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过后，沈霁衡护送二皇子李承嶙和长乐公主李妁去了怡宁园避暑。原本这个任务交由段莼来执行的，可段莼因领地有事回去了。

李妁还请旨叫林霏开陪同她玩，美名其曰不忍他们夫妻分离。宏延帝向来宠着这位小公主，也只好听之任之了。

不过，盛夏季节易出水患，不到半月，沈霁衡又被派往别处，协同赈灾治水，护卫的任务移交到了副将岳川手中。

因着李承嶙素有心疾，耐不得热，所以不常出来走动。无人管得了她，李妁便像是山中的大王，自从沈霁衡离开半月之后，两个月都寻着由头叫林霏开陪她玩马球。不知是天气太热还打马球，或是挂念沈霁衡，林霏开便称说中暑，没陪着李妁玩了。

李妁因着林霏开没有其他玩伴对她那样毕恭毕敬，甚至有些直言不讳，觉得有些新奇，加上她们又有祁疏这么个秘密，不由得对她亲近了几分。打马球又是共同的乐趣，这亲近又变成了友人般的形影不离，见她面容憔悴，也没有叫她出来玩了。

李妁常找她玩，林霏开觉得没有属于她独处的时间，打马球又是剧烈的运动，心中有些顾忌，所以便撒了谎，只说过几天就好，没让太医诊脉。

令林霏开意外的是，李承嶙派人送了不少解暑的茶饮和方子过来，说长乐太过顽劣，让她受累了。林霏开来时，沈霁衡便说小心李承嶙，还送了她袖箭防身。她不敢大意，叫绿芙过去道谢。

李承嶙虽然她见过几面，秀雅之中面有病态，也听说他待人亲切，不过涉及皇室中人，林霏开心如悬旌，未敢轻视。

边境端蒙人又来侵扰，宏延帝派封了定王的三皇子李承昶去守卫，已经打了一个多月了，首战告捷，倒是给突遭敌袭的大周留下应对的时间。

边境有不少的游牧民族，如焉逢、端蒙、游兆、疆梧，祝犁等，不时联结起来侵扰边境。尤其以端蒙最为凶悍，常是以它为首发起战乱。

帝王心思难测，沈霁衡在那里驻守了几年，应是最为熟悉那里的，宏延帝却没有派他去，反而用了三皇子。林霏开倒是没有那么多忧虑，她不给沈霁衡添乱，保护好自己便是对他的支持。

绿芙端着乌梅饮来到采莳居，对坐在榻上看书的林霏开，忧心忡忡道：“夫人，我刚才看到长乐公主正射箭玩，原本是个太监顶着苹果等她射，岳副将见那太监双腿颤抖，说要顶替他。我不敢看，就回来了。”

林霏开合上了书，秀眉深锁，叫绿芙帮她换了衣裳后，叫她在前引路。她清静了几天，本不欲多管闲事，但是想到那幅蛟渡万鬼图，保家卫国的将士陪她玩这种危险的游戏，只是为了她的乐趣，她心里就不是滋味。

即使岳川身经百战，有能力躲避危险，她还是忍不住要插手。

李妁玩了一会儿了，不远处头顶着苹果的男人挑起了她的好胜心，但是这个好像叫什么岳川的，倒是好玩，好几次都险些射中他的身体了，确实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李妁箭术算不上有多好，能够差点射中，少不了他的配合，那种惊险刺激的感觉，能够短暂地抚平她心中的忧愁烦闷。

“这回你站着不许动。”李妁兴奋地看着岳川头顶上的苹果，上一次已经把它红色的外皮擦破了，露出了白色的果肉，她想靠着自己的本事射中它。

之前岳川看着比他年龄还小的太监，面色苍白，快要抗不住的样子，动了恻隐之心，提议替换。

原先是无箭头的，李妁见他是军人，说要替换就得用有箭头的剪支，增加难度。

他并未后悔，因为他曾见过比他年龄还小的人被射杀在战场上，许是这磨灭不掉的阴影，加上他自信足够灵活，可以抵过李妁因一时兴起而生发的玩心。

岳川不动如山，小心地应对着不远处冷锐的箭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