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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番外:苏文(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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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念叨吗?他对我动心思的时候,差不多也就你现在这般大。所以呢,要是遇着合适的姑娘,你就大大方方跟人家处着,一时半会儿没碰上也不打紧,咱慢慢寻摸,总归得寻个可心的姑娘不是?依我看,就我儿子这模样、才学、人品,只有咱挑人家的份儿,哪轮得到旁人来挑咱?就像你爸讲的,整个北大的姑娘,随你挑拣。如今没瞧上对眼儿的也没关系,下一届、下下一届保不齐就有让你心动的呢!你刚大一,日子还长着呢。我跟你爸就想让你知道,我俩打心眼儿里相信你能把自己的感情问题处理好,绝不插手,也不拦着你找女朋友。不管你领哪个姑娘回竹吟居,我和你爸都打心眼儿里欢迎。别怕竹吟居门槛高,我儿子看上的姑娘,那肯定够资格迈进咱这竹吟居的大门。”

我在旁边也点头表示赞同:“海天,你母亲的这番话也是我的心声。我们深知这份情感于你而言意义非凡,也相信你定会慎重以待,不会轻易交付。倘若你在抉择之际有所犹豫,需要我们从旁协助、提供些许经验之谈,尽可直言,我们自当竭尽所能为你参谋。但无论你倾心于谁,最终做出哪种决定,我与你母亲都会给予充分的尊重和支持。所以,孩子,你就依从本心,大胆地去描绘、去勾勒你心中爱情最美好的模样吧。”

海天脸上的窘迫慢慢褪去,呼吸也开始变得平稳,眼神中多了几分思索与感动。待我们讲完,他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脊背,脸上满是真诚与坦然。“爸,妈,感谢你们的理解和支持。”海天的声音平和却充满真诚,“你们的话让我深感温暖,其实对于感情,我一直在等待那个能真正与我灵魂相契的人。我心里明白,这种事急不得,也乱不得。但有你们在背后默默支持,我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我会带着你们的这份心意,从容地等待爱情的降临,不慌不忙,不强求不将就,待缘分到来时,我自会紧紧把握。”

说着,他的眼神望向远方,透露出一种宁静而坚定的力量,之前的窘迫已全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成熟与从容交织的独特气质。我和婉清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与释然。而后我们又一同将目光温柔地投向海天,眼神中满是对他未来幸福的默默祝福。

假期已然接近尾声,学生们也开始陆续返校。于是,我和婉清便与海天讨论起新学期他的住宿问题。我们心意相通,斩钉截铁地要求他即刻搬出宿舍,入住竹吟居,全然没有给他留下一丝商量的余地。我神色严肃,语气也前所未有的强硬:“海天,这事儿没什么可商量的。我和你妈在燕园生活了大半辈子,就没听说过哪家孩子考上燕大和北大,自家就在燕园里头,还跑去住宿舍的。你瞧,我和你妈这二十多年来,日子过得冷冷清清。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能和孩子朝夕相伴,你却还要住宿舍,这不是让我们寒心吗?你想想,往后你步入社会参加工作,再成家立业,分给我们老两口的时间还能有多少?眼下这几年,正是咱们一家人好好相处的时候,你不好好珍惜,还打算等到什么时候呢?所以,就这么定了,你就安心住在竹吟居,不用有其他想法。”

婉清也在一旁附和道:“海天,你爸说得在理。你若还把竹吟居当作自己家,把我们俩当父母,就不该在咱家就在燕园的情况下,还花钱去住宿舍。你瞅那宿舍,一间屋子硬塞六个人,巴掌大点儿地儿,又窄巴又邋遢,乱得没处下脚,看个书都不安生。到了十一点‘啪’地就熄灯,你想加个班写点东西,还得拿厚床单把床围个严实,跟做贼似的,哪有在你自个儿的西厢房舒坦?我知道你都交了一年的住宿费了,回头让你爸去跟学校说说,能退半年是半年,估计也不是啥难事。这钱省下来,买几本好书也行啊!就算退不了,咱家也不在乎这俩钱,大不了让那床铺空上半年。你回竹吟居住,冷了热了的我们也好有个照应,省得我俩老担心你。这不比花着钱在那儿活受罪强百倍?”

见我们态度这般坚决,海天便未再坚持。实际上,我能感觉到他对我们老两口以及竹吟居一直怀着深深的眷恋之情,而且想必他也不愿再回到那脏乱的宿舍环境中。次日,他便将宿舍里的个人物品全部搬到了竹吟居。令我感到意外的是,那些物品里竟有一把九成新的古典吉他。

“怎么?海天,你还会弹吉他?”我略带诧异地问道。

“谈不上会,就是跟着学过一阵。”他有些腼腆地挠挠头,接着说道,“我们宿舍有个男生吉他弹得特好,名声在外,时不时就在宿舍弹上几段。我被他吸引住了,就跟着他学起吉他来。不过也就学了不到两个月,他就不肯教我了,说我基础的东西都掌握得差不多了,往后主要靠自己勤加练习,还打趣说照这势头练下去,没准过不了多久就超过他了。那时候我手头不宽裕,用的是从旧物市场淘来的一把破吉他,能凑合着练手就行。后来我拿那块梅花表换了三百元钱,其中两百拿去买书,剩下一百就买了这把吉他。可还没弹上几天,妈就不小心脚踝骨折了。我一门心思扑在照顾妈上面,根本没时间碰吉他,就这么把它扔在宿舍角落里,一放就是三个月,也怪冷落它的。”

“哦,这样啊。”我听着,脑子里突然闪过一段回忆,“是不是那个跟你在新年联欢会上一起表演的同学?”

“对,就是他。”海天点了点头,“他一开始想跟我来个吉他合奏,可我都一个多月没摸过吉他了,哪敢上台献丑?没办法,这才改作我唱歌,他伴奏兼伴唱。这不,现在家里也没什么事要我操心了,这开学后功课想必也不算太忙,爸妈要是不嫌吵,我就想把吉他再捡起来好好练一练,也不枉费先前下的功夫。”

“没问题!”婉清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脸上满是欢喜,“海天呐,在咱这小院儿里头,你啥时候想弹就弹,弹到啥时候都成!咱这竹吟居,四面儿都是竹林子,就算你大半夜的弹,也吵不着旁人。而我跟你爸啊,就爱听你弹,甭说是弹吉他了,就是弹棉花,我们都觉着好听!”

海天一听,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脸上的担忧一扫而空:“行,有您和爸这话,我这心里就踏实了。以前在宿舍练琴的时候,还得小心翼翼地挑时间,生怕吵着室友,这下可好了,在这小院里可以尽情弹了。说到底,还是在自己家好啊!妈,您放心,您儿子那水平,还差不到弹棉花的程度!”

此后,竹吟居的小院就时常萦绕着吉他琳琳琅琅的旋律。起初,海天只在自己的西厢房里弹奏,那旋律听来确有些生涩犹疑,像是在试探着这片宁静的空间,音符间偶尔的停顿与错杂,似雏鸟初飞时的跌跌撞撞,却也带着几分质朴的真诚,在青竹的枝叶间婉转徘徊。但没过几日,那旋律便渐渐流畅若山间清泉,叮叮咚咚地跳跃着流淌而出。于是,他开始来到院子里弹奏,灵动的音符交织成一曲曲轻快的旋律,于小院的每一处角落翩跹起舞,引得竹叶沙沙作响,似在与之轻声应和。时而,吉他声中还会融入海天那低沉且富有磁性的嗓音。他吟唱的多是婉转动人的外文歌曲,法语的浪漫、西班牙语的热情,都洋溢在旋律之中,偶尔夹杂一两首英文歌也是别具风味,想来是一边练习吉他,一边借此温习外语。那嗓音仿若夜空中深沉的晚钟,一下一下沉稳地撞击着人心,又似微风吹拂湖面泛起的涟漪,轻柔地波动着听者的心弦,让人不禁沉浸其中,思绪也随之飘远,仿佛被带入了一个充满诗意与梦幻的远方世界。久而久之,这琴声与歌声宛如一种无形的羁绊,将我和婉清紧紧缠绕。到后来,若是夜晚少了他的几曲弹唱,我俩便如同置身于空旷寂寥的荒野,难以安睡。仿佛只有伴着这美妙的音乐,竹吟居的夜才是完整的,我们的心灵也才得以在这温柔的旋律里栖息、沉醉,不舍醒来。

二月二十八日,是学生返校的最后一日,也是海天十九岁的生日。这个特别的日子,是我从张万斌的学生情况登记表中查到的。我未曾询问过海天以往家里给他过的是阴历生日还是阳历生日,这孩子太敏感,稍有询问便能猜出我们的意图。巧的是,今年的阴历和阳历日期与十九年前完全相同,于是我和婉清提前一周便开始悄悄地准备起来。当日下午,趁着海天去班级报到的时候,婉清便在厨房大显身手。待海天回到家时,饭桌上早已摆满了一大桌丰盛的菜肴,其中有半数是婉清精心烹饪的南方菜。饭桌的正中央,摆放着一个大大的生日蛋糕和一碗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长寿面。蛋糕上并无过多华丽的装饰,仅有着一片蔚蓝的大海和一只白色的帆船图案,上面简简单单地写着“一帆风顺”四个字。婉清已经在蛋糕上插好了十九支红艳艳的蜡烛,只等“寿星”归来将其点燃。而那碗长寿面,则是地道的老北京打卤面。婉清将面抻得又细又长,又匀溜又筋道,再浇上又香又浓的卤汁,里面有香菇、口蘑、木耳、虾仁、黄花菜、玉兰片,色泽诱人,仿佛流动的“金绞蜜”琥珀一般,仅是看着,便让人垂涎欲滴。我和婉清满脸笑意地伫立在饭桌旁,眼睛紧紧盯着门口的方向。当海天的身影映入眼帘的那一刻,我俩就像被触发的机关,几乎在同一瞬间脱口而出:“儿子,生日快乐!”

话音刚落,我心里就“咯噔”一下,一时间竟觉得有些滑稽,脸颊有些发热。谁能想到,我和婉清这两个已过知天命之年,在讲台上挥洒自如的北大教师,为了这简单的四个字,居然像两个初次登台、紧张懵懂的小学生一样,反复排练了十多次,结果临到用时,还是显得生硬和不自然。更令人窘迫的是,这句话一出口,我俩就像被定格的木偶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脑子突然一片空白,事先准备好的那些寒暄和叮嘱,像是被一阵风吹得无影无踪,竟完全不知道接下去该说些什么。无奈之下,我们只能像两个无助的孩子,再次将目光投向海天,期待他能打破这略显尴尬的僵局。

海天的脚步猛地顿住,整个人瞬间呆立在原地,眼睛死死地盯着屋内的景象。他就那样一动不动地站了好一会儿,然后后,他的喉咙艰难地滚动了一下,眼眶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变红,鼻翼微微地翕动着,双手不自觉地紧紧攥在一起,终于,他的目光缓缓上移,看向我和婉清,眼中的感动如汹涌的潮水即将决堤。他的嘴唇抖动着,好不容易才从喉咙里挤出一个暗哑的声音:“爸!妈!我自己……几乎都忘了,你们居然……还知道,还记得。”

这句无论声音还是语义都不甚连贯的话,却让这小小的空间里弥漫着浓浓的温情,也把我们这两颗饱经沧桑的心瞬间融化。之前的尴尬与窘迫也在这真挚的情感冲击下消失得无影无踪。我满怀着慈爱,缓缓走到海天身前,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中满是疼惜与温情。“海天,”我开口说道,“在父母心中,孩子的生日永远是最重要的日子,哪会有不知道,不记得的道理呢?你看,你都已经度过十八个生日了,可对我们来说,这却是第一次为自己的孩子庆祝生日,也没什么经验,难免有些手忙脚乱。我们不清楚你以往过生日是依着阴历还是阳历,也不晓得在老家,你的父母有着怎样的庆祝传统和习俗。好在今年凑巧,阴历和阳历的日子与十九年前重合,这才让我们有了这次机会。我们想着,不管怎样,都得让你过一个开开心心的生日,所以就按我们的心意,土的洋的法子都用上了。这一桌子菜,都是你妈亲手烹制的。尤其那些南方菜,她可费了不少心思,有些是照着你之前给我们做的样子反复琢磨,有些是对着菜谱一点点钻研,还专门向我们熟悉的老家是江南的老师请教了不少技巧。就说那盘蛋饺吧,你妈前前后后试做了好几次,就盼着能合你的口味。虽说不知道这味道能不能比得上你母亲做的,但这每一道菜里,都饱含着我们对你的爱,所以要是有什么想不周到的地方,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就多担待着点儿吧。”

婉清也款步走到海天的身边,眼中满是温柔与期待,拍了拍海天的手臂,轻声说道:“海天啊,我和你爸还为你准备了一份小礼物,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心意。”说着,她便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双手递到海天的手里。

海天接过了盒子,双手微微颤抖着,似乎已经预感到这份礼物的分量。打开盒子的那一瞬间,他的动作猛地顿住了,目光直直地盯着盒中的物件。只见盒子里静静地躺着一块崭新的梅花牌手表。可以看出,那熟悉的款式和模样,一定让他瞬间回想起自己曾经卖掉的那块表。他整个人再次愣住,眼中满是震惊与感动交织的复杂情绪。

婉清看着海天的反应,眼中泛起了一丝欣慰的泪花,她微微抬起手,轻轻地为海天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领,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你爸呀,总是惦记着你那块卖掉的手表,心心念念就想着把它再弄回来,哪怕多花点钱也成。可又琢磨着,这表卖给同学了,要是花大价钱买回来,传出去影响也不好啊!所以呀,他就四处打听,跑了好多家商店,问了好多人,费了好大的劲儿,终于给你买了块同款的手表,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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