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出门之后真的很畅快，我去了几个向往已久的地方去玩，之后就听哪里出名游哪里，有些地方出人意料，有些地方差强人意，最后便随心所游，走到哪里游哪里。那段日子真的很快乐，每天都有新的乐趣。”

“有一天，在景州看见山野中的繁花开了，草地上又是平坦宽阔的，我忍不住纵马驰骋了，见到前边一个低头闷闷不乐的小姑娘，我还想编个花环送给她，但是她抬眼看我时，两眼红得像兔子似的，我就打消了想法，只好给她个安慰的笑就走开了。”

林霏开原本安静地听着，倏忽像是被火点着了似的，微恼道：“什么跟兔子似的，我那时辛苦采的药材被其他采药人骗走了，就指望着这点收入给娘买点甜食吃，可不就哭了。”

“原来是你呀，我们好有缘。”沈霁衡一边顺毛，一边后悔道，“当时我要是多点耐心哄你就好了。”

“你又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林霏开想到没有当时的惊鸿一瞥，也不会有现在的相依相偎了，感慨道，“那时我就芳心暗许了，想来真是奇怪。”

“霏霏慧眼如炬，这出游真值！”沈霁衡愉悦地笑出声来。林霏开羞恼道：“笑什么笑，后面怎么样了。”

沈霁衡收敛了笑意，低头亲了亲她的发顶，道：“虽然出游玩得很开心，但是也遇到些情况，比如上山想看日出，夜半下雨无处可躲，被人骗去财物什么的，好在平安无事地回来了。我回来的时候，心情很紧张，又见父亲严肃地侯在大门处，我都不敢上前。”

“他看见我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地牵着阑夜站着，看了片刻，就叫我进府了。直到晚膳结束后，父亲才说想要出去玩，要跟家里人或师长交代清楚，免得他们担心，再叫我上学跟夫子道歉，写篇游记交给夫子。等学业结束之后，他便请了一个军医，同我一起遍访名山，教我辨识草木花卉，鸟兽爬虫，应急草药之类的知识。父亲看到好看的花草，便会收集起来，叫人寄回给娘。”

“娘并没有因为我们出去玩便苦闷消沉，她在家把那些花种种上了。日常就是浇水养花，品茗看书，与友小聚之类的，过得轻松自在，乐观从容。反倒是我们那几个月非常想家，有一半是因为在山上常常食不果腹。回来之后，花也开了，我们坐在开满鲜花的院中，边吃边聊，之后还听了娘新谱的琴曲。”

林霏开目中艳羡，赞叹：“这样的生活真好呀。”

沈霁衡想着过往的美好时光也很留恋。之后参军，这样的日子便一去不复回了。

参军之后的事到底太过沉重，沈霁衡不想回忆，柔声道：“好了，很晚了，霏霏先去睡吧。我一身酒气，洗完澡之后就睡。”

林霏开还有些意犹未尽，想到他明日还要上值，又见窗外月上中天，没有继续缠着他讲。她起身坐在妆台处，卸了簪钗，在花鸟纹铜镜中看着他，见他找了衣服，走向净室，直至身影消失。

他嘴严得跟蚌壳似的，再听他讲，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他还是有所保留的，从军的那部分就没有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