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江冬卿许久没有这样唤过,舌尖涌上腥甜,一股强大的灵力在丹田处相撞,与根骨融合时,往日种种如过眼云烟回溯。
“阿姐!”她高声大喊,想抓住江时宁的手袖时,已经来不及了。
黑云窜动,瞬间昏天暗地。
第一道天雷滚滚劈下,江时宁掌中运气才勉强抵挡。红绫不知什么时候缠在她手腕上,要与她一起抵抗。
紧接着第二道天雷,紫光裹挟着破碎的灵力碎片飞散,强大的灼烧感令人难以睁眼。红绫认主,在她面前一遍又一遍地化作护盾,被轰炸成万千火沫时,随着灵力凝结成一条红色星河,紧紧缠绕在她周身。
【生命值降低警告,重复——】
【生命值降低警告,重复——】
【生命值降低警告,重复——】
……
灵力被一遍遍粉碎成末,再这样硬抗下去,怕是先灰飞烟灭了。
身后多了一股温柔的灵力。回眸一看,是江冬卿在反向替她输送灵力。
江冬卿睨了眼天边,向死而生般的释然。眼看江时宁没有撤离的意思,她逼出所有灵力相助。
周围在顷刻间化作废墟,迎接她们的却是更多的天雷。江时宁咬疼舌尖强迫自己清醒起来,这种感觉,与当日在寒山突破境界时一模一样。
所有惨痛的回忆一幕幕翻涌,心魔如约而至。
如果不能突破,就会被反噬。
在茫茫识海中,有无数声音在呼喊她,她捂着耳朵向前跑,拼命穿过痛苦的记忆。
雷云电光顺势窜入经脉,睁眼的瞬间,江时宁眉间新生出一朵暗红色的莲花印记,方圆百里的灵气如朝圣般朝体内袭来!
【恭喜宿主正式进入了元婴期!】
江时宁用识海询问道:“这些时日我修炼不多,为什么雷劫比预想中的要快?”
【越到后期,困扰修士的不是天材地宝和修炼方式,而是心魔。】
【宿主之所以能在短时间内连破两个境界,均与眼前人有关。】
“阿姐!”一声充满恐惧和欣喜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周围的红色银河化成数百道虚符萦绕她,失控的灵力渐渐平息。金丹之力,也比原先更加磅礴,如一股蓄势待发的洪流,随时能爆发出骇人的余震。
她竟然误打误撞的突破了……
江时宁同样看了眼满身狼狈的江冬卿。历来,雷劫只有本人才能承受,方才江冬卿与她一起扛着,五脏六腑怕是会被击碎,可江冬卿除了头发乱了点、衣裙脏了点,身上的灵力却更加充盈。
除非,这份天降雷劫不独属她。
那就对了!
“恭喜你,江冬卿。”
你终于成为,原剧情中,那位为数不多突破金丹期,令无数后背望其项背的高阶女修。
这一刻,沉重感终于落下。江时宁也明白了一件事,放过自己的心结才能成全自己。
遥想过许多场面,就是没想到有一天,她们二人能携手共渡难关,一起突破境界。
没来得及多想就被江冬卿狠狠抱住,她腾空的双手僵住,许久没有接触亲密关系,一下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恭喜宿主解锁隐藏成就:同舟共济。】
【当前成就值为五万点,宿主可以从当前物品栏中,选择一样作为奖励。】
【宿主……您确定要选这个?】
江时宁点了点头,选了一样像是来凑数的奖励,默默收入了储物囊中。
“阿姐……”喊得生涩又谨慎。江冬卿双目含泪地看着她,看得她忍不住噗嗤一笑。
“你现在可是金丹期的修士了,还哭得跟孩子似的。”剩下那片干净的衣袖,被用来擦拭去江冬卿脸上的泪痕。江时宁破涕为笑,揉了揉对方的脑袋,“我没事,别担心。”
“抱歉,还有,谢谢。”被恨蒙蔽的时间太长了,长得她以为自己会忘记二人是有血缘关系的姐妹。
“嗯?”
江冬卿慎之又慎地问:“那我们是不是和好了?”明明游刃有余,可她还是难过,露出在祠堂罚跪那晚、那样怯生生的表情。
“当然。”
江冬卿还没来得及高兴,声调突然拔高,一晃间,一道邪气凌然的身影更快一步,替她接住了江时宁。
“你要把我姐姐带去哪?!”拔剑时,江冬卿就察觉出眼前此人是邪修。
江时宁摸了摸肚子,真是剑拔弩张。她之所以晕倒,不是因为遭受了雷击,而是实实在在饿了……
自从被顾月安软禁后,肚子就没有一天是填饱的。
咕噜噜的声音传出来。
江时宁尴尬地笑,面对着要抢夺她“归属”的两人:“要不,让我先吃个饭?”
邪修不语,没有要放开她的意思。不远处还有新鲜的斗法痕迹,看样子刚才她们二人渡劫时,另外二位就酣战过了,结果是顾月安落荒而逃。
“你先回金陵城跟爹娘相聚,我不会出事的。”
江冬卿掩去眼里的依依不舍,还想说点什么,终究还是吞了回去,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说。
“那阿姐还会回金陵吗?”
直到江时宁肯定又欣然地点头,江冬卿才毅然决然的转身离开。少女身形变成一个小圆点,最后消失不见,江时宁紧绷的后背才渐渐放松。
“支开她,是怕我会杀她?”
那可不?邪修抽风是分分钟的事。
江时宁眨眼笑了笑,心里已经骂了一通,“哎,你那么善良温柔,怎么会随随便便杀人呢呃啊啊啊啊你干嘛!”
袭向她的火光突然拐了个弯直冲云霄,在她的错愣中,炸出了一朵朵绚丽的烟花。
邪修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倒也不用硬夸。”
“还有,除夕安康。”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会脱口而出。
江时宁微微侧眼,心跳声比烟花声还要大,这张侧脸,总是让她幻视沈墨颠。
“怎么了,是觉得我们邪修不过凡间节日?”
江时宁摇摇头,“打打杀杀那么多天,我都忘了明天就是除夕。”察觉到邪修对自己没有杀意后,她的身体也松泛了不少,斜斜靠在了对方怀里,白瓷般的肌肤散发诱人光泽,在她的注视下,竟然泛起了诡异的潮红。
“……”邪修拢了拢衣领。
江时宁“嗤”笑出声,被莫名戳中笑点,“你们邪修都那么纯情吗哈哈哈哈。”
“……”邪修用红绫缠住了她眼睛,看着隐忍很久了,“你对其他人也这般?”
江时宁故作听不明白,“当然不是了。只是你与我一位故友相似,有他三分神色,所以我格外偏爱些。”
看不出这邪修是高兴还是恼怒。
不过她不会继续作死下去了,毕竟小命要紧。一盏茶时间后,周围已经从废墟渐渐转为人山人海的街巷。
她故意岔开原来的路线,把邪修引到另一个有阵法保护的城镇里。
如果邪修突然动手,她也有足够多的时间阻止。
“怎么一副满是盘算的表情?”
很明显吗?!江时宁笑得心虚,还好邪修没有什么怀疑,还非常好心的带她来到了成衣铺。
“我觉得身上这身挺好的呀,不用换。”
邪修环着手突然靠近,莫名一股不服气,悠悠地问她:“你没发现所有人都在看着我们吗?”
哦!
她悟了,这是一身嫁衣。现在的她狼狈不堪,身边又站着个身似谪仙、但心如毒莲的男人,难免让人觉得,她是在大喜之日逃婚,跟小白脸跑路。
这些话不敢宣之于口,变成乐呵呵的笑声。
“哎呦两位客官,里面有上好的成衣,您二位——”丰腴的老板娘刚出来就哑巴了,眼前这二位都穿得喜庆,新娘子还戴着凤冠,怎么看都是逃婚出来的。
“您二位要不要换一身新的喜服?”
江时宁就这样被带了进去,不稍片刻,镇子上最好看的嫁衣都摆在了眼前。
“普通的成衣就好了。”
“客官,这大喜之日可不能糊弄。咱们女子一辈子就穿这么一次嫁衣,自然是要选最贵最漂亮的,不然日后想起来,准是会后悔的。”
江时宁还想推辞,就已经被摁在梳妆镜前,镜子里的五官,已经蜕变得与现实世界里的她一模一样。这幅模样,也与原剧情中描写原主的容貌对应上了。
她莫名有一种费尽心机,到头来所有剧情还是一成不变的感慨。
“话说那么久了,我还不能知道你的名字吗?”睨了眼邪修的脸色,江时宁没话找话的问。
“沈砚。”
“沈、燕?真巧啊。你不仅跟我朋友有几分相似,就连姓氏也与他一样。”
沈砚笑哼一声,“哦,你把我当成他的替身了。”
怎么这句话说出来,一股弄弄的醋味?她可不想试探沈砚的底线在哪,对方没有追问,她悻悻的岔开话题。
她看了半天,随意指了件酒红色的纱裙。不知是否有灵力护体的缘故,即便单薄也没有觉得冷。
“咦?”
这才发现沈砚也换了一身,二人都不约而同选了一样的色。
虽然不是喜服,但是看着莫名的般配。沈砚半束发,黑金贴边的衣领下藏着许多毒针,看得她瘆得慌。
“要不还是帮我拿那套鹅黄色的吧。”江时宁顿时就不想穿情侣色系的衣裙。本来,她跟这邪修就没有半毛钱关系。
“不用这么麻烦,”沈砚笑得不怀好意,把其他人都支走,手里拿着那件她原先选的裙子,一步步靠近,扎眼的衣摆一晃一晃,像极了淬毒的花。
“就选这套。”他语气带着要挟。
江时宁紧张地咽了咽口水,“这套裙子太复杂了,我不会穿。”
刚说完就后悔了,因为看样子,这臭邪修要帮她亲自换上!
“等下!”江时宁忍不住了,想撤退,然而空间不大,她最多退了半步就被逼到死角。刚才渡劫时,后背的冷汗还没现在这么多。
“还是我自己来吧。”
沈砚似笑非笑,“那我在外面等你。”
屏蔽符隔绝出了一个秘密空间,江时宁松了口气。裙子颠来倒去半天,层层叠叠,穿得她头疼。来到镜子前一照,简直不成样子。
这种事情求助系统好像也没用。无奈之下,江时宁揭开了符帘,朝外面小声地喊了一句。
“你进来帮帮我。”
她坐着严阵以待,沈砚出现了,双眼依旧是红绫缠绕着。
知道他有神识感应,但好在看不见她目前的样子,江时宁将揉得乱糟糟的裙子甩过去,张开双臂时,一双温暖的手绕了上来。
她猛地激灵了一下。想起很久之前,就有人这么服侍她的。
“怎么了?”扶在江时宁身上的双手略带疑惑地停下。
说出来有点难为情。但是,她想确认一件事……
于是。
江时宁:“能不能把衣服脱了让我看看。”如果沈砚就是沈墨颠,那么他身上会有烙印,哪怕再淡,她都能一眼辨认出来。
沈砚眯了眯眼,“你是说,让我,脱光衣服,给你看?”
所有人都畏惧邪修,厌恶他们的存在,见面非死即伤。然而她只是想看他的身子。
“我,我不是馋你的身子啊,你千万别误会。”
沈砚眉头蹙得更紧。突然握着她的手覆在胸膛上,坦然得没有一丝遮掩。
什么意思?要她来脱?
那她就不客气了!
天下邪修,不知道是不是都跟沈墨颠有几分相似。自打第一眼看到沈砚,她的内心就笼罩着一种微妙的期待感。
冒犯又怎样,她只要一个真相。
胡乱扯开了沈砚刚穿戴好的衣服,像剥笋一样一层又一层,这具身体比她之前见过的都要完美,好看的薄肌均匀覆盖,只要轻轻一掐就泛红。
江时宁突然生出些恶趣味,从喉结滑落的手来到对方腹部。
对方发出一声乖巧的闷哼,然后很是无辜地看她。
这是啥表情?为什么她觉得有点好玩……
“够了吧?”
把对方掐死也不好。江时宁收回手,一饱眼福后叹了口气。
一声不满传来:“还不够?”
“你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