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氏也不周旋,一来就骂停云。
许是宴会上停云不与她亲近,散了之后又不跟着一起回来,许多夫人笑话她,使她没了面子,所以才如此气氛。
只是槐序听了这话,真想上前去撕了这老妖婆的嘴。
“母亲这话,怕是说得太难听了些。”
“停云自嫁进来就与母亲说明,我会日日去牧府,况且如今夫君去了边关,停云更是得了闲,那自然得多回牧府帮衬。所以母亲在别扭什么。”
“母亲是想让我像寻常人家的媳妇一样来伺候公婆吗?这轮不到我夫君,也轮不到我。”
停云说完,就从地上站了起来,与唐氏平视。
“你就是这么调拨我们母子之间的关系的?我真是小看你了。”
“母亲与夫君之间的关系还用我挑拨吗?”
“且不说之前发生过什么,但就他去边关这一件事,就能看出你对他毫无半点怜惜。”
“他一个书生,要独自去边关,你们不关心他适不适应,会不会有危险,而是满脑子想着该怎么取得皇帝的欢心,该怎么将张将军挤下去,就凭这点,母亲就不配说刚才那些话。”
“至于我,母亲还是少管些闲事,管些您该管的人。”
说完,停云就离开了,刚好碰见宋华元进来,没有行礼,直接从他身边经过。
他也不是什么好人。
“真是没有教养的人,真不愧是边关回来的。”
唐氏被气得不行。
本来以为今天会呆着她的把柄,好好教训一番,结果反倒被她说得狗血淋头。
“母亲,消消气,嫂子她就是这样的性格,你就习惯习惯。”
宋清溪在旁边大气不敢喘,但还是佩服停云,好口才,好魄力。
“母亲何必呢?”
宋华元是听见有人来报,说唐氏在与停云吵架,觉得稀奇,就想来看看,结果刚来,人就走了。
“快,华元,拿纸来,母亲要给鹤颂写信,要将她的真面目告诉鹤颂。”
唐氏像是想到什么,激动地说。
宋应辰应该也没有想到,自己离家这么久,收到的第一封书信,是一封告状信吧。
真是好事想不到他啊!
停云回到房中,也是被气得不行。
不单单是为自己生气,也是为宋应辰。
怎么有父母这样不在意自己的孩子。
眼前浮现宋应辰那副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就觉得心疼。
停云在房中呆不下去,就直接去了书房,一呆就是一下午。
槐序也没有进去打扰她。
屋中的槐序在与荷月讲刚才小姐神采奕奕的样子。
“姐姐,小姐真是那样说的?”
“真的,那样子很有将军的风范,什么都不怕。”
“那老妖婆,真是想上天,还想管小姐,做梦吧。”
荷月义愤填膺地说。
“说真的,别看小姐看上去娇娇小小的,其实很不服管,如今能管得了她的也只有将军和军师。”
槐序说着,像是在感叹。
停云在她眼中,就是最好的存在。
牧看也听说了停云今日的战绩,很是高兴,想着槐序在这里,就离开了宋府,去了城外的山中。
只不过今日没有动用武功,是走着去的。
不算慢也不算快,只是上山时有些吃力。
到了破庙已经是下午了。
“今日施主来得慢些,很好。”
老和尚没有在念经,而是坐在院子里的树下,一直坐着。
“你在等我?”
“是也不是。”
“我去挑水。”
牧看听不懂老和尚的话,就径直走向后院。
老和尚笑笑,继续坐着,虽是春天,但还是有些冷。
老和尚衣着单薄,有些花白的胡子被风吹得飘起来,但是他纹丝不动。
牧看挑水时也没有用武功,一趟一趟地慢慢挑,享受水缸被灌满的感觉。
挑完水后,与上次一样,开始扫落叶。
他试着少使一些力,可是不行,他控制不住自己,每每一用力,叶子就漫天飞舞。
老和尚这时已经去做饭了。
等牧看扫完落叶,老和尚的斋饭也做好了。
“施主留下来吃碗斋饭再走吧。”
老和尚说完,也没等他同意,就将木碗塞进了他的手中。
然后自己走进了厨房。
牧看平日里都在宋府吃饭,日日都有荤腥,与之前他在江湖上时很像。可现在给他递一碗斋饭,他不知该如何下咽。
但出于礼貌,还是吃了起来。
味道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差,甚至还有些好吃。
牧看吃完将碗还给了老和尚,然后就下山了。
他怎么还有点不好意思呢。
下山时,他注意到了宋应辰的房子。
上次也注意到了,只是里面没有人,也就没在意。可是今日不同,今日里面不仅有人,还有猫。
这房子周围已经长了许多杂草,不知是许久未打理,还是春天到了,草长得快些。
牧看本不想管太多,因为这不是宋应辰托付他的,可是听见屋里叽叽喳喳地发出一些奇怪的声响,最后还是忍不住进去了。
屋内,只有卫致一个人。却感觉里面好几人在争辩什么,吵得很。
牧看感叹,一个人怎么能频繁地发出那么多声音。
卫致本来在帮宋应辰打扫卫生,只是假假可能许久没有回家,此刻开心得很,一直妨碍卫致。
所以他只好假意训斥,结果假假根本不理会他。
“假假,你再调皮,我今天就不带你回去了。”
卫致说完这句话,门就被牧看打开了,把他吓得不轻。想着这山上应该没有山贼吧,看他衣着也不像山贼,这才放下心来。
“你是谁?”
卫致礼貌询问,原本想要礼貌作揖,但是觉得这样折了自己的气焰,就将做了一半的动作收了回来。
“你又是谁?为何在此处?”
牧看自然不会自报家门。
假假见有人来,也不害怕,只是好奇地看着牧看,停止了它的动作。
“我叫卫致,是宋兄的朋友,来帮他来打扫屋子的。”
卫致见对方气场如此强,一下子就败下阵来。
牧看心想,宋应辰竟然有朋友,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书生。
“你也是来帮宋兄的吗?他竟然不是只找了我一个。”
卫致说这话时竟然有些落寞,但又像是在吃醋。
“是。”
“那就帮忙一起干活吧,这屋子许久没有打扫了,我不太会弄,就劳烦你了。”
卫致说完,就带着假假离开了屋子,去了旁边的菜地。
打扫屋子他确实不擅长,另外他不想和这个惜字如金的冰块呆在一起。
牧看也是不会这些精细活的,但是以前在房顶上也见到过槐序她们干活,所以就照猫画虎,简单干了一些,至于干不干净,就只能等宋应辰回来评价了。
打扫完后,牧看才发现这屋子被宋应辰布置得十分好。区域划分得很清楚,有很大一个架子放书籍,一面墙的字画,还有一桌子的酒。
再者就是一些锅碗瓢盆,还有那只小猫的东西。
牧看回想,好像从未见过宋应辰看书,作画,也没见他表现出喜爱。
可是宋府的书房还有这里,都是被布置得很有书香气,显然是很喜欢才会这样弄的。
想起宋应辰的样子,感觉也和这里连不上,为什么有这么强的割裂感呢。
正当牧看在沉思时,卫致回来了。
“你收拾好了吗?”
卫致已经拔完了菜地里的杂草,不知为何将泥巴弄到了自己脸上,现在像个花猫一样。
牧看没说话,一直憋着笑。
“是比我厉害一些。”
卫致打量了一下屋子,发现确实整洁许多。
此时天快黑了,山上也起来了风,把宋应辰的黛青色的帘子吹得直往屋里飘,还发出一些奇怪的声响。
卫致害怕把屋中的东西吹倒了,就前去关了窗,又仔细检查一遍,才放心。
“那个,大侠,一起下山吧。这天快黑了,山上有大虫的。”
言外之意就是他害怕。
牧看点点头,最后再打量了一眼屋子,才关门离开。
“钥匙还是你拿着吧。”
牧看将钥匙递给卫致。
“我父亲是户部尚书,我家就在国子监旁边,西行百余步就到了,大侠若是要上来,可以找我拿钥匙,或者和我一起上来,这样还有个伴。”
卫致说完,将钥匙放好。然后抱着假假心满意足地跟在牧看后面。
“大侠,你是谁啊,宋兄真是交友广泛,你是怎么和宋兄认识的。”
“我跟了宋兄好久,他才同意和我做朋友的。”
“我叫牧看。”
“应该算是他的朋友。”
“这样啊,那你也才认识宋兄不久嘛。”
这样卫致心中一下子就平衡了。
山中传来些奇怪的叫声,吓得卫致跟紧牧看但又不好意思拉着他,就微微拉着牧看的衣服,紧紧地跟在他身后。
牧看十分不习惯和别人这样近地接触,可是无奈,自己越走快,他跟得越紧。
就这样别扭地走下山。
到了灯火通明的大路,卫致才放开牧看,然后作揖与他道别。
“下次见,牧看大侠。”
说完,抱着假假就回了卫府。
牧看知道自己在外面呆久了,所以现在看着卫致离去后,就直接飞回了宋府。
这要是被卫致看到,不知又有惊讶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