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网紧缚萧岁温,毒汁渗入身体,萧岁温闭着眼,没有任何狰狞,忍受着痛苦被天网融化。
纪慕人睁大眼见看着整个过程,就连萧岁温自己都未曾看见的画面,纪慕人尽收眼底。
直到萧岁温被融化,天君收了天网。
纪慕人捏着拳,还盯着那颗珠子,“这是,什么时候......”
姣鹤笑着,慢慢靠近纪慕人,道:“就在前几天啊,天君用如此残忍的手段杀了萧岁温,这会儿你还不恨他吗?”
纪慕人全身血液倒流,他强忍着愤怒,表面平静,抬眸道:“岁温就在我身边,你以为我会信你吗?”
“那是个傀儡啊。”姣鹤将手搭在纪慕人肩头,道:“那是个被天君控制住的傀儡,是个假的,幕人,你和我一样可怜啊......”
纪慕人拨开姣鹤的手,道:“你可怜?”
“是啊......”姣鹤摸了摸手腕上的绿镯子,可怜兮兮道:“我被天君关在这几百年了,只有在你来的时候,才能醒过来,才能重见天日,你知道为什么会有妖袭城吗?都是天君干的啊,天君做了这么多散尽天良的事,你若还帮着他,你可就是在助纣为虐了。”
纪慕人笑了笑,道:“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姣鹤的目的,或者说国师的目的,是让他去对付天君。
纪慕人心中嘲道:“这种挑拨离间的方法真烂。”
姣鹤以为纪慕人听进去了,站在他身后道:“所以,慕人,你和我合作吧。”
屋外小花匆忙跑来,却见两个宫娥提着烛灯拦在门口。
“让开!”小花推开二人往里冲。
两个宫娥没说话,只是提起手中的烛灯,烛火照在门框上,形成一道红色结界,小花被结界弹开,摔在了地上。
“外人不得入内。”宫娥盛气凌人,全然不把小花放在眼里。
小花站起身,手掌现出弯刀,弯刀冒着幽火,两个宫娥朝着小花举起手中烛灯,小花手里的弯刀竟然消失了。
小花一惊,再次唤弯刀,却怎么也出不来。
两个宫娥对着烛火念了几句,火光变成了蓝色,从烛灯里猛地飞出两条水色长蛇,将小花卷了起来。
空中乌云凝聚,站在阎鹤殿外的国师颇为满意地盯着那片黑云,对身边的手下道:“天君可来了?”
那手下看了看手中罗盘,指针不停地乱绕,手下摇摇头道:“还没有。”
国师淡然一笑,道:“那就再等等,我今日定要让扶樱亲手杀了天君。”
殿中的姣鹤不知收到了国师什么信号,蹙眉道:“真麻烦。”
纪慕人望着姣鹤的镯子,道:“怎么?国师给你指示了,让你别动手?”
姣鹤猛地抬眸,扯下袖子挡住了镯子:“你猜对了,不过要是我想动手,国师是拦不住我的。”
“让我在猜一猜,国师让你别动手的原因,是在等人吧?”纪慕人笑了笑,道:“不会在等天君吧?”
姣鹤道:“等谁我不知道,国师要做什么,怎么会详尽告知我们,不过,纪慕人,你明知我是假的,为何还要跟着我进来?”
“不进来,又怎么把你抓住?”纪慕人说罢,将手伸进了锦袋里。
姣鹤笑起来:“可是你的奈河剑在这里是用不了的,天君在此处下了禁制,极阴法器全都用不了。”
这一点纪慕人的确不知道,他只是大概猜到这里有什么符咒牵制着奈河剑,这种符咒只有天君有能力下。
“那也就意味着,你也用不了任何法器。”
姣鹤不屑道:“我本就是法器,又何须用别的什么法器。”
听到这句话,纪慕人手一顿,抬眸看向姣鹤,纪慕人想起进入阎鹤殿以后,百花王的木枝就开的茂盛,当时他就想到了......
再结合姣鹤之后透露出的种种,纪慕人有了一个新的猜测。
“你是......黑珠?”
姣鹤先是一惊,而后开心地笑起来:“你认得出我?你知道我?哈哈哈哈,太好了太好了,我以为这天下再也无人知我了!”
姣鹤笑着笑着,像是不再打算隐藏似的,旋身一变,成了一个长发披肩的男子,笑声阴鸷粗狂。
纪慕人看着这张脸,觉得十分眼熟。
他想了一会儿,忽然想起来,这是自己曾亲手杀死的“百花王”的面孔,就在木神的洞穴之中。
纪慕人皱起眉,道:“所以,你一直都被镇在皇宫里,怪不得什么地方当都找不到,你被隐藏在阴气这么重的地方,阴邪之气盖过了你。”
“不错。”黑珠浑身冒着邪气,他远离纪慕人,指着屋门道:“纪慕人,这屋子外都是你想保护的人,可你谁也保护不了,唯有一个办法,我将我的力量给你,你我合力杀了天君,那大家都能平安无事。”
纪慕人没说话。
“我的力量如此强大,妖族所有人都得靠我而活,没有了我,他们就会妖力枯竭。”黑珠一步步走向纪慕人,“你不心动吗?不想得到我吗?不想为死去的萧岁温报仇吗?”
纪慕人听见了屋外的打斗声,知道定是小花发现了什么,正要进来告诉他,但被那两个宫娥拦住了。
“我想做什么,何须借助你的力量?”
黑珠双臂一展,道:“你的奈河剑用不了啊!可这个禁制对我没有,只要天君再次下禁制,你依然用不了,那奈河剑就是废物,但若你我合力杀去天界,到时候不管是天君还是国师,都只有听我们命令的份,纪慕人,我们合力那便是珠联璧合啊。”
“珠联璧合?你一颗妖珠,能耐不及岁温一分,谁要与你合。”
这两句话被屋外的小花听见,本与两条水蛇妖纠缠的他忽然振奋,眸子变成浅绿色,头上冒出两只兽耳,他用尖牙咬破了水蛇蛇鳞,水蛇倏然融成水泼了一地,其中一个宫娥口中涌出血来。
屋里的黑珠听见动静,皱眉嫌弃这两个水蛇宫娥没本事,他又转眸对纪慕人说:“可萧岁温已经死了,老惦记着死人做什么?”
“岁温死了,那我就和他一起做鬼,做一对天造地设,如胶似漆的鬼。”纪慕人笑着从锦袋里拿出一只木杯,道:“还有,谁说我的法器只有奈河剑的?”
说罢,纪慕人将雨神木杯置于掌中,杯中原本无水,此刻却源源不断往外溢水,那水形成一柄长剑竖在纪慕人眼前。
纪慕人是第一次这么正式地用这件法器,并不是到它有何威力。
他伸手握住了那柄剑,顷刻间灵气灌满了剑身,那剑成了一柄实实在在的银剑。
这剑细而长,剑身流动冰蓝色的水,与奈河剑有些相似,剑柄嵌着龙鳞,重量比奈河剑轻了许多。
“天界的法器,是最没用的。”黑珠根本不怕这灵气,在他眼里,天上地下,或许只要萧朔能赢得了自己,连萧岁温都不可能。
黑珠露出狠厉的目光,“既然说不动你,那你只能死了。”
说罢,黑珠飞身袭来,纪慕人扔掉木杯,挥动水剑,却没有任何剑气被击出,反而水剑被黑珠撞碎,忽然间,细雨从天而降,落了纪慕人满身,黑珠掌中击出黑雾,纪慕人手臂做挡,却架不住那力量,整个人撞在了门上,门框碎裂。
屋外小花猛地转身,看见摔倒在地的纪慕人。
小花手腕被水蛇缠住,他又一口咬下去,蛇鳞划伤了他的嘴,但他也挣脱了束缚,猛朝纪慕人跑。
“哥哥!”小花扶起纪慕人,“你怎么样??摔哪了??”
纪慕人摇摇头,挥去身上的木屑:“我没事。”
他奇怪地捡起木杯,又看了看身上的水渍。
“这就是你的法器?”黑珠从屋里走出来,俯身看着纪慕人一身狼狈:“我还以为再差也能挡我一击,笑死人了。”
纪慕人站起身,转头看小花,问了句:“楚衣被游公子带走了吗?”
小花点点头,道:“嗯。”
小花挡在纪慕人身前,道:“哥哥你去屋外休息,我来对付他。”
“岁温。”纪慕人扶着小花的肩膀,“你体内魂不稳定,别勉强。”
小花瞪大眼睛,猛地回头,“哥哥......你,你知道了。”
纪慕人伸手,把萧岁温拉到身后,解释道:“这里不是幻境,但与幻境有相似之处,是梦境。”
萧岁温从没听过这种说法,问道:“所以这一切还是假的?那哥哥要如何破境,告诉我,我来做。”
纪慕人道:“你还记得我们进来的时候,玩的那个捉迷藏吗?有个小童在数数。”
“记得。”
纪慕人道:“那小童数数之时,周围有白烟,那是迷魂香,在小童数完之后,想必我们就已经睡着了,此刻我们都在某个人的梦境里,我们四人当中,只有我与姣鹤公主有关系,想必这个梦境是我的,所以这黑珠知道一些我的事,但知道的并不全。”
方才纪慕人的水剑没有威力,在最关键的时候散了,他后来抬手看衣袖,发现没有水渍,说明这一切都是假的。但若是幻境,衣服上会有水渍,幻境之中所有一切都很真实,只有周围的人不正常,而在梦境之中,会觉得所有一切都是正常的,但行为不受控,比如水剑没有帮他挡下那一击。
不是水剑没有威力。
而是那一刻,他怕了。
他没有用过水剑,不知道威力,面对强大的黑珠,生出了畏惧,那水剑便跟随他的意识退缩而散。
“哥哥这么一说......”萧岁温想起了什么,道:“游桑把纪楚衣带走的时候,说要带他出去,但我查看这周围全是结界,不可能出得去,莫非他说的是带出梦境?”
纪慕人道:“那便是了,游公子会蛊术,他没有破结界的本事,但有破幻境和梦境的本事。”
纪慕人重新拿起木杯,在手中掂了掂,道:“既然知道这是我的梦境,那就好办了。”
“哥哥要怎么做?”
纪慕人不看那黑珠,转身面对萧岁温,递出木杯,道:“岁温,这这法器是有实感的,用这个打我。”
萧岁温一愣,立马懂了纪慕人的意思:“我怎么下的去手,就算是梦境里的你,我也不可能这么做。”
纪慕人道:“或者你骂我,你拼命说伤害我的话,只要我产生强烈的反应,就能醒过来。”
萧岁温抬起眼皮,看着纪慕人的眼睛,道:“只要让哥哥产生反应就好,是吗?”
纪慕人点了点头,忽然意识到萧岁温的目光和神情不太对,他心中一动,道:“岁温,你——”
话音未落,萧岁温上前搂住纪慕人后脑,吻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