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加浩抱着一沓试卷走进屋，靠近讲台的位置已经空了，徐帆，也就是宋待的前同桌已经搬走了。
他像往常一样发卷子，宋待和李昱还在看两张卷子。
不过这次，李昱连同椅子朝宋待靠了靠。
李昱满脸嫌弃地说出口：“你这个字，真丑呀”。
“丑啊”，宋待在自己的卷子上画了几个圈，粗略的写了写吴尘的思路，“丑就闭眼，也没让你看”。
王加浩递了两张试卷：“你们两个的”。
李昱接过试卷皱了皱眉：“这是你的试卷？”
“你瞎啊，不会自己看。”宋待说。
“我艹，还真他妈是你的哎。”李昱有点迷茫的将手里的卷子和宋待手里的比对，一点儿不一样，“你这字……”
李昱把卷子强行放在宋待面前，手摁在上面，疑问道：“……这是你写的？”
“不然呢。”宋待说。
卷子上没有痕迹，高中后的卷子再也没有鲜红的对钩，和闪亮的150。
“这是你用手写的？”李昱不依不饶的接着问。
宋待不理解为什么有人可以话这么多：“艹，这是我用脚写的”。
李昱了然地点点头：“我就说嘛，你手肯定写不出这么好看的字”。
“艹，滚远点”，宋待骂道，“跟你离得近了我怕传染”。
“行吧。”李昱也是觉得没趣，移回自己桌子前，面前是自己的卷子，密密麻麻一片数字，每次看到自己的试卷，他都由衷的感慨佩服自己，居然真的有耐心把卷子全都答完。
王加浩卷子发完坐在后面，拍了拍宋待和李昱。
“怎么了，三儿”，李昱抢先出声，想了想又问，“是这么叫吧”。
王加浩笑了笑：“是，不过估计要改个名了”。
宋待没等李昱接着问下去，直接问王加浩：“最后一题？”
“对，最后一题。”王加浩说。
“最后一题？什么意思啊。”李昱一脸懵的，听着两个人的加密对话。
“数学老师让你们两个，把最后一题的解题过程，写到黑板上。”王加浩耐心地解释。
“哦，这个意思。”李昱点了点头。
“着什么急，”宋待正在尝试从桌子的缝隙里挤出去，但是被李昱朝里推了推，“马上给你让地方”。
宋待没搭理他，硬生生地从缝里挤了出去。
李昱有点儿震惊跟上前去，两只手比划了一个狭缝：“我去，你的腰这么细吗，那么大点儿的地方都能挤出去”。
“是，你爸爸我不仅腰细，腿还长，你要不要来试试？”宋待说。
讲台上的粉笔七零八落的，都只有指甲那么大，虽然知道没什么区别，宋待从盒子里抽出一根还算比较长的，踌躇着要不要递给李昱一根。
“别了，你胸太小了。”李昱说。
艹，给个屁。
宋待刚伸出的手，拐了个弯，落在了黑板上。
李昱得逞的笑了笑，随手拿了个粉笔头，凑到宋待身边：“还以为你刚刚是要给我呢？”
“给你个屁。”宋待没好气地说。
“那算了”，李昱的手也放到了黑板上，“不过，你为什么叫王加浩，三儿啊”。
“他一直第三”，宋待回答，“张池取得外号”。
“哦”，李昱点了点头，“那他的意思，就是我变三儿了”。
宋待转过头，一脸坏笑：“哟，反应的挺快啊，三儿”。
“艹，滚滚滚，这怎么听上去都像是在骂人。”李昱说。
宋待扳回一城。
李昱率先写完，用抹布擦了擦手，看着旁边的宋待，黑板上密密麻麻，宋待的手上落了一层粉笔灰，但是意外还挺好看。
“那字还真是你写的啊。”李昱感慨道。
“是”，宋待写下最后一个数字，把粉笔放在一旁，拍了拍手，“我脚写的更好，下次表演给你看啊”。
“艹，行。”李昱无奈地点点头。
宋待拿着试卷走下讲台，抬眼看见一个女生从窗边路过，女生抬手打了个招呼，宋待也笑着点了下头。
“那谁啊？”女孩走过，李昱从身后搂住宋待的肩膀，一脸八卦地问。
宋待又一把甩掉李昱的手：“你他妈不勾肩搭背就不会说话吗？”
“啧，这不是顺手了吗”，李昱晃了晃手腕，宋待还真是没轻没重，“不过那谁啊？”
“一女的。”宋待说。
“我能看不出来那是一女的，我是问你叫什么，哪个班的，跟你什么关系？”李昱说。
宋待把李昱的椅子向后挪了挪，坐回座位上，调戏地问：“怎么？看上了？”
“你说谁，刚刚那个女生是你女朋友？”李昱把椅子拽回来，反将一军。
宋待皱了皱眉，没搭理他，转过身拍了拍吴尘：“卷子”。
吴尘接过卷子，刚打算回头，被李昱叫住：“尘哥，你知道刚刚那个女生是谁吗？”
“女生？”吴尘看了宋待一眼，“你是说林琳吗？”
“林琳？是不是眼睛大大的，扎了两个马尾辫的那个。”李昱说。
吴尘点点头：“嗯，应该是了”。
“林琳！”张池突然从后面冒出来，“你们说林琳”。
吴尘笑笑应道：“对”。
“林琳啊，二班班花，也是公认的咱校花”，张池接着说，“高冷的很，从来都没给我个笑脸”。
李昱看了看宋待：“那她怎么对宋待态度那么好”。
“宋待？她跟宋待是……”张池的话没说完被王加浩捂住了嘴。
“老师来了。”王加浩说。
张池悻悻地闭上嘴，乖乖坐好。
李昱也只好转回身，拄了拄旁边的宋待，压着声音问：“什么关系啊”。
“关你屁事儿。”宋待说。
“同学们，月考成绩已经出来了，大家有没有看大榜啊。”数学老师是个很有气质的中年女人，一身旗袍衬得身材很好。
教室里的同学都很给面子，异口同声的说：“看了”。
“看了”，数学老师一只手拄着讲桌，另一只手掐着腰，“那大家应该都知道自己的数学成绩了吧”。
“知道。”又是大家齐声说。
李昱没见过这种架势，低头小声问宋待：“你们班一直这么有仪式感吗？”
宋待转了转手里的笔，点了下头：“是”。
“那我稍微说一下吧”，数学老师撑起自己，站到讲台和第一排的空隙里，“这次我们的卷子有点儿难，特别是最后一道压轴题，是往年的一道高考题，难度不小，但是很典型，待会儿大家着重听一听”。
数学老师说到这里，教室里就已经有许多人在小声嘀咕。
“我说呢，我最后一道大题，留了半个小时，也就勉强解出来第一问”。
“你还算好，我第一问还没解完，就交卷了”。
“我也是，我也是”。
数学老师笑了笑，话锋突转：“不过，还是有两位同学做出来了，很不错”。
教室里的绝大多数人毫不犹豫地转头，看向角落里的宋待和李昱。
数学老师也看向他们：“没错，宋待李昱两个人都解的不错，一起鼓掌鼓励一下他们”。
教室里响起掌声，之前对李昱空降不满意的大多数人，突然都表示理解，这群人都是天之骄子，自然知道自己都束手无策的事情，能被这人解决，多少是有真本事的。
“不好意思啊，老师”，李昱在掌声里站起来开口，“您下次能不能别一起叫我们两个的名字啊”。
宋待翻了个白眼，这个人真是比他想象的还要爱整幺蛾子。
数学老师觉得很有意思，歪着头，朝两人的方向走了走：“哦？为什么？”
李昱挠了挠头，从宋待的角度看过去，活灵活现的一只猴：“就是感觉您的语文老师可能不太愿意”。
数学老师想了想，也是被逗笑了：“挺有意思，下次加个和行吧，宋待和李昱可以吧”。
“嗯，可以是可以，就是老师你能不能把我名字放前面。”李昱真诚地说。
“……”。
宋待无语。
数学老师脾气很好也不恼：“行，那就李昱和宋待”。
“老师您真好说话”，李昱又开始贫，“我保证您的课上认真听讲”。
数学老师笑意又加深了，很久没见到这么有趣的学生了：“好，我姓李跟你一个姓，手机号微信，你可以问问其他同学，也可以下课来问我要”。
“好嘞，李老师，您教我是我的荣幸。”李昱做作的站起来鞠了一躬。
周围的人开始笑。
宋待心想，这家伙是戏精表演艺术班拍马屁专业的吧。
但是数学老师却不反感，笑得花枝乱颤：“好，做你的老师也是我的荣幸”。
李昱坐回座位：“老师，我就不打扰了，您开始上课吧，我们下课继续聊”。
“好。”数学老师转回身，披散的头发在背上扫来扫去，像个二十多岁的姑娘。
“那我继续说啊”，数学老师脸上的笑意还没完全散去，“吴尘同学做的其实也不错，就是出了一点小差错，扣了两分”。
李昱又拄了拄宋待：“你们老师脾气都这么好吗？”
宋待正在分析，李昱黑板上写的一片千奇百怪的符号：“怎么，你打算每个老师都寒暄一下吗？”
“要是所有老师都跟李老师一样，倒是可以考虑一下。”李昱装作深思熟虑地说。
“你可别了吧，下节老唐的课，你还是小心点儿吧。”宋待说。
李昱把手工工整整的摆在桌面上，看上去像是听的很认真，但是实际上，什么都没听见：“老唐，英语？”
“嗯。”宋待点了点头。
“英语有什么可讲的东西吗？”李昱的口型逐渐变得很小，嘟嘟囔囔的，什么都听不清。
宋待难得没有很不耐烦：“你说什么”。
李昱朝宋待靠了靠，确定前面的人彻底挡住自己以后，才出声：“我说，英语有什么可讲的！”
“嗯，确实没什么可讲的，但是老蒋有追求。”宋待发现自己实在看不出李昱画的外星符号，扯过李昱桌上的试卷。
李昱没在意，还抬了抬胳膊：“那你怎么打发时间呢？”
“我一般去其他教室躲躲”，宋待的眉头在看到李昱的卷子的同时皱了起来，“你这他妈画的什么什么玩意啊，是什么支撑你还嘲讽我写的丑的”。
数学老师月考完后，总有说不完的话，站在讲台上东拉西扯，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连口水都不喝，能讲俩小时。
“我擅长嘲讽，也没说我擅长写字啊”，李昱说的振振有词，“况且虽然我写的不是很好看，但是我又不是看不出来美丑”。
“艹，真是傻逼。”宋待咒骂一声，把李昱的卷子扔了回去。
“别生气嘛，你哪里没看懂，我给你说呀。”李昱说。
宋待还不忘嘲讽一把，“说个屁，刚刚谁说的认真上课的”。
李昱热脸贴了冷屁股，开始死缠烂打：“都是场面话，你知道的，我还是偏向你的”。
“滚滚滚，恶不恶心。”宋待说。
“大不了下节课给你讲嘛，反正你也要出去躲躲。”李昱提醒他。
宋待皮笑肉不笑，反向提醒李昱：“是，我能出去躲躲，你以什么身份出去躲呢？”
“你什么身份啊。”李昱问。
张池总在这种时候冒出来补充：“待哥，是学生会长”。
李昱震惊到不顾及数学老师是不是会注意到他：“艹，你是学生会长？”
“嗯。”宋待挑了挑眉，点头。
“学生会长，不都是眼镜镜片瓶底厚，标准寸头夹着个笔记本，晃来晃去的学生公敌吗，你算怎么回事儿？”李昱吵吵道。
“你动漫是不是看太多了。”宋待无语道。
“真的真的，待哥真的是学生会长，不过是主任封的荣誉会长，就挂个名。”张池说。
李昱的眉毛拧成麻花，还是不想接受：“荣誉会长？”
“嗯”，宋待点了点头。
“待哥是中考完被招生办带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