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怎么快要哭了?”齐立苏总觉得自己哥哥今天有些不对劲,正想着再看看他,就发现他泪眼朦胧,可一直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齐尚德被发现后,有些狼狈地擦了眼泪,然后故作镇定地说:“没有,风迷了眼睛,在南边关待久了,风一吹,眼睛就有反应。”
可是刚才没有风啊!
齐立苏心中疑惑。
他哥哥好像自回来,就变了一个人。
变得十分谨慎,将自己一直包裹着,好像谁都不了解他的真心。
好像这宴会上的人都是盯着自己想看的人看。
牧战德坐在高位。虽一直陪着皇帝喝酒,但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宋应辰和停云。犀利的眼神像是要把宋应辰看穿。
他其实在赌,他之前没见过宋应辰,但他还是将停云嫁给了他,因为他再赌,他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
至于民间的那些风言风语,他是不在乎,他凭自己的直觉看人。
从今天回来,他就一直在观察宋应辰。
不急不躁,对他不奉承,也没什么坏心眼子。对停云虽算不上亲昵,但也不怠慢。
所以这个女婿,他甚是满意。
只是他就这样一直闲着,好像确实是个问题。
而且牧战德迟迟不表态,确实令朝堂之人猜忌。
所以他心中有了一个想法,是下午才有的,可是到了现在,他看见宋应辰的样子,他就更加坚定了这个想法。
宴会开了一个时辰后,天已经完全黑了,晚风吹着有些刺骨,大家都没什么兴致了。
所以皇帝念在牧战德刚回来,应该与家人好好团聚,就散了宴会,让众人都回家去。
今日在宴会上宋应辰的父亲宋杜平已经见过自己的亲家了,态度不近不疏,只是他觉得对宋应辰十分冷淡,实在不好拉拢。
只能恨自己儿子不争气,讨不得岳父欢心。
散了宴会,停云正有些纠结该回那里,若如她所愿当然是回牧府,但她知道这不合规矩,所以有些纠结。
与宋应辰出皇宫时就有些心不在焉。
牧德没和他们一起走,此时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和带路的一些随从。
刚散会时他们俩走在一起,停云是挽着宋应辰的,现在没有了别人的视线,停云就立马放下了来。
不知是心虚还是害羞,走得稍微比宋应辰快些。
宋应辰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想着刚才慢慢攀附上来的手,刚开始是试探,然后就稳稳地抓住他的衣袖,像是害怕他突然甩开。
这会儿后面一阵风吹来,凉飕飕的,宋应辰就没有走得太快,一直跟在停云后面,为她挡风。
以前都是停云跟在宋应辰后面,现在倒是倒转了。
看来今天这天气,明天是要下雨了。
“今夜,我陪你一起宿牧府吧。”宋应辰知道停云在纠结什么,就直接开口说出自己的想法,免得她再开口问。
“真的?”停云听了,觉得十分意外,这会儿突然转过来,若不是宋应辰反应快,将她扶住,她就要撞到宋应辰身上。
停云反应过来自己太激动了,就灰溜溜地站好,然后低着头,等他回答。
“真的。”宋应辰说到,尾音拖得十分长,语气很宠溺。
停云确定后,就又转过去,这下与宋应辰并肩走着。
只是现在突然拘谨了,走路十分端庄。
“你为什么要如此?你不是不喜欢这样吗?”停云面对他的好,反而有些愧疚,想着自己是不是让他做了他不喜欢的事。
虽然成亲这么久,他们没怎么说过话,也没有做过什么约定,但停云知道他是个好人,而且是个顶好的人,好像迁就着所有人,没有让谁为难。
就像是外人看来,他不喜欢自己的父母,可是对于大事,他从来都是为父母考虑,不让他们没面子。
所以停云对于自己之前想用骑马摔伤来让他陪自己演戏,有些愧疚。
感觉算计了这么好的人。
“不喜欢是不喜欢,但做不做是另一回事。况且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我也没必要对你苛责,岳丈与哥哥刚回京,总不能让他们寒了心。于我来说是演演戏,于他们来说就是安心,日后上战场也就没有什么后顾之忧。”
“人总不能只为自己着想。做事,要知道后果是什么,才敢下定决心去做。”
“况且为了这些事,夫人还把手摔伤了,我这个做夫君的,难道不该配合吗?”
宋应辰连着说来了许多话,只是这最后一句,明显是逗停云的,他已经知道上次踏青是停云故意而为的。
倒没生气。
宋应辰说完,将停云的手拉到自己胳膊上,装成挽着的样子,外人看起来是恩爱夫妻。
停云仔细地听了他的话,这会儿,有些恍惚,就任由他将自己的手拉过去。
停云心中想着,他真是个明事理的人。
昨日牧看来了消息,贪污之事与宋应辰无关,他只是一个替罪羊,其中操手另有其人。
如此想来,停云真觉得冤枉了宋应辰。
宋应辰自然不知停云现在心中在想什么,他刚才说的话,都是他的真心话,也没觉得哪里不对。
只是就事论事。
但他拉停云手时,只觉得软若无骨,稍微有些凉,但被他握着,十分舒服。
二皇子与贵妃告别后,就也出了宫,只是刚好在宋应辰他们后面,看着他们夫妻十分和睦,有些意难平。
他现在连与她说话都是奢求。
宋应辰你真是好命。
宋应辰是与齐尚德打过照面的,所以不知道他刚才的举动是刻意为之,还是情绪使然。
原本冷清的牧府,今天可太热闹了。
牧老夫人也终于感受到了什么是儿孙满堂。
他们回来后,都去给牧老夫人请了安,与老夫人说了会话,才离开。
夜已经深了,只是大家都兴奋得睡不着。
牧闻雷原本是拘谨的,但见到自己两个如此好的哥哥,直接跑进他们房间,与他们聊天聊地,从他们口中知道自己爹爹是个怎么样的人。
原本是牧随风,牧伴阳两人睡一处,现在倒好,他们三人睡在一张床上,紧挨着,但也是聊天到微微亮,才悠悠睡过去。
牧请露今天是和槐序一起睡的。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她与槐序十分投缘,她也什么都与槐序说,从闺中秘事到自己的理想。
反观停云这边,倒有些不知所措。
刚才的高兴劲过了之后,就是尴尬的场面。
停云还没有和哪个男人住在一处过,就算宋应辰是她的夫君,但她还没有准备好。
毕竟现在她与宋应辰的关系,不想是夫妻倒像是盟友。
停云的房间不大,就一张床,一个梳妆台,一扇屏风,一张书桌。
此刻他们俩在房间都有些局促。
安静得不像话,只有桌上油灯的火舌在不停地奔跑,发出微微的喘息声。
“那个,我的房间就只有这么大,你要不……”停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眼睛一直看着脚下的地缝,像是想要钻进去。
“无事,给我一床被子就行,以这屏风为界,我不越雷池,你安心睡。”宋应辰见她如此纠结,就又率先说了自己的想法。
他说话时还专门用手点了点这扇屏风,动作随意又有些轻佻。
停云只是点点头,没说什么。
他长得是有些好看的,此刻暗黄的灯光打在他脸上,挺立的鼻梁在他脸上形成倒影,弯弯的,有些勾人魂魄。
此时的气氛,让停云有些不舒服。
就将床上的被子抱给他,然后自己回到了床上。
轻轻地呼气,害怕宋应辰看出是什么来。
宋应辰见她的反应倒觉得十分可爱,平时还真束缚了她的天性。
他自己将被子铺好后,就躺了上去。
今天一天也真是够累了,也只有此刻,能安心地休息。
停云将其它的灯都吹灭,只留了一盏灯,在书桌上,浅浅的灯光,不至于将屋子照得太亮,但有那么一盏,就很安心。
停云躺在床上,只敢朝着床里面,现在心情还没有平复,没有任何睡意。
他好像从未让她为难过,不管有没有外人在,都是如此。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停云自在边关时就在想这个问题,可到了现在,经过这么多事后,她还是不清楚。
他真是:翩然身影隐云烟,神秘莫测意阑珊。
过了许久,停云才敢轻轻背过身去,望着屏风对面的宋应辰。
他和衣而卧,也是侧躺着。与停云相对,此刻闭着眼睛,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怎样。
宋应辰没睡着,此刻他怎么可能睡得着,第一次留宿别的地方,还是个女儿家的房间,一切都有些奇妙,淡淡的香味充斥着他的鼻腔,对面若隐若现的身影,虽看不清什么,但一些线条,都足以让他睡不着觉。
今夜注定是个无眠夜。
谁都是。
第二日,宋应辰早早就起来,轻手轻脚地将被子叠好,放在一边,然后出去了,期间没有吵醒停云。
他偷偷看了停云两眼,睡觉时什么乖巧,将自己裹成一团,微微将脸埋进被子里,是满意的表情。
样子好像假假睡觉时。
宋应辰找地方洗漱之后就在院中闲逛,然后遇见了牧战德。
他们在军队时已经习惯了,都起得十分早,这会儿在院子里喝茶。享受难得清闲的早晨。
宋应辰遇见之时,第一想法是偷偷溜走,但这已经不现实,牧战德发现了他,还示意他让他过去。
不知为何,宋应辰见到牧战德,自己的岳父,总有种害怕的感觉,不敢面对,此时逃不掉了,只能硬着头皮走上前去。
给牧战德行礼后,乖乖等着牧战德与他说话,样子十分恭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