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荷月没有来,只是槐序陪着,这会儿看停云有些坐立不安,就关心地询问。
“我在想仲夏姐姐现在怎么样了,本想着这次进宫说不定能见上一面,怕是不行了。”
“小姐,无需担心仲夏,她心思缜密,不会出什么事的,没有消息传出来,说明她还在努力当中。”
停云听了只是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只是盯着对面坐着的几个女子。
其中有些熟面孔,是之前唐氏举办踏春宴时,见过的,当时还有些矛盾。只不过后来就不了了之了。
停云前些日子,一直在了解朝廷官员的家世,所以认得一些,想着该不该去社交。
但最后还是放弃,她不适合和她们聊一些胭脂水粉,闺中秘事。
然后将目光放在了一个落单的人身上。
她也与停云一样,恭恭敬敬地坐着,没有与周围人聊天,只不过她一直垂着眼眸,没有四处张望。
停云倒是认不得她是谁,就问了槐序。
“小姐,她是礼部尚书的女儿,姓许,名燕林。没怎么参加过宴会。”
停云听了,就向她走了过去,想去认识认识。
“这位小姐独自一人坐在这,岂不闷得慌?”
停云不知道该说什么,搭讪的技巧也不高超,所以就学着别人的样子说了这句话。
倒像是街上的流氓去搭讪良家妇女。
许燕林不认识停云,听了她的话后,冷冷地看了一眼周围那群凑在一起说闲话的人。
“静坐常思己过,闲谈莫论人非。”
“像她们那样说些别人的坏话,私事,还不如不说。”
停云听了,觉得这人傲气得很。
“多言而不当,不如其寡也。这句话怕是要合适些。”
“姑娘以后说话,还是注意些,免得被有心人听去,害了自己。”
停云可能是教导荷月惯了。
“你读过书?倒是与她们不同。”
“读过一些,姑娘也读过?”
“偷听过一点。”
许燕林说完,就不再想说话。
场面就这样冷了。
许燕林的丫鬟许是在脑海中搜索出了停云是谁,就小声告诉了许燕林。
“姐姐是我唐突了,竟不知你是牧将军的女儿。”
停云很意外,以为她会说是宋家的媳妇。
“无事,许小姐是性情中人,很是不同。”
停云笑着夸她,如今这奉承话也学得差不多了。
“姐姐,就坐这吧,离她们远一些,宴会马上就开始了。”
宋燕林听别人夸自己,当然开心。
停云顺势坐了下来,远离了唐氏也确实自在一些。
刚坐下就瞧见牧请露来了,给公主献礼后,就看见了停云,拉着袁氏坐在了她旁边。
许是牧请露的贺礼太过寒酸,她落座后,幽幽传来些讥笑声。
“姐姐,你听,她们就是这样无聊。”
许燕林很是看不惯那些大家闺秀,向停云吐槽。
停云笑笑,让她别说话。
“姐姐,来得这么早?”
牧请露也不在乎那些不好的声音。
“对啊,你不来,倒是闷了好久。”
“姐姐,昨日哥哥回去,在书房呆了一夜,都没出来过,今早又早早去了学堂,应该对昨日之事忏悔。”
“劝他别太劳累,伤了身体,看来以后也要让槐序教他些强身健体之术。”
“没事的,姐姐,他就是这样,自己和自己生闷气,明天就好了。”
牧请露了解他,知道他没事。
说着话,宴会就开始了。
上了许多菜,最后又上了好多水果,也有好多种酒。
停云是会喝酒的,以前小时候,和哥哥们偷偷出去完,他们爱喝酒,有时候给停云滴一两滴,就这样,也就渐渐能喝一些。
不过桌上摆的酒都是些果酒花酒,都不烈,喝不醉人。
菜上齐后,贵妃说了几句漂亮话,然后公主也说了几句,就开宴了。
这宴会和之前停云参加的都一样,差不多的舞蹈,差不多的乐曲,很没有意思。
桌上的糕点倒是很好吃,停云让槐序装了一块,回去给荷月尝尝,让她也做出这样的味道来。
停云一直在观察贵妃,发现她与皇后很是不同,更加温和,更加有母性。公主在她旁边乖巧得不像话。
不知怎么就联想到了二皇子,与她贵妃很相似。
一对比,停云对皇后和太子的印象更加不好。
“姐姐,也不喜欢这样的宴会吧?”
两边都坐着妹妹,停云听这声姐姐倒是恍惚这声音是谁的。
“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不喜欢,只是不太适应。”
停云回答许燕林。
“我就不喜欢,可是爹爹非要让我来,说让我见见世面,以后好为我铺路。”
“如此,尚书真是想得长远。”
“我可不想嫁进天家,太多弯弯绕绕,烦得很。”
“妹妹,这不是又口无遮拦。”
停云听了这话,微微替她捏把汗。
不过听她这话,礼部尚书已经将路给他铺好,以后一定会嫁入皇室,只是不知道会选中哪一个皇子呢。
“我闭嘴。”
许燕林有些懊恼,瘪瘪嘴,拿起一块糕点吃了起来。
看来今日停云的社交还是很成功,误打误撞交到了一个以后可能有用之人。
只是又有些惋惜,宋燕林,自己,可能还有以后的牧请露,都无法操控自己的婚事。
停云还是无法真正适应自己成婚了这件事。
好在宋应辰,与其它人不同。
宴会进行了许久,停云就发现,公主齐立苏朝自己这边看了好几眼,但每次又急急地收回去,不敢与她对视。
牧请露没管太多,只是新奇地喝着桌上的果酒,看着表演,偶尔想到什么与袁氏说几句话,有时看看停云在做什么。
此刻她就是无忧无虑的二小姐。
酒过三巡,也就差不多了,宴会也开始散了,又是排着队去与贵妃告别。
停云就没去了,和牧请露一起等着袁氏回来。
“姐姐,我就先走了,今日很高兴能认识姐姐。”
说完许燕林就和丫鬟走了,应该她的母亲去打点那些复杂的人际关系了。
要出宫时,停云遇见了二皇子。
确实许久没有见过了。
因为有人在只是点头示意,没说话。
然后就这样出了宫门。
宫外,牧看已经等了许久,二皇子是中途来的,所以他的好友周难也是中途来到,两人无聊在房顶上比了场武,又说了话,还不见有人出来,真是久等。
好在等来了。
各回各家。
停云今日不想回宋家,在宴会时,已经让槐序去与唐氏说过了。
槐序回来时,说唐氏有些不乐,但停云也没在意。毕竟从嫁过来时,停云就已经告诉过唐氏,她不可能安心做她的儿媳的。
其实今日停云不回去也是有原因的,明日是牧老夫人的“二七”,停云不该缺席。
想到这里,停云掀开衣袖,露出了里面戴着的麻绳圈,也已经有些兹毛了。
停云慢慢抚摸着,没有说话,也没有表情。
第二日。
牧府上下都知道今天是老夫人的祭祀日,所以早早地就起来准备。
袁氏已经将要用的东西准备好,牧闻雷也向国子监告了假。
浓浓的哀思,又笼罩在牧府的上空。
牧看帮着牧闻雷准备,如今也只有他们两个人了。
真是可惜,老夫人本该是子孙满堂的,如今落得这地步,在家唯一的男丁还尚在念书。
停云今日一直拿着祖母给的那串佛珠,虽不怎么会用,但是也学着样子,轻轻念着些祈福的话。
去给老夫人烧完纸后,袁氏将他们带去了佛堂。
是京中最大,最灵的佛堂。
在里面一呆就是四五个时辰。
这一天也就这样过了,没有人多说话,也没有人笑。
老夫人看见他们这样,一定会不开心的。
边关。
虽不在京中,牧战德他们父子也不敢忘记今天是什么日子,为了不太招摇,他们将火纸拿去河边烧,烧完,这件事也就这样过去了。
毕竟他们在军中,无法太放肆。
牧战德烧完,跪拜完后,就离开了。
只剩他们兄弟二人。
牧伴阳看着剩下的灰烬被风卷起,飘走,眼泪就落了下来。
刚刚在烧纸时,火苗一直往他们这边扑,燃烧完的灰烬也落了许多在他们肩头。
这大概是祖母在安慰他们吧。
牧随风虽然没有掉眼泪,但是心中也不是滋味,望着渐渐减少的灰烬发呆,想要抓住一点却怎么也抓不住。
宋应辰今日早早就醒了,抚摸着挂在胸前的平安符,想着自己与老夫人相处时的时光。
他没有什么条件,只能默默地思念。
再等一会儿,他就要按部就班地开始训练。
祖母看见他如今振作,应该很开心吧。
坠兔收光,远鸡戒晓,周而复始。
昨日也宿在牧府,今日停云才打算回去。
只是到了宋府,却觉得哪里不对,但是也没在意,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
幸好宋应辰的房间在宋府中很是偏僻,离大堂远,离唐氏的屋子也远,这样让停云多了许多清净。
可是今日,却终是清净不了。
停云回来才刚坐下,唐氏就差了人来寻她。
是早早就等着她回来的。
无奈,停云只好跟着过去。
唐氏院中她和宋清溪已经等了停云许久。
宋清溪见停云来了,还给她使了好几个眼神,只是停云看见了,也不知怎么回。
索性就没有管。
“停云,见过母亲,不知母亲所为何事,这么急地将停云叫来。”
停云给她下跪,这还是第二次。
宋应辰以前说过,不用给唐氏请安,所以自那以后,停云就再也没有来过。
本质上,停云是非常不喜欢这个婆婆的。
不喜欢,也不想藏着掖着。
“你未必也太放肆了些,应辰走后,三天两日的不着家,在别人看来,我宋家怕是没娶你这个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