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霞拿起电话喂了一声。

“喂，” 小齐说，“小霞？“

“小齐？”小霞笑着说，“你好啊，咋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我在郑州了呀。” 小齐笑着说。

“你来郑州了？”小霞笑着问，“在哪儿呀？”

“商场楼下。” 小齐笑着说。

“怎么不上来呢？” 小霞笑着问。

“我不上去了，”小齐说，“兰姨在不在？”

“不在。”小霞说，随即笑着问：“那我下去吧？”

“你下来吧。” 小齐笑着说。

“好，等着啊。”小霞笑着说，“你在哪个门哩？”

“西北角这个门。” 小齐说。

“那个小卖铺吧？” 小霞问。

小齐啊了一声。

“好，我马上下去，拜拜！” 小霞笑着说。

一分钟后，两人相互看到了对方。小霞笑吟吟的，穿着大红绣花半截袖衬衫和浅色长裤，明显长高变白，已经从小齐印象里低瘦的农村小黑妞变成一个落落大方亭亭玉立的城市大姑娘。

“你好啊，”小霞老远就笑着打招呼，“好久不见了。”

“你好，”小齐笑着说，“就是好久不见了。”

“怎么不上去呢？”小霞笑着问。

“不想上去。”小齐说。

“你来干嘛了？”小霞笑着问，“进货？”

“没有啊，”小齐大胆地说，“来看看你。”

“吃饭没有？”小霞笑着问。

“早饭还没吃呢。” 小齐笑着说。

“我请你吃饭，”小霞笑着说，“去福良吧？”

“行啊！”小齐笑着说。

“我上去和小敏说一下，”小霞笑着说，“让她帮我看下柜台。你在这儿等我吧。”

“你去吧。” 小齐笑着说。

几分钟后，小霞又下来，笑着招呼小齐：“走吧。”

两人从路边密不透风的自行车间穿过，又横穿过熙熙攘攘的正兴街，小齐对小霞说：“这儿还是这么热闹。”

“比以前热闹多了！” 小霞笑着说。

苑陵街的丁字路口，拥挤着各种小吃摊儿，吆喝声此起彼伏。其中一个卖粉浆面条的老太婆嗓门最响亮，“粉浆面条，粉浆面条”的吆喝声响彻半条街。看到小霞，笑着大声问：“妞，喝粉浆面条！”

“今天不喝，”小霞笑着摇摇手说，“明天吧！”

福良餐厅把靠住苑陵街口，位置得天独厚。因为不到中午就餐时间，餐馆里黑着灯，显得空荡荡静悄悄的。女老板带着他们在狭窄的过道里东拐西拐，来到一个只能容下一张桌子的小单间儿，拉亮了灯泡，把一张过塑的大菜单儿推了过来。

“你点吧。”小霞把菜单推给小齐，笑着说。

小齐把菜单拿过来，笑着说：“好长时间没在这儿吃了。”

“还是老老板，”小霞笑着说，“老味道。”

“老老板，老味道。” 女老板笑着说。

“老板来这儿多长时间了？” 小霞笑着问。

“你们中州商场开门我就来了，”女老板笑着举起一根指头，说，“那时候只有一间儿房子。”

“比我来的早，”小霞笑着说，“老板挣住钱了。”

“光做你们商场这一片儿生意了。” 女老板笑着说。

“可不是！”小霞笑着说，“光盒饭一天多少？”

“还来个鱼香肉丝吧，” 小齐看了看菜单，说，“一个回锅肉，调个黄瓜，行了！”

“够吃不够吃？”小霞笑着问，“再点个！”

“差不多了。”小齐说。

“恁俩人，够了，”老板笑着说，“先吃着吧，不够再点。”

“再来两瓶啤酒，”小齐说，“凉一点的。”

老板把啤酒先送上来，放下两个塑料杯。

小齐给小霞倒酒，小霞赶紧用手捂着杯子，笑着说：“我不会喝，我不会喝，你喝吧。”

“今天太热，”小齐灌了一大口冰镇啤酒，“晒死了！”

“那天给你打传呼，”小霞笑着说，“没回，想着刘江骗我呢！”

“那天传呼没带，”小齐含糊地说，“回来才看到。”

“刘江一来就提你，”小霞笑着说，“说你开俩书店，当大老板了。”

小齐笑着摇摇头，问：“商场现在怎么样？新建在不在？”

“怎么不在？”小霞笑着说，“咱都一年来的，他生意现在好得很，正和张霞谈呢！”

“哪个张霞？” 小齐问。

“南厅的。”小霞说，“新建那个岛不是拆了？他去南厅，俩人谈了。”

“南厅不知道了。” 小齐说。

“你不走，”小霞笑着说，“和他一样大老板了！”

“恁生意现在咋样？” 小齐问。

“兰姨买房子了，”小霞笑着说，“俺刚搬进去，一百六十平方，厨房水开了我去关火都得跑半天，几十万，你说生意怎么样？都是这两年挣的！”

小齐点点头，惊叹地吧咂了一下嘴。

“你还回来呗，”小霞笑着说，“现在商场生意好的不得了，一年再不挣再不挣不挣个几万十几万？”

“能挣这么多？”小齐有点不相信。

“我还说的少了，”小霞认真地说，“咱商场大户哪个一年不挣几十万？”

“我来能干啥？”小齐喝了一口酒，又像问自己又像问小霞，“还是那句话：电子我一点儿不懂！”

“你卖发光管吧，我给你打工。”小霞笑着说，“你不懂，我懂！”

“行啊，”小齐笑着说，“咱俩一块儿干吧？”

“一块儿干呗。” 小霞笑着说。

“我说的真的呀。” 小齐笑着说。

“我说的也真的呀，”小霞笑着说，“发光管，数码管，点阵块儿，商场还有谁比我懂？客户哪个我不熟？你用我，保你发大财！”

这时，菜已上齐，小齐对小霞说：“给你来份儿米吧？”

“我不饿，我不想吃，”小霞摇摇头，说，“给你来份儿吧？”

“我一喝酒就吃不下了。” 小齐说。

“现在柜台贵不贵？”叨了口菜，小齐一边嚼一边问，“买个得多少钱？”

“现在柜台都不买，”小霞说，“都是租着干哩。”

“咋租？”小齐很感兴趣地问。

“谁家想往外租柜台了，”小霞说，“腾半个柜台两家合用，税柜台费用的人出了，一个月不到一千块钱。”

“那压力小多了呀！” 小齐叫起来。

“可不是，”小霞说，“以前都得先买柜台，几千一万。”

“有人愿意往外租没有？” 小齐忙问。

“有啊，”小霞说，“小敏柜台不租给杨同生了？还有好多呢！”

“啥时候开始租柜台的？”小齐问，“我记得以前都是买。”

“从新建那个岛拆了，”小霞说，“那年说消防不合格，拆好几个岛，一下哪有那么多柜台啊？开始合租了，还有小蔡，租给胡强。”

“不认识。”小齐说。

“上电梯正对着，”小霞说，“卖电阻的，小蔡卖小功率，胡强卖大功率，两家正好。”

吃完饭，小霞付了帐，两人走出福良，外面阳光强的睁不开眼。

过马路时，小霞问：“你去哪儿哩？”

“要不等你下班？”小齐想了想，说，“咱再商量商量！”

“你下午去哪儿哩？” 小霞问。

“随便转转吧，”小齐说，“你下班还来这儿碰头。”

“行啊。”小霞答应着，却站着迟迟不动。

小齐不得不轻轻地去推她。手触碰到她的腰，她还是不动，他不得不用了点力，说：“去吧！”

小齐顺着福寿往北街信步而行，到了十字路口，右手就是东方红电影院。凑过去看了看，今天的电影居然是《断剑》，还有原声的。

小齐高兴极了，马上给小霞打电话，说：“今天东方红电影院演《断剑》呀，想看不想？”

“没看过。”小霞说。

“我看过，”小齐兴奋地说，“可不错，以前看的录像，可惊险刺激，在电影院里看，效果肯定更好了，下班看吧？”

“看呗，”小霞笑着说，“几点的？”

“五点一刻一场，原声的，”小齐说，“你下班正好。”

“那我五点下班过去吧。” 小霞说。

“好，”小齐说，“我买票了啊。买完我继续转。”

“转吧，”小霞开玩笑说，“别把你丢了就行。”

这一次，小齐有充足时间把二七商圈几大商场好好转了一遍，只见这些商场比以前装修更豪华，人比以前更多了。

五点十分，两人在电影院门口碰面，一起进了影院。这个时间点看电影的人不多，诺大的影院里稀稀拉拉坐了没多少人。巨型屏幕的观影效果果然非录像厅可比，小齐一下子就被深深吸引住。

小霞似乎对如此紧张刺激的电影没有一点兴趣，刚开映一会儿，便提出说：“走吧？”

“看呗，”小齐匆忙应付说，“看呗！”

过了一会儿，小霞又扭着身子，说：“走吧，走吧。。。”

这时，正演到两个男主角在战机上生死搏斗的桥段，小齐眼睛盯着银幕，不得不伸出一条胳膊想安抚住小霞。

他胳膊刚一抬起，小霞乘势一头倒在他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