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霏开看见李妁已经支箭搭弦，正蓄力拉弓，强装镇定道：“公主，我叫绿芙带了叶子牌来，我们去玩这个吧。”

李妁聚精会神地看着前方，对她的话充耳不闻，道：“你终于舍得出来了？”

“出来走动，透透气。”林霏开心想李妁应该是知道她装病了，见她没有放下弓箭，道，“玩这个第二天手会很酸的。”

“叶子牌这东西我玩腻了，况且这两个月的马球也不是白打的，手再酸也酸不到哪里去。”李妁维持着引弓拉弦的状态，道，“我都忘了，岳副将是你夫君的手下了，怎么，你关心他？”

“他与夫君出生入死，我关心不是很正常吗？”

李妁放下了弓箭，走到林霏开面前将弓箭塞到她手里，平淡道：“你来射中他头顶上的苹果。”

“我不会。”林霏开拒绝道，“我也不想对岳副将做这样的事。”

李妁点头，指着绿芙对两侧站立的侍卫道：“方才她见到本公主未曾行礼，将她拿下。”

绿芙花容失色，方才引路看见岳川脚边零落的箭支早已使她方寸大乱，礼数也不知道行了没有。她任由着侍卫擒拿，跪倒在地。

李妁抽出侍卫佩戴的剑，搭住绿芙的颈侧道，冷着脸对林霏开道：“本公主不是在跟你商量。”

“夫人，您尽管射吧，岳某的命是将军救的，若是不幸射中，就当还给将军了。”

“林霏开，开始吧。”李妁将剑又抵近了绿芙颈侧几分，一条血线在她颈侧呈现。

绿芙悚然地抬起了头，惊恐万状地看着林霏开，眼泪簌簌而下，嘴唇轻颤，最后露出一个凄惨的笑：“绿芙跟随夫人身边三年，承蒙夫人……垂怜照顾，纵使……今日蒙难，也不会有怨言，若是……还有来生，绿芙还愿……侍奉夫人。”

“哈哈哈哈，一个个的都很忠心啊。”李妁身体抖动，有些狂乱地笑出了声，又使了劲，低头看着绿芙道，“那要不要本公主成全你呀？”

血液从剑刃处流了下来，绿芙感受到颈侧刺骨的冰凉和痛感，毫无留恋地闭上了眼睛。

“住手！我照做。”林霏开将箭搭在弓上，缓缓用力，对着岳川的方向瞄准。

李妁看着林霏开紧绷的面容和颤抖的手指，欢快地走过来，自顾自道：“你是不是觉得我今日有些反常，啊，我都觉得我疯了。这样吧，你射中苹果，我以后就不玩了，还可以答应你一个条件，若是射不中，他们两个全部都要死！”

林霏开盯着那个苹果，手指颤抖着，她心里极力告诫自己要冷静，这可是两条人命。

“这么久？”李妁尤嫌事不够大，在她身后推了一把。

迫不及防地一推，林霏开踉跄几步，惊惶叫了一声，要不是她手指捏得够紧，那箭就射出了。

“够近了吧。”李妁站在她身后，把剑扔了，掰着林霏开持箭的手笑道，“我再帮你松开。”

“公主，我若是……做错了什么，不妨直言，什么……处罚我都……可以接受。”林霏开颤抖求道，右手手指使上了全部的力气。

“没什么错，就是让你知道，即使我高高在上，生杀予夺，也有无力选择的时候。”李妁耳语道。她趁着林霏开松开左手持弓之前，掰开了她的捏箭的右手。

“躲开！”林霏开喊出了声，眼见着箭支射了出去，通红的眼眶也留下泪来。

金属相击的声音响起，接着就是东西掉落的声音。

林霏开颓然落地，看着不远处被箭射中的苹果，抬起被泪水浸湿的双眸，看向绿渠。

幸好绿渠用簪子射出，让箭支偏离了；幸好岳川不曾移动，没有受伤；幸好射中了苹果。

“皆大欢喜呀！”李妁兴奋地笑出声，蹲下身后，拿出绣朱槿手帕替她擦干眼泪，林霏开扭头避开了。

李妁见她不配合，掐着下巴让她抬头，直视她的眼睛，低声道：“别生气，草菅人命的事，我做了父皇也会怪我的。”

“若是没有那么多巧合呢！”

李妁搀扶她起来，不料被她甩开，并未恼火，平静道：“那只能怪他们命不好了。”

“放开她。”林霏开对那两个侍卫道，说完扶着绿芙起身。

那两个侍卫本就不想威胁一个弱女子，还是这么忠心的女子，顺势而为放开了她。

绿芙站在林霏开身侧，目光躲闪不敢看向李妁，怕她一个不开心又拿她开刀。

林霏开握紧绿芙的手，示意她不要害怕，对李妁道：“我身体日渐不适，恐难相陪，还请公主允诺我今日离开，回家休养。”

李妁背身而立，略显失望道：“本公主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