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让我撕碎你……
伊芙眼神游离在满教室的空坩锅之间,略有些不知所措。K
‘砰!’魔药教室的门开了,她突然很不合时宜的想,教授每次开门都这样大声,小时候不会被训的么?几乎想笑出来。
“波特,你怎么在这里?你的脸怎么回事?我需要一个解释!“ 斯内普教授总有一种把一切疑问句变为质疑,一切肯定句变为责备的能力。
那个声音,不见了。伊芙低头,说我不知道。斯内普教授蓦然提高音量厉声道,“我在问你话,波特!”伊芙能感到自己的脸一寸一寸涨红,像厨师喷枪下绝望的虾。“我真的不知道”——说了你又不信,还不如不说好。斯内普教授声音低下来,几近挫败,“算了——你为什么不去把伤口处理一下呢?”口吻像是在课堂上说,为什么不把这些都记下来呢,格兰芬多一向最恨的那种语气。
伊芙点头,斯内普率先走到魔药橱柜前,伊芙的声音突然从他身后响起,“教授,密室真的被打开了么?”
斯内普怔了一下,表情得像被冬天的风吹到石化,“我不知道……为什么问这个?”
伊芙很感谢他说的不是‘你不应该知道’或者‘一定没有’而是‘我不知道‘。可能教授只是被她问的措不及防,但他至少没有随便丢下一句打发来她,像大人常做的那样。她拗着手指,异常艰难的说,“那么多人被石化了,上周有,上上周也有,今天早上我下楼差点踩到科林的……身体,他们连费尔奇的猫都不放过!赫敏,赫敏会不会也……我,我没办法想下去!还有被石化的人,他们会怎么样,他们会死么?我——”
斯内普皱眉,摆手打断她,“冷静,冷静下来,波特——看着我,没有人会死的,石化也不会一直发生——我不知道它到底什么时候能结束,但总有一天它会。我假设你在你们的麻瓜学校学到过‘希望’这个词吧,别告诉我你连那是什意思都不知道。”
“我当然知道。”这是最简单,刚学写字时便知道的一个词,是那种从嘴里说出来马上会变烂俗,因而从不被轻易使用的词。上一次看到它被郑重使出来是在妈妈的信里,‘在妈妈每天都看不到希望的时候,是看着你和哈利长大的愿望给我继续的勇气。’遂脱口而出,‘教授,那是什么支持你去相信‘希望’?
伊芙盯着斯内普的眼睛,想看他会怎样解释。斯内普教授的黑眼珠里看不出任何情绪,半晌他不耐烦的移开眼神,“我很好奇你怎么会有这么多时间谈这些有的没的,是老师们给你留的作业太少了么?”
“教授,对不起。”伊芙小声说,斯内普没理会,伊芙想,教授不知道她其实是在为要将发生的事预先道歉。
斯内普打开魔药橱柜,伸手去拿里面的创伤药水,动作停顿住了。伊芙低头,你一定发现里面不见了双角兽角和非洲蛇皮,你也一定马上意识到它们就在我的口袋里。
想象中的暴风雷雨没有劈头盖脸落下来,“不是我。”斯内普突然干巴巴的说。
“啊?”伊芙惊愕的抬头看他。
斯内普继续道,“与其你们每次都断定坏事都是我做的,自作主张跑去调查,遇到危险我和其他老师再去给你们善后,我们何不直接越过中间的步骤,节省一点时间呢?”
伊芙不是听不到里面的讽刺,可这话实在很真实,真实到让她心里的愧疚发芽结果,果实哽到喉咙。
斯内普把药水递给她,“你可以走了。”
魔药教室的门在她身后关上,花岗石地上每走一步都有闷闷的回音,从长廊这边传到那边。不对,有什么……不对,二楼大厅里的烛光从靠近楼梯的玻璃窗里透出来,在楼梯口地上投影出斜斜长窗形状的光影,里面有人影晃动。——不能再这样了!
伊芙顺原路跑回去,紧快的脚步声在长廊里来回游荡。她猛的推开魔药教室的门,斯内普惊愕的转过身,“波特,你的礼貌哪去了。”
伊芙大声说道,“教授我只是想说,我向你保证——以魔法的名义,以后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一直相信你,相信你永远不会伤害我,相信你是正义的那一方。因为……是你在我最小最无助的时候,给了我希望。我们本该是最信任彼此的人啊……总之,这是我的承诺!“ 她把拳头按在心脏的位置,隔着袍子能感觉到妈妈的挂坠。
斯内普疑惑的看着她,没说话,伊芙的脸熟了,没想到话说出来变这么幼稚。早知道应该在心里想好再回来说,可那样还会不会有勇气开口还说不定,也许本来就不应该说,在心里决定不就好来嘛,为什么还要神经兮兮的过来说给什么承诺。
”那教授,我先走好了。“ 她声音转小,像泄气的气球。
斯内普思索了片刻,蹲下身,出乎伊芙意料的平和的说,“我也向你承诺,我会相信你的判断,包括你之前提到你听到的那个声音,你刚刚是不是又听到了?你也大可和我说实话,我会一直相信你“
教室储存室的玻璃罐里在扑通扑通冒出小泡泡,外面湖水里巨大乌贼在伸展触手,湖边芨芨草安静走向死亡,菱形格边的窗子外面一片漆黑,但伊芙感到有猫头鹰在飞过城堡。生活没什么困难的,如果你肯相信我,而我,也一样。
不久之后,伊芙再次重游这段记忆,斯内普教授的眼睛少见没有想迷雾一般,在里面看得到自己的笑。她看到自己走出地下室,对刚出院的哈利说,我感觉自己好幸福,赫敏和罗恩在礼堂的人群里艰难游出来,像他们挥手,她睁开眼睛,第一次施展出呼神护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