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上次回门的时候来过一次,这次倒准确地找过来了。
停云让荷月和槐序去准备茶点,此时就剩他们两个人在这里。
宋应辰今日穿了件白衣,上面用银线绣着竹子,十分雅致。
亭亭玉立,翩翩公子。
“怎么?见到我紧张?”宋应辰还是不好意思叫停云的名字,只是直接与停云说话。
可这话问得停云不敢看他的眼睛,可偏偏他一直看着停云,眼中的微微带着笑意。
那样子确实有些勾人魂魄。难怪京中有那么多女子喜欢宋应辰,就算他不是这副样子,只是散漫纨绔,也有人喜欢。
“我,我没有。”停云才发现自己绑着的衣袖还没解开,就有些慌乱,想要放下衣袖。
停云的手臂十分纤细,线条流畅,白得没有一点瑕疵,此时窗的光照在上面,宛如玉玺。
只可远观。
宋应辰没管她的回答,只是朝桌上的画看去,工笔很好,只是那团污渍,实在抢眼。
宋应辰走上前去,不由分说地捉住停云的手,然后拿起被放在旁边的毛笔,就带着停云一起画。
停云不明所以,就被宋应辰圈入怀中,他呼出的气,密密撒在停云耳旁,让停云全身战栗,脸刷一下就热了起来。
但宋应辰不在意,只是细致地按着停云原先的画,加上几笔,好让那团污渍藏匿在画中。
停云的手被宋应辰抓着,手心生出了细汗,感受着他指尖的温度,温热,但让人安心。
停云真的很想去看他画的什么,但完全看不进去,这姿势,这样子,这情形,都让停云紧张。
她是有些讨厌与别人挨这么近的。
明明昨天,他们还吵过架。
停云实在受不了,这样下去,她真不知等会如何收场。
就想了个法子,想挣脱宋应辰的束缚。
“夫君,你压着我手了,昨日的伤现在疼得厉害。”
停云比宋应辰矮许多,她的头只刚到宋应辰脖子,若是宋应辰累了,倒是还可将下鄂抵到停云头上休息,高度刚好。
所以她说话时专门将头偏了个角度,好让自己能看见他的脸。
只是她声音很小,语气也有些怪罪于他的意思,像是只受伤的小狐狸在控诉。
停云说话的气息扑在宋应辰脖子上,从他的角度只能看见她的嘴一张一合,粉雕玉琢,唇红齿白。
宋应辰的喉结不自觉地动了下,然后有些不情愿地放开停云。
他明明没碰到她的伤。
停云离开宋应辰的怀抱后才松了一口气,正想着该说些什么,宋应辰就直接牵起停云的手,细心地挽起衣袖,去查看停云的伤。
他认真的样子,真的不如传闻。
宋应辰,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停云一直在心中想这个问题,看他的眼神都有些恍惚。
宋应辰看了停云的伤,知道无事后,才放心,然后小心地给停云吹吹。
手臂上传来清凉的感觉,让停云有些舒服,原本是不疼的,现在被这风弄得倒有些痒。
“夫君不用如此,我没怪你。”
停云说着想收回手臂。
“别动,小心给你掰折了。”宋应辰这话倒像是唬停云的。
停云不知再说什么,一双眼睛瞪着她,但实在没法做出恶毒的表情。
良久,宋应辰才小心地放下停云的衣袖,给她收拾好后,就走了。
他来什么也没说,停云真的不知道他来此处是目的,只是一眼扫见了桌上的画。
原本单薄的画面被宋应辰添了花样,也将那团污黑,变成了一只蛐蛐,挂在一片兰花叶子上,增添了几分生机,感觉这画中的兰花真实存在,摇摇散香。
“挽风兰花映素心,慧质兰心俏佳人。”
停云将这幅画小心收了起来,将它与她之前的画放在一处。
是个显眼的位置,可以日日看见。
宋应辰出了停云的房间,又不知道去哪,今日他被迫留在家中,他实在无聊,也不想听唐氏的唠叨,就说自己来找停云,唐氏才肯放他出来。
可是来了,人也见了,现在又没事了。
他这一天天,过得真清闲。
“鹤颂,你来了,怎么不来看祖母?”宋应辰正盘算着自己该何去何从,就听见老夫人叫他。
“祖母,我刚来,只是听说你在午休,就没有打扰您。”宋应辰解释着,然后跑过去扶着老夫人。
“扶我回房吧,我有东西给你。”老夫人拍拍他的手,指着自己的房间,示意他带她过去。
宋应辰慢慢扶着老夫人走回她的房间,宋应辰纳闷,怎么自己刚才没发现老夫人来此处。
莫非,她早就来了,看见了他与停云在房中的情形。
顿时宋应辰有种被抓包了的感觉,刚才应该没什么不好的举动吧。
他在心里默默地想,不知该怎么面对老夫人了。
到了牧老夫人的房间,宋应辰扶她坐下后,老夫人让她的随从去内房拿了个东西出来。
用红色香囊包着,香囊上还有用金线绣的鸳鸯,十分小巧精致。
“鹤颂啊,这是我在停云出生时求的平安符,与停云的佛珠是一起的,今日我将平安符给你,希望你以后可以平平安安的,你和停云也要好好地在一处。”
老夫人说完,将平安符递给宋应辰。
她真的认准了宋应辰,已经放心地将停云托付给了她。
宋应辰本不想收下,但看着老夫人的眼睛,他竟不敢拒绝,恭敬,虔诚地接过来,好好地收好。
“最近我真是开心够了,你们一个个都回来了。”
老夫人许是感慨,只是话语中却满是不舍。
宋应辰在老夫人房间陪了她许久。
直到荷月来寻老夫人去吃饭,他们才从房间里出去。
荷月本是高高兴兴的,看见宋应辰脸色都变了,只是恭敬地向老夫人行礼后,就扶着老夫人出去了。
对于老夫人来说,这些天真的是享福了,这几个丫头,将她当自己的祖母一样,扶她去看这的花开了,给她讲边关的话本子,还给她舞剑看。
她真的十分开心。
吃过饭后,停云就回了宋府,宋应辰则是与回门那次一样,离开了。
停云坐在轿子里,反复想着宋应辰今天的反常表现,最后自己得出一个结论。
他愧疚于她,所以才那样的。一定是。
皇后寝宫。
太子齐安邦今日来陪他母后赏花。
虽是赏花,但醉翁之意不在酒。
“母后,牧将军回来了,我们该做些什么?”太子知道自己的处境,所以他知道皇帝同意赐婚时十分高兴。
可是都已经成婚这么久了,牧将军没有任何的表示,他舅舅也递过许多消息,但不知为何都没有回音。
他有些着急了。
如今齐尚德有了听政的权利,虽他与太子一样,都不许干政,但听政他总是有很多的想法,每次皇帝私下问他们俩的时候,总是会让他抢了风头。
所以太子最近十分忧心。
“不必担忧,你舅舅自会有办法的。”
皇后知道自己儿子沉不住性子,这一点她真的有些讨厌。
“母后,你说表哥若是不讨牧将军喜欢,牧将军会帮我们吗?”
他们说起宋应辰时倒是颇为嫌弃。
在他们眼中,宋应辰就是一枚弃子,上次发挥了最后的作用,算是他的运气。
弃子,他们又怎会在意,只是将他像臭石头一样扔到一边,看不想看一眼。
“就算他不喜欢你表哥,他总归是心疼自己女儿的。”
皇后说着,露出了她丑陋的一面。
她已经不再是皇帝喜欢的那个小家碧玉的女子了,这个后位给她带来了太多,也让她失去了太多。
她的纯真,善良,早就随着后宫鱼龙混杂的争宠,而烟消云散。
太子是什么样的人呢?
是一个软弱无能且心狠手辣的人。
之后就会知道。
就算是生下来就是鹰,但从未展翅过,也只是一只蜷缩活着的肉鸡,没有任何用处。
而宋应辰是鹤。
老和尚曾说过:鹤实为猛禽,可以搏鹰。
今日下了朝后,齐尚德没有被皇帝留下来。
所以他现在十分开心,终于不用再回答皇帝问的那些奇怪且刁钻的问题了。
出了皇宫,他开始就寻找周难的身影。不出半分钟,周难总会出现在他眼前。他真的十分佩服周难的功夫。
他在边关两年,只是将骑马学得十分精湛,舞刀弄枪,倒还是摸不着头脑。每次他要学,他表哥就不让,只让他学一些简单的防身术。
张周慎将他保护得很好,所以他现在不知道被罚去边关是福还是祸。
“周大哥,将军要回来了,我想去见他,可是我去不了,若是被发现,那群言官又得去爹爹那里参我一本,我又要被罚。”齐尚德向他说着自己的忧心事,想要周难帮他想办法。
“我偷偷带你去,保证你不会被发现。”
周难对自己的功夫十分有信心。
“真的吗?我已经好久没有见过将军了。”齐尚德喃喃说着,言语中满是兴奋。
“我也很久没有见到将军了。”
周难说道,他真的十分钦佩牧战德。
知遇之恩,他无以回报。
若是哪天,他为牧战德死了,他会十分高兴。
强者对于强者有天生的吸引力。
千呼万唤始出来。
终于到了牧战德他们一行人回京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