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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就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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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阳光正盛。

主车缓缓驶入城中主街,两侧百姓远远避让,却忍不住频频侧目。旌旗招展,仪仗肃穆,主车内,旭昉已将青袍换为冕服王袍,玉带束腰,面容虽还是掩饰不住的病色,神态却极为沉静,比俊秀至极的外貌更显著的,是他淡然沉静却不失风流与威严的气质。他望向车帘外,目光沉沉。

两千护卫,皆披甲随行,文吏、侍从、青隼影卫各司其职,队列虽长,却不喧不乱。

就在王驾即将入署之际,子渝低声一提:“依制,节制将军当随礼官同迎,蒙将军……未至。”

旭昉步履未顿,淡淡应了声:“嗯。”

据典,边防节制将军理当列于朝使之后,于府门迎藩王履任。但此时,却唯有礼部所派官员、属官文吏列立,蒙石并未现身。

冠玉率仪仗在前,子渝随行一侧。随驾文吏依品列位,诸营旗帜于街口整肃展开,王驾抵吴王府前时,只见府门高阔,

门额高悬,“吴王府”三字,刻于墨玉牌匾之上,字沉而锋劲,非流俗之工,正是元帝亲笔赐下。

鼓声起,他于仪仗前下车,扶节仗徐步登阶,两侧仪卫齐跪,迎王归府,呼声整肃:

“恭迎吴王,归府就藩!”

堂阶之上,数位属官已依规列立,首位者是朝中派来的礼官,身着朝服,执笏立于左侧。

礼官趋前一步,低声行礼:“参见吴王殿下。殿下自京受封,今日履任,是为就藩正礼。下官奉制典之命,率文吏属官,恭迎殿下入署,行三仪礼。”

旭昉微颔首,语气温润:“有劳大人。”

随即由礼官引领,缓步登阶入署。堂内陈设尚未全备,帷幔新挂,牌位已立。众人按制行“拜堂启任”之仪,旭昉于正位执简宣命,朗声道:

“奉圣命就藩,自今日始,理我封地,安我百姓,靖我边防,不负所托。”

声落,一应属官齐声拜下:“恭迎吴王,就藩有成!”

那一刻,他知道,从今起,他真正立于藩土之上,执印而治。

拜礼既毕,礼官收笏退下,各属官依次入堂,立于两侧。

人数不多,仅五六人,多为王府设立前后借调之文吏。

旭昉端坐,目光从左右略扫,众人皆知王意,首先出列者年约五旬,着深青文服,恭敬行礼,礼数周全,无一差错。

“属下冉长,王署主簿,转理文书章程,府内政令草拟,奏请文书。”

旭昉点头,并未多语。来之前,他已让人把藩地情况摸了一遍,眼下的冉长,也是在他获得的资料中。

冉长三年前调入大宁卫,原为地方转任,虽非朝命,品阶也不过九品,却在大宁卫中枢大宁城年资最久,掌文权已久,且素来小心谨慎。

紧随其后的张延则声称协力印牒、兵籍、文案往来。旭昉暗自思索此人信息,张延调任不过半年,来历却颇为复杂,按册籍所记,原为某地按察司文案,后借王署筹建之名转调王府。来路不显,却迅速掌印管牒,府中事务多由其经手。

余者不再细问,一为坊务文吏,一为仓储记录,均是临时借调。旭昉静听众人述职,也未多追问,仅偶尔点头示意。

直到其中一人提及:“坊中田册已五年未修,册牒多沿旧补录。徭役征调、人户对名皆有出入,地方乡丁亦多有遗漏。”

旭昉微微皱眉。

“记下。户部属吏何在?”

一人上前行礼。

“明日起,调阅三年户籍、五年坊务旧档,于三日内呈堂。”

“遵命。”

待众人退下,堂中重归清净。

子渝站在左侧,嘴角挑起一丝不甚明显的笑意,语声轻淡:“这几人倒也有些本事,谁都不肯先露底。”

他抬眼扫向旭昉:“主簿年纪最长,说得最稳,心眼却最多。张延那人表面不声不响,背地里把持得可紧。殿下想动谁?”

旭昉却淡声道:

“先不动,看他们先动哪一步。”

他说得平静,眼神却未动。

“殿下可知,眼下这府中文吏,虽名为王署属吏,实际上都绕不过将军府那边的关系?往前推几年,大宁卫没王也没署,政务便由他们自个儿商着管。”

旭昉未作声,只低头拂过案上的卷册。

子渝语声微顿,继续道:

“朝廷虽派了个通判挂名,可说到底,户籍、坊务、征丁、徭役这些事,都是节制将军手下的文吏在理。如今殿下设府,他们虽行礼如仪,可要真把政务交出来,恐怕没一个肯甘心。”

旭昉淡淡道:“那就先看他们舍得舍不得,再说要不要替他们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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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署虽新,府地却旧。

旭昉移居府中当日,并未大张动静,只随左右长吏略行一巡。王署所占之地位于大宁卫西南隅,隔一条朱砂小街,便是蒙将军府所在,彼此相望,墙檐几近比肩。

规制虽按王命所建,但此地原为边军旧署所改,前院为接客会堂,后院设政厅、兵堂、书阁、简室,各处客房齐列,五脏俱全。但因王府迟迟未启,许多处所仍是空设未用,帷幔新挂,仓储未补,仿佛人未来、权未入,便无人肯真整理。

冠玉随行时神色如常,偶尔目光掠过院角、偏廊,若有所思。

子渝随手拨开案上新摆的笔架,懒洋洋笑道:“你看这格局,兵堂通政厅,回廊四通八达,似是方便通达,实则便于窥伺……真是巧得很。”

他侧头看旭昉,眉梢微挑:“哪天你真要回京修养,虽说蒙将军不敢住进来,恐怕也要借个由头插手,说‘藩王未驻,府印空悬’,派人盯着守着……你回来时,倒成了客,说不定到时回来,大门钥匙都得重配。”

旭昉道:“所以不能回。”

子渝轻笑:“说得对。”

傍晚时分,旭昉执简独坐后堂,重新通读王署政务纲目。子渝与冠玉则于偏厅夜话,密商当前局势。

子渝捻着茶盖,眯眼低声道,“那张延,说是中枢调派,实则怕是将军府塞进来的人。”

冠玉没否认,只道:“府中这几人,主簿稳,司印滑,坊务那位倒是看着老实——可越是老实,就越得防。”

子渝嗤笑:“你倒是比我还信不过人。”

冠玉放下茶盏,语气淡淡:“作为王爷的左右长吏,我们可不能光拿钱不干事。”

两人对视一眼,心下了然。

夜更深了些,旭昉却未歇,案上摊着数册档案,皆是王府初设所呈的兵籍。

他拈起一页,指腹掠过纸角,停在“卫所营次”一栏。字迹工整,墨痕犹新,页眉上篆着“奉王节制”四字,端正庄肃。

可他知道,这上头写着归王节制的八万人马,实则一个都不在他的调令之下。这是父皇赐下的甲兵之数,也是如今大宁位的全部驻军,封藩时赐兵之旨虽下得响亮,兵册也送入了王府,但兵符、调令均由蒙石所掌,此八万军也多为他旧部。他不过是一个刚就藩、尚未握权的病弱之王,兵册虽整整齐齐送至王府,实则只是叫他“看得见,摸不得”。

能调的,实则只有一路随行、就藩前后临时拨补的亲兵一千二百,另有八百仪仗卫将在礼成之后原路回返。

他知道,父皇赐兵8万,并非要他立刻掌兵,而是要他坐镇——以王节制将,以名义试实权。他忽而想起幼时那年父皇断然废中书,也是众声纷扰时的孤决一断——那时是为朝纲,如今这一步,却像是为他铺下的护身符。

不让他手中空空,也不让他贸然入局。给名分,给空间,也留余地。

蒙石……

大宁非无主之地,这八万人早已有将,有节,有制。

蒙石是父皇旧将,曾随开国功臣征边定北,执戟三十载,从未后退半步。

他虽不言笑,也不献殷勤,却是真正在边上守过雪、啃过肉、斩过敌的将。这样的人,旭昉不想动他——不该动。

他不是看不出朝中早有人对这位镇将多有议论,也不是不明白父皇在兵权安排上多有筹算。但他不愿把自己变成另一个“削权者”。

他敬父皇,但不愿步其后路。他敬蒙石,也不愿踩着老将功勋立威。

他合上兵册,望向窗外,夜色如墨,灯火未息。

而在大宁城南三十余里的地方,一处废旧山哨。

暑尽未寒,夜雾微凉,有人蹒跚着坐起,肩背皆缠着粗布,气息不匀。火光照出他眉骨极深,左眼旁一道新旧交错的伤痕,自颧骨拖至耳后。

他睁眼之时带着本能的警觉,须臾,似有旧伤牵扯,额上冷汗涔涔。

破毯下一截伤腿裹着粗麻,布上斑驳未干。

他怔了半晌,忽然低声笑了一声,喉中沙哑微哽,语气复杂:

“……他为什么要救我?”

门外守着的老卒没应声,只将手中药盏放到门槛边,转身退下。

那人垂目,望着药盏半晌,指节收紧。过了一息,才缓慢将药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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