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将军，请喝酒。”
吉盛王子已经举起了酒杯，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卫无珩，大有卫无珩不喝酒就不罢休的架势，卫无珩见苏愠没反应，只得苦笑一声伸出手，拿起放在桌子上的酒杯。
满满一杯酒散发出辛辣的味道，卫无珩皱了皱鼻子，酒杯碰到了嘴唇，却被另一只手拦下了。
卫无珩抬头一看，发现拦下他的是苏愠的手，他十分强硬地接过卫无珩手里的酒杯，将其一饮而尽，辛辣的烈酒入喉，苏愠被呛的红了脸，却坚持着在吉盛王子面前将空杯子展示给他看：“吉盛王子，卫将军他身上的伤还没好，如果您想喝酒，我和您喝。”
“这——”吉盛王子愣住了，他看了卫无珩一眼，卫无珩同样表现的很惊讶：“军师，你怎么替我喝了？”
苏愠脸上通红，瞪了卫无珩一眼，不是卫无珩先要他挡酒的吗？怎么现在他反而装作不知情的样子？
虚伪、恶心。
他在心里骂了卫无珩一百遍，随后给自己倒了一杯：“吉盛王子，这杯我敬你。”
“军师好酒量，请。”吉盛王子马上反应过来，向苏愠敬酒，两个人你一杯我一杯，如此许多轮就这样过去了，吉盛王子的酒量远远强于苏愠，大约十几杯过后，苏愠已经意识模糊了，他看吉盛王子的眼神都变了：“殿下，你怎么变成两个了？”
他已经醉的分不清现实和幻影了。
“两个正好可以再喝两杯。”吉盛王子继续向苏愠劝酒，然而这次却被卫无珩挡下。
卫无珩咳嗽了一声，声音变得低沉了几分：“王子殿下，可以了，你的表演够了。”
吉盛王子呼出一口气，像是卸下了什么大包袱。他看着已经快要滑到桌子下面的苏愠，似乎怕苏愠听见一样，小声问卫无珩：“这样就可以了吗？”
卫无珩点头。他看向苏愠，若不是吉盛王子在，而且加上准鹤部落的风俗，恐怕不能让苏愠醉成这样。
是的，这一切其实都是卫无珩的安排，他安排吉盛王子陪他演一场戏，目的就是为了灌醉苏愠。
吉盛王子挠挠头，此刻完成了卫无珩交代的任务，他终于好奇卫无珩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苏愠不是他的军师吗？卫无珩身为主帅却要联合外人灌醉军师，这也太奇怪了。
“卫将军，我能问一句为什么吗？”
“什么？哦，这是我和军师的私事，抱歉，恕我不能回答。”
卫无珩把软成一团的苏愠从桌子下面捞上来，见苏愠脸上布满红晕，看起来已经不省人事了。他对吉盛王子道：“好了，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等我回到十八军，自然会履行我的承诺。”
吉盛王子等的就是这句话：“多谢将军，既然如此，我就先走了。其实，如果不是您真的受伤，恐怕今天被灌醉的人就是将军您了。”
吉盛王子的语气听起来似乎十分惋惜，卫无珩挑起眉毛：“那好啊，这顿酒先欠着，等事情办妥，我一定和殿下好好喝一杯。”
“那就这么定了。”吉盛王子把这话记在心里了：“告辞。”
他十分利落、且从善如流地离开房间，并且贴心地从外面关好了门。
毕竟他们的合作不需要在这个小小的房间里进行，卫无珩既然承诺他，那他只需要回去等消息就好。
现在屋里只剩下卫无珩和喝醉的苏愠两个人。卫无珩扶起苏愠，低声喊他的名字：“苏愠？苏愠？你醒醒。”
苏愠听到自己的名字有反应，但只是让眼皮微微动了一下，连声音都没发出来，于是卫无珩确定苏愠真的醉了，他把苏愠扶到床上休息，随后盯着苏愠的睡颜看。
老实说，原本苏愠生的就好看，现在苏愠不作出厌恶他的表情，瞧着更让人多了几分爱惜他的感觉。
卫无珩伸出手，手指划过苏愠的眉骨、鼻梁、嘴唇，最后指腹沿着那一条路线滑到喉结，触碰到了那颗红痣。
苏愠一颤，似乎对卫无珩的触碰有了反应，他半睁着眼睛，眼神却始终聚焦不到卫无珩，卫无珩盯着他，试探性地又叫了他一声：“苏愠。”
“唔……你是谁啊？”苏愠从喉咙里发出了哼唧的声音，他用胳膊挡住眼睛，似乎现在很畏光。
卫无珩确定苏愠还在醉着，他并没有醒。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回答我的问题。”卫无珩先发制人，引导苏愠回答他的问题：“你和卫无珩在京城发生了什么事？”
苏愠听到卫无珩的名字，把胳膊从眼睛上拿开了，他突然十分委屈地吸了吸鼻子，含糊道：“我讨厌卫无珩。”
当事人听到这个回答，十分震惊。
卫无珩没想到竟然会听到苏愠亲口说讨厌自己，似乎谜团越来越深了，他追问苏愠：“为什么讨厌卫无珩，他对你做了什么？”
“他，他——”苏愠连说了几个他，最后似乎难以启齿，他抓住卫无珩的手腕，把他的手往自己身上带，由上到下触碰个不停：“他这么做了。”
自己摸了苏愠？卫无珩觉得这个世界疯了，然而更疯的事情还在后面，苏愠的声音还在继续，声音里带着哭腔：“太大了，好难受，难受……”
卫无珩起先还没听出来苏愠说的是什么，他听着苏愠断断续续的声音，下意识附身把耳朵贴到苏愠嘴边，他刚偏过头，就看到了苏愠腿间的异状。
“……”卫无珩差点儿跳起来。他看着苏愠，苏愠早已面色潮红：“卫无珩，你别碰我！”
冤枉啊！他什么也没做！卫无珩懵了很久，才懂了苏愠的意思，难道在京城里，他和苏愠有过露水情缘？难不成他真是个断袖？不仅他是，苏愠也是个断袖。
他和苏愠竟然是一对爱人？
他看着苏愠的眼神有了几分变化，苏愠现在喝醉了，不可能说谎，他说的既然是真的，如果放在苏愠的视角看，自己的爱人忽然失忆，而且不认识自己，当然让人觉得恼火，怪不得苏愠会讨厌自己，这样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想到这里，卫无珩又看向了苏愠，他犹豫片刻，还是选择什么也不做，只是静静的靠在床头，等着苏愠醒过来。
梦里的男人又出现了，这是苏愠挥之不去的噩梦。苏愠在男人的怀里挣扎，腿间却不受控制地起了反应。
好难受……卫无珩，你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苏愠陷入了巨大的情潮中，他什么也做不了，最后仅存的意识被黑暗吞没，连情潮也被吞没，他也彻底陷入了昏迷。
……
再次睁开眼睛时，天已经亮了。苏愠从床上猛地坐起来，乱成浆糊的脑子自动开始梳理他喝醉前发生的事，他记得吉盛王子带了很多酒要和卫无珩一起喝，卫无珩要他挡酒。
然后呢？
苏愠瞪大了眼睛，低下头看自己的衣服，身上的衣服虽然看起来有些凌乱，但是依旧完好。他松了口气，觉得自己想多了，现在的卫无珩已经失忆了，不会趁自己醉酒做出什么混账事。
他从床上坐起来，走出屏风，没有看到狼藉的酒菜，桌子上的东西早已被清理，上面摆着一碗粥，粥还冒着热气。
就在苏愠看着热腾腾的蒸汽出神的时候，房门被打开，卫无珩端着一碗醒酒汤出现在门口，见到苏愠醒了，卫无珩没有惊讶，只是熟练地把醒酒汤端到桌子上，邀请苏愠坐下：“头还疼不疼？醒酒汤刚熬好，正好可以缓解缓解。”
苏愠的视线一直盯着卫无珩，是他的错觉吗？他怎么觉得卫无珩对他说话的语气比之前温柔许多？
卫无珩见苏愠傻乎乎地愣在原地，仿佛没听到他的话，他直接起身把苏愠按在椅子上：“先喝醒酒汤，再喝粥。”
苏愠终于回过神，好吧，是错觉，卫无珩还是那个卫无珩，他没有变。
不过他确实觉得头疼，于是他舀了一勺醒酒汤往嘴里灌，汤药甜中带辣，两种不同的风味凑在一起，让苏愠整个人一哆嗦，感觉连天灵盖都被打开了。
这醒酒汤也是真有效果，他只不过喝了几口，就觉得浑身冒汗，整个人面色红润，意识也清醒了许多。
他边喝边问卫无珩：“我是不是喝醉了？没让吉盛王子看笑话吧？他没再逼你喝酒吧？”
“没有。”卫无珩道：“吉盛王子看你喝醉了，就把酒杯放下了。”
他一边说便在心里暗喜，苏愠果然还是关心他的。想到这里，卫无珩没忍住笑容，顺便把粥往苏愠那边推了推：“别光顾着喝汤，这粥也不错，你昨天只喝了酒，现在该喝粥暖暖胃。”
苏愠含糊地应了一声，心中松了口气，看来他确实没闹笑话，卫无珩应该也没发现他的异常，不过这次的事倒是给了他一个教训，以后他可能不能再喝酒了，古人说的果然没错，喝酒确实误事。
他愤愤地想着，一边把整碗醒酒汤全灌进嘴里，他的动作幅度太大，一不小心把一些水撒在了衣服上，苏愠赶紧找东西擦衣服，卫无珩却突然从怀里掏出一张手帕，替他擦了衣服上的水渍。
他的目光和擦水的动作十分认真，苏愠的动作不由得一僵。
他有些狐疑地盯着对方，卫无珩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细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