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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咎由自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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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燚的怒火彻底点燃,他猝不及防地冲上前拼尽全力甩了倪鸢一巴掌,比在书房里打的每一掌都要重。

倪鸢被打得偏过头,唇角溢出一点猩红,可这一次她没有摔倒在地,而是直挺挺地站在原地。脑海中掠过一片迷雾,她闭上眼试图扫除那片迷雾,那片只有倪燚能引来的迷雾。

她睁开眼,无所畏惧地与倪燚对视,在即将迎来第二掌时,她迅速从外套口袋中掏出事先备好的枪支,枪口直对面前的倪燚。

惊嘘声此起彼伏,倪鸢却毫不在意,她亲眼看着倪燚脸上划过一丝惊恐,只那么一瞬间,如果不是仔细观察根本发现不了。

她唇边勾起一抹弧度,直白地嘲讽道:「怕了吗?」

「你敢开枪吗?」倪燚反问她。

她将枪口慢慢移向倪燚的太阳穴,轻轻扣动扳机,却没有到底。

「还记得那名保镖吗?他的肩膀现在应该都还包着纱布,您觉得我不敢吗?」

倪燚是真的怕了,怕到身体止不住颤抖,一如先前江晓恐惧的模样,唯一不同的是他比江晓镇定,因为他仍然不能完全相信倪鸢敢开枪。

他的想法是对的,倪鸢的确不会开枪,她还没将收集到的一切公之于众,还没亲手扳倒倪燚,还没亲眼看着他倒台。

倪鸢轻瞥候在不远处的黑衣人,对方很快上前扣住倪燚的双手,禁锢他的动作。

倪鸢将枪支放回口袋,回过身时自觉忽视众人的惊诧,她再次传递出一份资料。

「如果刚刚所有的一切都不能证明副董事长和陈汝荭女士这些年来一直存有私情,那么各位即将看到的DNA检测结果足够证明吗?」

她抬高音量,一字一句说:「江家少爷江晓,就是倪燚的亲生儿子。」

在窃听到陈汝荭和倪燚的对话之前,在拿到检测结果之前,倪鸢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倪燚执意要她和一个废物结婚,更不明白倪燚为什么会同意她不生孩子。明明有更好的合作伙伴,明明生了孩子分得的财产会更多……

可后来她明白了,江晓只有跟她结婚才能名正言顺地进到江氏,才能顺理成章地瓜分财产;至于为什么不用生孩子,因为江晓是她同父异母的哥哥,亲缘之间生出来只会是傻子。

倪燚算计的每一步,都把倪鸢当作牺牲品。

倪鸢平复好情绪,重新回到大屏前,播放倪氏集团近年来的流水,其实账一直对不上,可倪燚身居高位能够将其瞒得严严实实。

「不仅如此,他还试图谋害老董事长。」

「你不要再信口雌黄了!」

倪鸢忽视倪燚无用的挣扎,她朝大门处看了一眼,坚守在那的保镖迅速将门打开。

一位头发凌乱,衣衫褴褛的男人被压着走进会议室。

「您认识他吗?副董事长。」

倪燚看清那人的脸,整个人犹如石化般定在原地,他想开口否认,却怎么都发不出声音。

「应该认识的吧,毕竟他是您花高价从国外请来的‘医生’,也是您收买的对象。您联合这位所谓的医生在老董事长平常服用的药物里增添了大量镇静安神的药物,导致老董事长昏迷不醒。」

「我说的对吗?副董事长。」

见倪燚唇齿翕动,倪鸢扬起礼貌的微笑,贴心地说:「如果不承认也没关系,我还有证据。」

至此,倪燚的种种罪状均数被倪鸢供出,翻盘的希望火苗彻底浇灭。曾经只手遮天的副董事长,如今发现天外有天,一切不过是他自以为的天衣无缝。

他绝望地闭上眼,等待最终的决裁。

「爷爷对你这么好,你却为了权势想要害死他,所以相较我,你才是最不孝的。」

「对我好?」倪燚又勾起了那嘲讽意味的笑,他用极轻的语气反驳倪鸢的话:「他对我好,十五岁就让我进公司,我拼死拼活为公司做贡献,他却一心想着倪予川,想把公司留给一个毫无贡献的小儿子;他对我好,却不同意我和陈汝荭在一起,我那么爱她;他对我好,宁愿把遗产留给你都不肯留给我……」

倪鸢没兴趣再听他找借口,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如同看待一只蝼蚁,她一点一点慢慢揭穿他虚伪的面孔:「你这种人凭什么说爱?你说你爱陈汝荭,你说娶我母亲是迫不得已,那倪鹤的母亲呢,也是迫不得已吗?」

「你就是这样,总爱为自己开脱,为自己冠上无辜的头衔,可找的借口又极其拙劣,根本经不起推敲。你既想要用阴谋夺权夺势,又想要一身凛然正气,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就算有,也轮不到你倪燚。」

「你说我不配得到爷爷的遗产,从本质上还是因为瞧不起我,觉得我不配拥有好的东西,所以才能面不改色地说出那种话。我是你的女儿,你却将我视作下等人,甚至……视作仇人,可是没关系,你的看法一点也不重要,也没有资格评价我。」

「至于公司,爷爷从没想过要留给小叔叔。如果有,他一开始就不会同意你的建议,把小叔叔送到那么危险的R市,是你错了。」

倪燚逐渐变得麻木,他重新审视起自己多年来隐匿的恨,其实一切都是他自私自利、刚愎自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可他还是不愿意承认。

他将最后一点证明自己没错的希望寄托在一切的导火索上,嘶吼着说:「我没错!他能给倪予川那么多股份,足以证明他对倪予川的疼爱。予川予川,予之河川,多好的名字,可这河川凭什么要我倪燚白白为他打造!?」

倪燚抬眼看向倪鸢,眼中的恳切尽显无辜,他似乎是真的想要一个答案,可他提出的问题原本就是错的,又怎么会有答案。

倪鸢的眼里生出一丝怜悯,就那么一丝,微弱到无人能看清。

她再次反驳道:「小叔叔拥有的股份都是他一点一点收购回来的,他从始至终都没想过和你争,不然也不会把所拥有所有的股份转赠给我。」

最后一丝希望湮灭在真相当中,倪燚不知道该再从哪一方面洗脱自己,他的表情从愤怒,到恍然,最后麻木无神。

「是你心胸狭隘,一错再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亲爱的……」倪鸢深吸一口气,如释重负般慢慢吐出,「副董事长。」

身着蓝色警服的警察走进会议室,他们止步于倪燚跟前,无情地宣布这场对决的结果:「倪燚先生,您涉嫌非法挪用公款和故意伤人罪,请跟我们走一趟。」

倪燚输了,输得彻底。

——

「近日,倪氏集团副董事长倪燚在股东大会上被爆出非法挪用公款以及故意伤人多向罪责,现已被公安机关依法拘留。」

「倪氏集团的临时董事代理将由倪晋董事长的孙女——倪鸢出任。」

财经新闻上报道着近日的种种,倪鸢闭上眼靠在座椅上,说不清在想什么。

车辆停在看守所前,倪鸢刚下车就看到了意料之外却又情理之中的。

「我们聊聊吧。」

倪鸢看着面前仍旧端庄的陈汝荭,不屑地勾起一抹笑,「没什么好谈的,你要逃就抓紧时间,我可不会轻易放过你。」

「你难道不想知道当初是谁把倪鹤和周弈渊在咖啡厅内交谈的照片发给你的吗?」

「谁?」

陈汝荭朝倪鸢靠近,目光毫不避讳地与她相视,声音压低了些,「你亲爱的小叔叔,倪予川。」

倪鸢的表情没有太大变化,一如既往的平静,透着敌意,她反问道:「那又怎么样?」

难以置信在陈汝荭的脸上短暂表露,而后被讥讽取而代之,她收回眼后退半步,语气不善道:「看来你脑子真的坏了,连这么明显的目的都看不出来。」

不等回答,她接着说:「你以为倪予川是什么好人吗?他能在R市出人头地,又怎么会好心白白扶持你?他就是想借你之手扳倒你父亲,这样才能独占倪氏。」

倪鸢沉默着,大约半分钟后才垂下头摇了摇,「你和倪燚一样,总把小叔叔说得万恶不赦。」

「可我倪鸢活了24年,其中有18年只受到过小叔叔一个人的爱,到头来你们跟我说他不是好人?」她轻笑出声,微微昂首,「没关系,善与恶本来就是相悖的,我也不是什么好人。」

她上下打量着陈汝荭,目光生出阴狠,声音低沉:「想要逆风翻盘也得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江氏和倪燚已经倒台,江晓的前途现在掌握在我手里,而你……挪用公款的可不只有倪燚一个人。」

怒火随即被点燃,却不能倾泻而出,陈汝荭把手慢慢收紧,狠狠地瞪着倪鸢。

未来得及开口,一行黑衣人径直朝她们走来,为首的那位先是朝倪鸢颔首示意,而后用不容商量的语气说:「川总有请。」

倪鸢略过她走进看守所。

短短几日,倪燚的发鬓生出了许多白发,应当比先前翻了一倍,连皱纹都添上了几道,眼下的乌青格外显眼,相较之前苍老了不少。

「你怎么来了?」

「来看你的笑话,」倪鸢与他对立而坐,毫不避讳地扫视他,「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让陈汝荭挑拨我和小叔叔的关系,是挺好笑的。」

倪燚蹙起眉,「我已经这样了,怎么会还想着翻盘?」

「小叔叔一开始就想拆散我和周弈渊,如果不是你,陈汝荭怎么会知道这些?别再骗我了,副董事长。」

倪燚的思绪全然被后四个字吸引,他沉默着与倪鸢对视,很久后才重新思考起倪鸢的话。

他脸上生出厌恶,「她还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与此同时。

不起眼的咖啡厅内,倪予川与陈汝荭对立而坐,他直入主题道:「我嫂子是怎么死的?」

「你指的是哪一位?」

「沈淑。」

「产后抑郁,自杀而亡,」陈汝荭神色依旧,「这难道不是人尽皆知的真相吗?」

倪予川显然不吃她装无辜这一套,他微微昂首,眼色阴狠如刀,连带声音都沉了些:「我既然会来找你,就一定是带着证据的。」

「证据?」陈汝荭轻笑出声,不紧不慢地端起咖啡小饮一口,「医院的监控早就销毁了,无论是走廊上的还是病房里的……」

「所以沈淑自杀的时候,你就在病房外看着,我记得没错。」

沈淑初嫁进倪家的时候,倪予川还只是牙牙学语的婴儿,倪家人那时候都忙,所以将照看倪予川的任务交代给佣人和管家。后来沈淑看他可怜,便也有模有样地学着看顾倪予川,甚至还会把他带到剧场。

一直到倪予川五岁,他接连好几天没看见沈淑,于是跑去问倪晋,在得知沈淑怀孕后兴冲冲地跑去医院,嘴里不停嚷嚷着:「我要有侄女咯!」

倪晋无奈地反驳他:「不一定是侄女,有可能是侄子。」

「我才不要侄子,」倪予川双眉皱成山沟状,丝毫不掩饰内心的嫌弃,转而又变得期待,「我要小侄女,长得跟沈淑嫂嫂一样漂亮!」

于是他开始每天都往医院跑,陪着沈淑聊天,对着沈淑隆起的肚子自言自语,笨拙地为沈淑洗水果。

他认定了沈淑腹中的胎儿是女孩,事实也的确如此。

沈淑是在深夜产下孩子的,倪予川是在第二天清晨得知的,他满心期待地去到医院,可走廊上无比安静,没有日复一日守在那的保镖,只有一位陌生的女人。

倪予川缩在角落里默默观察着,待到女人离去才急匆匆跑向病房。

掉落在地上的药瓶,安详地躺在病床上的沈淑,眼含泪水的婴儿。

婴儿的啼哭声很大,却怎么都唤不醒沈淑。

倪予川永远忘不了那一天,如果他早一点叫来保镖,早一点跑进病房,早一点喊来护士和医生,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所以后来他一次又一次带着倪鸢重拾那段明明已经遗忘,甚至可以永远不知道的记忆。

倪鸢有资格知道恨,倪予川也就是要她记得恨。

思绪回笼,倪予川死死盯着面前的人,盯着面前的罪魁祸首。

陈汝荭被盯得生出畏惧感,她下意识收紧搭在包带上的手,身后的保镖齐齐上前一步,围站在她身后,压迫感十足。

半晌,她深吸一口气,坦然地承认:「是。」

「你为什么不拦着她?」

「为什么要拦?」陈汝荭反问他,「拦住她对我没有半点好处,她活着,倪燚就永远不会重新爱上我。」

疑惑取代愤怒,倪予川蹙起眉,不解地问:「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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