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撕开天际,落日的余晖将山道晕染成红黄。亚久津踩着木屐拾阶而上,青苔在石缝间沁出凉意,震动的手机屏幕亮起龙马发来的简讯:老头子非要我穿这个。
照片里少年身着深蓝浴衣,领口微敞,云纹在锁骨投下阴影。亚久津的食指抚过屏幕里泛红的耳尖,忽然听见头顶传来叫喊声。
循声望去,龙马正倚在朱红的横梁上,浴衣下摆缠着垂落的注连绳。晚风掀起他后腰的衣料,露出一截纤白的肌肤,神社灯笼的光晕在上面流淌。
“你是猫变的吗?”亚久津抱臂仰头,喉结却诚实地滚动。
“闭嘴。”少年咬牙切齿地扯断手中草绳,脚下一滑,转眼却被稳稳接住。亚久津掌心贴着他脊背,隔着衣料都能摸到凸起的蝴蝶骨,“瘦了。”
龙马挣扎起身,踩到垂落的注连绳,整个人栽进对方怀里。柑橘的清甜混着松香扑面而来,他这才发现亚久津浴衣上纹的暗银流云,与他如出一辙。
“投怀送抱?”男人喉间溢出低笑,掌心贴在少年后腰,“这么急?”
龙马面上一红,别过头:“你还差得远呢。”
......
神社石阶蜿蜒,两侧石灯依次亮起。龙马数到第二十七阶时,亚久津突然拽住他的手腕拐进侧殿。朱红梁柱下,求签筒“哗啦”作响,白装束的神官眯眼打量着他们交握的手。
“试试?”亚久津捻起一枚五円硬币投入木箱。龙马盯着他腕骨上晃动的铃铛红绳。
签筒摇晃第三下时,一支竹签飞出。
【第十一番·大吉】
“青鸟栖新枝,红线绕指柔。劫波渡尽处,偕老望星洲。”
......
千年古榕枝丫挂满祈愿的短册。亚久津仰头望着最高处那枚褪色的木牌——六年前优纪亲手挂上的,上面红漆早已斑驳。
“听说要写真心话才能灵验。”龙马咬着笔杆,墨汁在宣纸晕开:越前龙马。亚久津突然握住他的手:
“亚久津仁”
“与越前龙马”
“连理共天荒。”
最后一笔穿透纸背,龙马盯着交叠的名字,喉结滚动:“肉麻。”手上却将短册细心折成方胜,红绳缠了三匝。
亚久津托起他膝弯,少年如猫般攀上肩头。晚风掀起浴衣下摆,龙马的指尖够到最高枝,旧木牌在余光里晃成残影:
“愿吾儿仁,得遇赤诚之人,免惊苦,常喜乐。”
新挂的方胜将它温柔覆盖。
......
篝火点亮夜空时,人群如潮水般涌向神乐殿。
亚久津领着龙马进入偏殿,殿内烛火摇曳,神龛深处的御神体在幔帐后若隐若现。龙马往善款箱掷出五円硬币,亚久津突然握住他手腕:“知道五円的寓意吗?”
硬币在功德箱边缘旋转,发出宿命般的嗡鸣。龙马看着亚久津睫羽投下的阴影,直到唇上传来温热的触感。神前铃忽然自鸣,惊得他咬破对方舌尖。
血腥味在唇齿间漫开时,亚久津将五円硬币按进他掌心:“结缘。”
......
后山竹林浮起流萤,他们赤脚踩在溪石间拥吻,银月为他们作证。
......
晨雾漫过石阶时,龙马在亚久津臂弯醒来。神社檐角的风铃摇响初阳,昨夜挂的方胜在最高处晃成剪影。
巫女清扫着香炉灰,忽然轻笑:“您二位要系姻缘绳吗?”
红线在亚久津腕间绕了三圈,末端缠住龙马的小指。少年低头咬断线头时,舌尖掠过他脉搏:
“这样你就逃不掉了。”
“我甘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