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瞳最近，总是下意识地避开那些关于大海的内容。

潜水那天的画面还是时不时浮现出来，诺克图纳斯在深海中的身影、白鲸跃起的震撼，和那一瞬胸口发紧的恐惧。

她本以为自己喜欢海，可真的置身于那样深邃的蓝色之后，她才发现，自己……没那么勇敢。

于是，她暂时不去潜水了，也没有再去找诺克图纳斯。

——她需要一段时间，安静下来。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在意。

只是，闭上眼，就好像自己也沉入了那片冷彻骨髓的海水中，再也浮不上来。

窗外的风轻轻地吹着，栀子花香从不远处的绿篱边飘进来，夹杂着淡淡的阳光味道。

红瞳坐在靠窗的角落，面前摊着一本厚厚的《海洋生物图鉴》，

书页上的热带鱼色彩鲜艳，可她的眼神却是空的。

她盯着那一页足足看了十分钟，手指机械地翻着下一页，却一个字也没读进去。

“你最近，好像总是在发呆。”

耳边的声音忽然响起，带着点笑意。

她一愣，抬头。

克劳德站在她面前，身上还带着刚进门时扑来的风的味道。

他穿着校服，袖口挽起两层，整洁得像平日里一样，可眼神里，却多了些她不熟悉的认真。

“给你。”

他把一个小小的东西放在她面前。

——是一只小鱼。

透明的亚克力材质，温润的光泽，挂件是个小小的水缸模样，里面浮着一只栩栩如生的小鱼。

细看之下，挂件内分明是装了水和淡淡的油，随着他的动作，那小鱼轻轻摆动，水波微微荡漾，像是活的。

红瞳怔了怔，手指小心地拨弄着那挂件，眼里终于染上了点光。

“……你做的？”

“嗯。”

克劳德拉开椅子，坐到她对面，嘴角带着一丝不明显的笑。

“看你最近总是躲着海，我就想着，做点不会让你害怕的。”

“以后不想潜水的时候，就看看这个好了。

它不会吓你，也不会让你想起那些难受的事。”

红瞳低着头，视线落在那只挂件上，心脏却像是被轻轻叩了一下。

水波在挂件里荡开，小鱼随着波动浮浮沉沉，像是在微笑，又像是在陪她说话。

“谢谢你……”

她小声说着，手却止不住地握紧了那小挂件，像是握住了一点什么可以让自己安定下来的东西。

图书馆的窗户开着，风吹起了书页，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阳光从玻璃斜斜地落下，照在克劳德的侧脸上，

他安静地看着她，眼神温柔得像水。

红瞳抬起头，一瞬间，有些恍神。

此刻他不是耀眼得让人无法靠近的光，也不是深邃得让人无法理解的海。

他就这样坐在她面前，不动声色，却总是在她难受的时候，给她一个不被打扰的角落。

她把挂件轻轻系在书包上，那小鱼又晃了晃，

像是定了心。

红瞳的眼皮开始打架。

她撑着脸，手心里还捏着挂件的绳子，呼吸一点点缓下来。

克劳德没有出声，只是看着她慢慢阖上眼。

她太累了，不只是身体，连心也撑得太久。

风一吹，她整个人就像一张绷紧的弓弦，终于松开了。

他轻轻站起身，把外套脱下来，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她微微皱眉，又慢慢放松。

?

守护，不用惊天动地

克劳德坐回她身边，没再看书，只是看着她睡着的脸。

她的呼吸很轻，额前的碎发被风吹乱，他伸手，帮她捋了捋，指尖掠过她的耳侧，带着一点点克制的温柔。

——她不需要知道他做了多少。

她只需要好好睡一觉，什么都别想。

?

阳光在他们身上拉出一层柔和的金边，

书包上的小鱼还在水波里浮动，像在梦里游弋。

风安静下来，时间仿佛也停住了。

她梦得很安稳，梦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温暖的光。

那是属于他的，克劳德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