以说,那些贪图外在名利光环的人,永远给不了你一腔真情,唯有能洞悉你的灵魂、珍视你的内在之人,才有可能与你携手走过风雨,不离不弃。而这样的人可遇不可求啊。如今我已过知天命之年,即便有那样的好女子,恐怕也早已成家,怎会在茫茫人海中一直为我守候?既已到了这把年纪,便要认清现实。与其与一貌合神离之人为伴,在虚假的幻影中消磨岁月,不如守心自处,了此残生。即便余生独酌,亦不愿将此生枉付于一场貌合神离的婚姻闹剧。回首过往这些年,我孤身一人也未曾被生活打倒,往后余生,又何必在这件事上徒增烦恼、反复折腾?不如将这一腔热忱与精力都投入到教学与学术研究中,为国家再多培养几个有用之才吧。”

说罢,严主任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坚定,仿佛已在心中为自己的余生做好了打算。众人静静地聆听着,脸上满是敬重与叹服,可又有一丝难以名状的酸涩。一时之间,谁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劝慰,唯有沉默在屋中蔓延。

良久,我终于缓缓开口:“严主任,正所谓‘曲高和寡’啊!能企及您精神高度的人本就寥寥无几,而他们其实也在这世间寻觅着知音。说不定就有这样一位女子,半生漂泊,只为与您相逢、相知、相伴。缘分这东西谁说的准呢?我们两口子等待了二十多年,终于盼来了一个海天。您就耐心候着,没准哪天,属于您的那份缘也会不期而至呢。”

我的话语仿若一缕破晓的曙光,刹那间穿透了屋内凝重的阴霾。众人仿若从一场无声的禁锢中解脱,不禁频频点头,连严主任那张冷峻如霜的面庞也悄然泛起一丝松动的涟漪,仿若坚冰之下涌动的暖流,目光中隐隐透着对未知缘分的期许。钱理群更是来了兴致,接着我的话头滔滔不绝地说道:“老苏这话说得在理!缘分这玩意儿,就像藏在云雾后的月光,不到时候瞧不见。老苏两口子不也年过半百才和海天结下这段缘分吗?不过我看海天这孩子,在感情之事上也是个宁缺毋滥的主儿。他这一身的才情和品质,优秀到他人难以望其项背的程度,其灵魂更是如那阳春白雪,必然曲高和寡。找到一个能真正走进他内心深处,知他、懂他、爱他的人难如登天,眼馋他的才华、嫉妒他的成就,甚至不惜暗中使绊子的人,却如同那春日里的杂草,一茬接着一茬,遍地都是。往后啊,恐怕……”他突然瞥见婉清渐渐阴沉的面孔,生生地将后半截话咽了回去,只留下那半截未尽之言,尴尬地悬在半空,与屋内愈发凝重的气氛相互纠缠。

婉清的目光又移到了身旁的座机上,原本还算平和的面容此刻已如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阴沉之中饱含着化不开的哀伤与愁绪。我心下明白,钱理群方才那番话,犹如一把锐利的钩子,将婉清强压在心底的痛苦、愤懑、委屈以及对儿子的担忧,又一股脑地拖拽了出来。我的心也猛地一沉,好似坠入了无底的深渊。整整一天层层堆叠的郁闷之感,此刻在胸口急剧膨胀着,却又寻不到丝毫宣泄的出口,憋闷得难受。可忻狠狠地剜了钱理群一眼,仿佛在嗔怪他的出言无忌。钱理群则像只受惊的鹌鹑,脖子下意识地往里一缩,眼神中满是胆怯与惶恐,先是偷偷觑了一眼可忻那满是怒火的脸庞,接着又小心翼翼地瞄了瞄婉清阴沉似水的面容,吓得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严主任看了看大家,双手不自觉地来回搓动着,似乎试图打破这尴尬的僵局,清了清嗓子说道:“这法国的电话,也该打来了吧……”

话音未落,电话铃声便骤然响起。屋子里的人都神色一凛。我的心瞬间被提到了嗓子眼儿,好似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每一下跳动都伴随着尖锐的刺痛。一整天了,在思念与痛苦中煎熬的我们,等着盼着的就是这一刻啊!此刻,这突兀的铃声让我本就紧绷的神经几近断裂。婉清的身体刹那间绷得笔直,双眸陡然间熠熠生辉,那目光里盈满了焦急与渴盼,直直地扎向电话,嘴唇不自觉地微微张开,仿佛下一刻就要亲昵呼唤出海天的名字。她的双手急切地探向前方,手指微微蜷曲,不顾一切地朝着电话抓去,整个人的重心都随着那股迫切的热望而偏移,所有的思念与牵挂都凝聚在了即将触碰到电话的指尖上。就在婉清的手快要触碰到电话的刹那,我猛地从恍惚中惊醒,混沌的大脑仿若被一道凌厉的理智之光瞬间穿透。身体本能地做出反应,一把抓起电话听筒,躲开婉清那两道愤怒凌厉的目光,稍稍平复了一下剧烈起伏的胸膛,把听筒递给了一旁的严主任。

严主任忍住笑,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接过电话,清了清嗓子,用沉稳而亲切的声音说道:“黛云吗?是我!好哇!听到你们平安抵达,我这心也踏实了。一路上还顺利吧!到了那边,有没有人接机啊?当地的接待人员都联系上了吗?好,好,一切稳妥就好。大家出门在外,一定要注意安全,有什么情况及时跟学校沟通……对了,海天在你身边吗?赶紧让他接电话。他那对没出息的父母啊,眼巴巴地等这个电话都等了一天了。再听不到他们那宝贝儿子的声音,这老两口准得发疯。海天,快来和你爸妈讲几句!”

说着,严主任先把听筒递给我,迟疑一下后,又贴心地按下免提键,好让婉清也能清楚听到海天的声音。婉清似乎根本没注意到严主任的这个举动,几乎是扑上来,蛮横地将听筒从我手中夺了过去,一双手却颤抖得厉害,费了好大劲才勉强握住话筒,嘴唇哆嗦着,眼中泪光盈盈,满肚子的话在嗓子眼儿堵着,却怎么也开不了口,唯有那抑制不住的呜咽声在喉咙里打转。我站在一旁,心脏疯狂地跳动着,眼眶也被那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浸得湿漉漉的。往昔与海天相处的点点滴滴如潮水般涌上心头,思念、担忧、欣慰等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勒得我喉咙发紧,满心的话语也被这复杂的情感死死缠住,难以吐露分毫。就在这令人心焦的沉默之中,听筒那边终于传来了海天那无比熟悉的声音,饱含着浓浓的思念,又有着难以掩饰的兴奋,就在我们耳边,亲昵而又温暖地呼喊着:“爸!妈!”

那声亲切的呼唤,仿若春日里最温暖的一缕风,轻轻拂过心尖,瞬间戳中了我心底最柔软的角落。泪水再也不受控制,夺眶而出,肆意地爬满了我的脸颊,仿佛心中一直紧绷着的弦在这一刻突然松开,所有的思念、担忧、欣慰和酸涩都化作了泪水夺眶而出。我深吸一口气,想要平复心情,却发现喉咙被哽住,只能任由泪水模糊双眼,身体也因激动而微微发颤。婉清的双眼瞬间瞪大,姣好的面庞有些扭曲,嘴唇剧烈地颤抖着,双手下意识地捂住嘴巴,试图阻挡那即将倾泻而出的呜咽声。可海天的呼唤就像一把重锤,狠狠击碎了她所有的克制。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哭声还是从她的指缝间挤了出来,起初只是轻微的抽噎,却渐渐如决堤的洪水,再也无法遏制,她的双肩不停地抖动,泪水成串地滚落下来,浸湿了衣领,每一滴泪都诉说着一位母亲对孩子深深的牵挂与思念,那一声声呜咽便如夏日滚滚的闷雷一般,透过听筒,直直地传向遥远的巴黎。

听筒那边,海天的声音瞬间变得紧张而急促,音调也不自觉地拔高了几分:“妈,您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吗?您和我爸都还好吧!”那声音微微颤抖着,好似在强忍着不让自己的情绪失控,却掩饰不住话语间满满的担忧与焦急,“妈!您可别吓我,到底怎么了?”

我的心猛地一颤,连忙深吸一口气,竭力抑制住内心那如汹涌海浪般翻滚的激动情绪,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尽量平稳:“海天,放心,我和你妈都没事儿。你妈只是太想你了,一时没有控制住。她从上午就盼着这个电话,一直等到现在,终于听到你的声音了,她实在太激动了。来,让她跟你说两句。”

说着,我轻轻拍了拍婉清的肩膀,同时用另一只手紧紧握住婉清拿着听筒的手,轻轻捏了捏,给她传递一个要镇定的信号。婉清这才从激动的情绪中清醒过来,她慌乱地抬起手,用手背胡乱地抹了一把脸上纵横交错的泪水,可那新的泪珠又止不住地往外涌。她紧紧地握住听筒,像是握住了与海天之间唯一的联系,身体微微前倾,深吸了一口气,强装镇定地对着听筒说道:“海天,别担心,妈没事儿,妈和你爸都挺好的。妈就是太想你了,真的,特别特别想你,想的发疯……”

说着,她的声音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哽咽起来,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每一个字都伴随着轻微的颤抖,嘴唇也不停地抖动着,看那样子马上又要哭出声来。听筒那边沉默了片刻,随后,海天的声音再度传来,那声音中带着一丝隐隐可闻的动容,却又明显在刻意克制着情绪,仔细听来,还有着温暖的趣味以及些许孩子气的撒娇意味:“妈,别这样!您这样我会心疼的!您和爸都好好的,开开心心的,我在这里才能安心完成学术交流任务。我还惦记着回去吃您做的菜呢,您要把身子哭坏了,到时候谁给我做菜啊!您要是再哭,我现在就回去了啊!以后我哪里都不去了,省得您……”

“别别别!”婉清像是被这几句带着孩子气的威胁猛地拉回了现实,她猛地摇了摇头,仿佛要把那些悲伤的情绪都甩开,极力稳住自己微微颤抖的身体,然后像是下了某种决心一般,对着听筒说道:“好孩子,妈不哭了,妈一定好好照顾自己,也照顾好你爸,你就放心在法国好好完成任务吧!巴黎冷不冷啊?到晚上了,要不要再加一件外套?异国他乡的可别着凉感冒了!”

“妈!这里现在是白天,快到中午啦!”海天略带调侃的声音又从听筒那边传来,“我看您是不是太想我了,把时差都忘啦?”

婉清先是微微一怔,随即轻轻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脸上浮现出一丝懊恼之色,嘴角却又忍不住上扬,露出几分嗔怪又宠溺的神情,对着听筒说道:“可不是!妈这一激动都糊涂啦!那是不是还挺热啊?还是把外套脱了吧,闪了汗可不得了,也不知道巴黎那些医生会不会看病。”

旁边几人脸上都露出忍俊不禁的神色,一个个都似乎在努力憋着笑意,钱理群更是忍不住轻轻笑出了声。严主任则微微摇头,嘴角噙着一丝淡淡的微笑,抬手指了指墙上的挂钟,目光中满是提醒的意味,似乎在暗示婉清这是国际长途,通话时间有限。婉清这才如梦初醒般意识到这一点,但对儿子的牵挂还是让她忍不住又多说了几句:“海天,自己在国外冷了热了都要注意点,多吃点,别饿着自己。对了,你和别人交流咋样?他们说话你都能听懂吗?”

“妈,您放心吧!他们讲的话我都能听懂,交流起来毫无障碍!”海天的声音中满是自信,像是一道明亮的光,穿透听筒,直直照进婉清的心里。紧接着,乐黛云的声音也从那头清晰地传了过来:“婉清啊,海天这孩子的法语在咱们这一行人里那可是拔尖儿的。接机的法国人都一个劲儿地问他是不是打小儿在法国长大的呢!有这本事,我对他顺利完成这次任务更有底气了。行了,咱这国际长途话费贵着呢,时间也有限,你们娘俩就先聊到这儿吧。海天,跟你爸妈道个别!”

“别!”婉清的眼神里瞬间写满了关切与不舍,那只紧紧握着听筒的手像是要抓住这最后的连线一般,又不自觉地收紧了几分,眉头紧紧蹙起,恰似一张写满了母亲对孩子担忧与牵挂的纸,即便理智在耳边轻声诉说着时间紧迫,可那满心满肺的叮嘱却如同决堤的潮水,汹涌地奔涌而出,“海天,在外面一定要小心!要是谁敢欺负你,你告诉妈,妈给你……”话说到一半,她像是突然被现实扼住了喉咙,似乎意识到自己根本无法瞬间跨越重洋,去到遥远的法兰西为儿子做主,脸上顿时写满了无奈与不甘。好在海天的声音再度响起,虽声调低沉,却仿佛带着一种能抚慰人心的神奇力量:“妈!您放一百个心吧!您儿子不管走到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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