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池塘修建还需要一段时间，但伊利亚做为一条人鱼不能长时间离开水。
于是，奚谨不得不购买了一个最大型号的鱼缸，作为小人鱼暂时的栖身之所。
鉴于佩格医生的建议，奚谨把鱼缸放到了离自己最近的房间。
奚谨把鱼缸放好水，然后将小人鱼抱了进去。
伊利亚没有嫌弃这里空间狭小，欢快地摆了摆尾巴，游了一圈，然后扒着鱼缸的边缘，对着奚谨甜甜一笑。
奚谨又没控制住自己的手，忍不住朝着小人鱼的头顶揉了上去。
伊利亚舒服地眯起了眼，像上次那样蹭了蹭奚谨的掌心。
原来人鱼是这么可爱的生物吗？
怪不得那些贵族都以饲养人鱼为乐，还会时不时地交流经验。
奚谨思忖着，上次管家好像说詹金中将家就有一条人鱼？
那个大老粗竟然会养这么娇气的东西，也是让人“刮目相看”。
奚谨正考虑要不要去詹金家拜访，突然听到一阵哗啦啦的水声。
她循声看去，就见小人鱼正揪着自己的身上的纱衣，吭哧吭哧地搓洗。
因为动作太大，胸前的皮肤已经裸露了一大片，隐约可以看到两颗……
奚谨想也没想地伸手把衣服拽了上去。
伊利亚转过头疑惑地看向奚谨。
奚谨轻咳一声道：“穿好衣服，别着凉。”
伊利亚看了眼装满水的鱼缸，表情更加疑惑。
奚谨也意识到自己说了句蠢话。
“别洗了，我去拿件衣服给你。”
说罢，她脚步略显匆忙地离开了浴室。
奚谨在衣柜里找了一翻，发现一条连衣裙。
是她成年礼的时候穿过的那条，由她母亲最好的朋友，服装设计大师曼蒂，亲手为她设计制作。
款式极其华丽，面料波光粼粼，就像是把一块晚霞裁下来做成了衣服。
奚谨穿着它走到众人面前时，几乎得到了所有人的赞叹。
但奚谨一看到这条裙子，就觉得它更适合小人鱼。
于是，她拎着裙子回到了浴室，让伊利亚换上。
好漂亮！
伊利亚是爱美的小人鱼，她一眼就喜欢上了这条裙子。
“给，给我的？”
“嗯，”奚谨把裙子搭在鱼缸的边缘，“这条裙子的面料防水，还有一定的防护能力，你不用担心弄坏。”
知道小人鱼很聪明，奚谨才会解释这么多。
伊利亚果然明白了奚谨的意思，她抱着裙子对奚谨说了声，“谢谢。”
奚谨很喜欢小人鱼的声音，尤其是她用明亮的眼睛望着自己的时候。
“我出去了，你换吧。我睡在隔壁，有什么事情就喊我。”
小人鱼的房间和奚谨的卧室只有一墙之隔，可以听得到里面发出的声音。
奚谨说完便朝门口走去，突然伊利亚伸出手臂拽住了奚谨的衣角。
手上的水珠打湿了一小块布料，伊利亚像做错事了般立刻收回了手。
“怎么了？”奚谨回头问道。
“故，故事，想听……”伊利亚鼓起勇气说道。
奚谨恍然，她询问道：“你在治疗仓里听得见声音？”
伊利亚先是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只能听见你的。”
奚谨有点意外。
她的声音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想不明白缘由，奚谨也没有再思考下去，知道小人鱼是想继续听童话故事后，她道：“你先把裙子换上。故事书还在原来的房间里，我去拿过来。”
伊利亚乖巧地“嗯”了一声。
奚谨把故事书拿回来的时候，伊利亚已经穿着奚谨的裙子在鱼缸里游来游去。
她身量比奚谨小，裙子套上去有些宽大，正好可以盖住鱼尾。
没有那些可怖的黑斑，伊利亚美好得像是水中的精灵。
奚谨不自觉地扬起了嘴角。
“呀！”
伊利亚突然发现了奚谨，害羞地潜入缸底，然后吐了一串泡泡。
奚谨扬了扬手中的童话书，“听故事吗？”
“听，”伊利亚浮出水面，手臂枕在缸璧，歪着脑袋期待地看向奚谨。
奚谨翻开书，慢慢地读了起来。
“年轻人带着少女送他的玫瑰花，走上了旅程。起初他把玫瑰花放在胸口的口袋里，但没过多久，他就忍不住将它拿了出来，不断地放在唇边轻吻。小花精躲在花朵里，就快要被挤死了。但隔着花瓣，他能感受到年轻人炙热的爱，就好像正午的阳光般热烈。”
伊利亚听得入迷，忍不住往奚谨的身边靠近。
奚谨装作没有发现，继续念道：“然而这时，一个男人出现了，正是少女的哥哥。他是个阴险毒辣的男人，让年轻人出去办事其实是他的谎言。他早就埋伏在这条必经之路上，准备把年轻人杀死。这样年轻人就不能再纠缠他的妹妹了。于是，他用手里的刺刀狠狠地捅进了年轻人的身体……”
“啊！”伊利亚被吓得惊呼起来，“扑通”一声掉回了水里，溅起的水花砸了奚谨一身。
奚谨：“……”
闯了祸的伊利亚尾巴尖颤了颤，可怜兮兮地认错，“对不起。”
奚谨擦了把脸，“没事……还听吗？”
这种血腥程度的童话故事，5岁时奚谨就不会害怕了。但是对于小人鱼来说，可能还是有点刺激。
伊利亚在鱼缸里来回游了几圈，最后还是好奇心占了上风，“听。”
“少女的哥哥把年轻人尸体埋在了树下，并且恶毒的想：‘他完蛋了，没有人会记起他，他将永远睡在这里。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挖坑的时候，一片树叶落在了他的头顶。而小花精钻进了叶子里。它从未见过这么恶毒的人类，他害怕得瑟瑟发抖，但它下定决心，要把这件事告诉少女。”
奚谨读到这里，停了下来。
伊利亚忍不住问道：“然后呢？”
“然后你该睡觉了，”奚谨合上童话书，又将房间的光线调暗，“晚安，伊利亚。”
伊利亚虽然心里痒痒的，但她没有任性地要求奚谨继续读下去，软软地和奚谨也道了声“晚安”。
奚谨揉了揉小人鱼的脑袋，“做个好梦。”
回到卧室，奚谨躺在床上时，还能隐约听到浴室哗啦啦的水声，和小人鱼低低的自言自语。
她本以为自己会睡不着，但没想到竟然很快就睡了过去。
一夜好眠。
奚谨醒来的时候，恍惚间不知道自己在哪儿。
她缓了许久，才渐渐恢复了意识。
竟然睡得这么沉？
这对于受伤后的奚谨来说，是很少见的事情。
奚谨洗漱完，去了隔壁房间，就见小人鱼从鱼缸里钻出个脑袋，睡眼惺忪地和她打招呼，“早安，主人。”
听到她的称呼，奚谨蹙了下眉。
“不要叫我主人，叫我……”奚谨顿了顿。
小人鱼直接称呼她名字不合适，也不是她家的佣人，叫她“大小姐”也不恰当。
奚谨看着小人鱼稚嫩的脸，思索再三道：“我叫奚谨，你可以叫我奚姐姐。”
伊利亚从善如流，“奚姐姐。”
奚谨“嗯”了一声，然后道：“今天我要出门，自己在家。无聊的话，让管家给你放影片看。”
伊利亚在人鱼中心看过那种有东西在里面动来动去的屏幕，所以知道奚谨说的是什么。
她想了想，道：“我想看‘奥罗拉历险记’。”
这是她在人鱼中心看过最喜欢的影片，但可惜其他人鱼都觉得不好看。
那是什么？
奚谨没听说过，但是听名字可能是电视剧或者动画一类的。
“可以，”奚谨应允道。
伊利亚开心地转了个圈圈，“谢谢奚姐姐。”
等到奚谨收拾妥当，吩咐老管家照顾好小人鱼后，就带着李斯特去见银行经理。
依旧是那个餐厅，只是换了个私密性更好的包间。
银行经理先到一步，笑着迎了过来，“奚小姐，辛苦您跑一趟。”
这话说的，明明是他们欠了钱，反倒是好像对方在求他们似的。
都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李斯特对这个银行经理的第一印象就很差。
“这位是……”银行经理看向李斯特。
李斯特微微颔首，自我介绍，“我是大小姐的专属律师，我姓李。”
银行经理神色一顿，也打了声招呼，“您好。”
是他之前想的简单了，奚谨可不是那些好糊弄的贵族小姐。
他与李斯特攀谈了几句，话里话外多有试探之意。
李斯特也是个人精，哪里听不出来，反而开始套起银行经理的话。
奚谨看着两人交锋，也不参与，掏出光脑阅读起昨天佩格医生发给她的《人鱼饲养手册》。
她虽然不敢说自己能成为什么好饲主，但至少得保证把小人鱼养得活蹦乱跳的。
那边李斯特终于进入了正题，“可以把合同拿给我看看吗？”
银行经理抹了把额头上的汗，连忙把合同拿了出来。
李斯特大致浏览了一遍，就眉头紧锁了起来。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奚谨问道。
李斯特说道：“乍一看，确实没什么问题。但是……”
“但是什么？”
李斯特找了个理由将银行经理支走，等到包间里只剩下两人后，才和奚谨解释了起来。
“我觉得除非逼不得已，这个合同不能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