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早上好呀!悉尼这鬼天气,乍暖还寒。昨天还在穿小裙子,今天就裹上了羽绒服。不过春天总会来的。就像我一直写,你不看,总会有暖心的小读者来看的对不对。
昨天有人问我,你小时候这么可怜的吗?
倒也不是,毕竟一个人处于自闭的状态时,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不了解别人的生活,没有对比,也没有伤害。
我是站在现在的节点,往后回顾,觉得那时候形单影只,十分孤僻。
但也不全是这样啦。我有不少好朋友,是在学校外,通过父母的关系,不得不认识的。时间久了,再冷的石头也捂热了。
像我没跟你说起过的小姐姐小艾和小哥哥二狗子,可以称得上是发小,或者说青梅竹马。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李白写的真好,让人看了就会心一笑,不由得回忆起当年的快乐时光。我们三个,也真的是有着一路走来的革命友谊和不得不说的故事或者事故。
先说二狗子吧。我是先认识的他爸爸,再认识的他。他爸爸和我爸爸是同事兼朋友,我和他是小学一年级就同班的同学。厉害吧,这放在古代是要被发配娃娃亲的节奏。
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俩就一直保持着我们纯洁又深刻的友谊。
别人说男女之间没有真正的友谊的时候,我第一个跳出来不同意,但是好像也只能举出他这一个例子来。
后来听人说,那是因为互相没看上眼吗?我仔细琢磨了一下,他怎么想,我不知道,对我来说,还真不是。我还真就觉得他特别好,小时候调皮,上学时中二,青年时愤世嫉俗,中年文艺。哈哈哈,我觉得二狗子看到我给他起的昵称,和称二十多岁的他文艺中年,一定会喷死我的。
我很小就在大人的酒桌上见过他爸爸,但并不是每个家长都有带孩子参加聚会的陋习。我就一直到上小学才第一次见他。
两个爸爸之前酒足饭饱的时候,也曾经聊到过我和他。一唱一和,双簧一样。
你家小孩多大?哟,跟我家小孩就差一岁呢。你家小孩在哪个小学?哟,还是一个学校的呢。哪个班的呢?噫,一个班的居然!
于是爸爸赶紧问我,你们班有个叫李大正的吗?我就很懵懂,我说不知道啊。因为我只知道他叫二狗子。
他爸爸回家问他,你们班有个叫小鱼儿的吗?他也很萌比,就说没听说过啊。因为他只知道我叫鱿鱿鱿。
家长也是逗,自己对孩子的爱称,和孩子在学校混迹通用的大名,那怎么可能会一样,对得上号才怪。
于是他俩就困惑了好几年,在同一个班,却都觉得对方不存在?真是细思恐极。不过我猜他们也没有细想。
二狗子当时坐我后面。我有一段儿特别喜欢喝一种酸奶,每天带一盒去学校。我跟同桌女生都维持着彼此高冷的人设。都有一种,对方不先说话,我一定也不能掉价的迷之矜持。
直到有一天上课的时候,同桌小声问了一句,真的很好喝吗?
我瞬间懂了,而且觉得我的机会终于来了。
矜持地小声回道,“好喝的,你要不要尝尝?”
于是她也矜持的拿过来抿了一口。
堪称是一盒酸奶引发的友谊。
然后我们就打破了之前横跨在我们中间的无形壁垒。开启了话唠模式,每天下课说,上课说,被老师提醒了就传纸条说。
二狗子实在忍无可忍,就踢我的凳子。我就扭过去翻一个大大的白眼。然后继续聊。
后来熟了之后二狗子说,都说一个女人呱噪,就像五百只鸭子在喳喳喳,你们两个加起来,杀伤力翻倍,简直像五千只鸭子同时吵架一样。也不是声音大,就是嗡嗡嗡嗡,没完没了,我头都要炸了。
有一次上学路上,我低着头走的好好的,二狗子突然从后面跑过来,拽了我的辫子。你不是女生你不懂这种痛,你就理解成被人一脚踢到了下面,正中鸡和蛋吧。
我疼的眼泪都出来了,怒火中烧,二狗子跑到前面还在乐呵,我冲上去一脚踢到他小腿肚上,完全没有收力,他也是应声惨叫,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泪流。
我也怀疑过,小学时候幼稚的男生表达对女生的喜爱,难道不都是拽头发,开玩笑,说坏话,以此激起女生的怒火,吸引女生的兴趣,然后开始一段幼稚的暧昧吗?
但我觉得那个要把头皮都拽下来的力度,还有那个得逞后嬉皮笑脸的姿态,还真不是一个心怀喜爱的小男生能表现出来的。就是手贱,就是蔫坏,不接受反驳。
终于有一天,爸爸说,我带你去李大正家里玩吧,你看看到底认识不。
其实他们家住的地方就是我出生后一两年都在住的老家属院,走路很近。不知道是什么阻碍了爸爸们,一直没有串门的习惯。
我去了之后,很矜持的敲了门,然后里面一个小男孩就出现在纱网门后面,很是装腔作势的喊了叔叔好。然后隔着那层纱,我俩打了个照面。
真是历史性地会晤啊,呵呵呵。我俩用眼神进行了友好又深入的交流。
我:哎呦喂,这不就是二狗子吗?
他那边也是:嗯哼,原来你就是小鱼儿啊。
有种网友见面,发现原来是邻居的惊吓和尴尬,但是又有点见到老熟人的喜悦。
二狗子是学二胡的,我是学古筝的,这么多年一直说来个合奏,也没实现,主要是我学艺不精,哈哈。
小时候家长特别喜欢让孩子学个兴趣班,然后有人来家里做客,就让孩子才艺表演。我跟他都没少受这种荼毒。果然,进屋两分钟,重点就来了,他爸爸说,李大正,你去把二胡拿出来,给妹妹拉一个二泉映月。
二狗子说,好嘞。然后拉着我就进屋了。
门一关,他就用当时硕大笨重的台式电脑,播起了二胡名曲。
外面不知所以,一片喝彩。夸赞是大师级的演奏。那可不就是大师的演奏吗?白眼翻到天上。
二狗子就很谦虚的出去应承,很是说了几句漂亮又有礼貌的客套话。
这种寡廉鲜耻又道貌岸然的卑鄙再一次刷新了我对他的认知。我不由得肃然起敬,也对他生出了几分好感。
上初中的时候,他家搬到了我家楼下,他住二楼,我住三楼,小姐姐住四楼。我们闲着的时候,打开窗户,嗷一嗓子,就会立马冒出另外两颗小脑袋。我们就晒着月光,聊点有的没的。时常发出杠铃般清脆的笑声。也多亏邻居们素质高,没有骂我们扰民。
小姐姐练钢琴,我练古筝,二狗子练二胡。
万一哪天倒霉,同时开练,那真是鬼哭狼嚎,地动山摇。
初中的时候和二狗子就不是一个班了,不过我跟他的相处已经趋于平和。我们遇见了就会一起上学和回家。
倒是也没有事先约好,就是我先出门的话,关门声一响,他在楼下听见了,就会赶紧把外面的防盗门打开,隔着纱窗门吼我,别急,等我一下啊!
如果他先出门,我在楼上听见了,也是抓着书包就往下跑,然后努力平复喘气,做出一种,这么巧啊,那一起走吧的虚伪姿态。
我就记得有一次下雨,我们各自打着伞,他就笑话我,“你怎么像小孩子一样,专挑水坑走。”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青春期,总觉得语气温柔,态度可亲。莫名就红了脸。
后来上课时间越来越早,他就买了自行车。
遇见我就慢慢骑或者推着走,没遇见我就窜的飞快。
有一次我们都迟到了,我背着书包,一溜小跑。(我感觉我后来体育成绩那么好,都是负重限时长跑练出来的。)
后面就听见二狗子叫我的名字,我一扭头看他骑的飞快,一个急刹车停在我旁边,一甩头让我赶紧上车。
真是帅到我了,救世主啊简直。赶紧跳到后座,生怕反悔。
我也没好意思扶着他腰,又怕被甩下去之,只好紧紧抓住座椅的边儿。
他说坐稳了,就飞快的往前骑,笑声爽朗,在风中听的不是很真切。
少年模样,意气风发。
路过认识的同学,还会收获一两枚口哨或者暧昧调笑的表情包。
二狗子有一阵子有点叛逆和忧郁。但是总因为觉得我过分乖巧幼稚,不能理解他深沉的思绪,总也没跟我提起过到底发生了什么。也可能当时特立独行,不受班主任的喜欢。觉得自己千里马,没有遇见伯乐吧。
我跟他周六上同一个数学提高班,他总是跟我一起出门,送我到教室楼下,就自己逃课出去玩了。对我这种乖乖女来说,逃课是多么离经叛道的事情啊。我就觉得他很酷,有点羡慕。但是也知道自己决计不会做同样出格的事情。
下课后他在门前树下等我,树影斑驳,阳光正好。
一起走回家去。路上问问我今天学了什么,好晚点应付妈妈。
他妈妈对他寄予厚望,他也一直孝顺体贴,虽说逃课还隐瞒家里本身不是什么好事,但是他自己有情绪需要发泄,也顾着家里,不让家里操心。我现在觉得,在他那个年纪,这样的做法,也是很有自己的担当和想法。
但是那时候的我就忧心忡忡,总是像唐僧一样唠唠叨叨,劝他好好上课,好好念书。
他一直思想比我成熟,能从我的废话中体会到我的好意,耐心听我念叨完,就说,那你还挺关心我呢。
我老脸一红,就闭了嘴。
话说,想问你小时候做过让人脸红的梦吗?
我猜肯定有吧,高中的时候听说男生宿舍夜聊的时候,都是在盘点和评论班里的女生。
女生也有诶,我最早的一次,梦见的居然是二狗子。也不算很露骨。我们的卧室是一上一下正对着的。
我大概十三四岁年纪。就有一天,我梦见,睡着睡着,从床上掉了下去,直接掉到了楼下他的床上。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我还看见他的不知道是否真实存在的胸肌。感动我的是,梦中气氛温馨,姿态亲昵,像相处多年的老夫老妻一样。
早上起来,感觉自己懵懵哒。我真的是很容易被梦境影响的人。第二天见到二狗子,都觉得有粉红泡泡。
当然也只持续了一天,也没跟二狗子提起过。
二狗子说过我很感性,我那时还不知道感性是什么意思,我只知道性感。但是又觉得我这柴火妞一样的小身板完全撑不起这么高的评价。
有一次过生日还是过节,收到二狗子的贺卡,上面写着,“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年华。”是《牡丹亭》里面的句子,美则美矣,不解其意。
我探索和试探了许久,好像也就是因为觉得很美好,就分享给我。好吧,少女情怀总是诗,随便一句话,都能琢磨很久。
后来慢慢长大也一直保持联系。就算不在一个城市上高中,不在一个省份上大学,不在一个国家工作生活,每次回家也都要见面聊天加吃饭。
像亲人一样。
有点伤感,人慢慢长大的过程,却是慢慢远离最亲近的人的过程,不是说心理距离,是真正地理上的距离。
好吧,乐观一点,我应该这样说,多难得,就算距离越来越远,经历的越来越多,我们还是彼此最亲近的人呐!
抑郁那年受了莫大的委屈。
后来才知道,二狗子还专门上门跟我爸妈谈了很久,说,“你们要是照顾不好鱿鱿鱿,我就娶了她,我来照顾她。”
真的很感动了,不过我当时并不知情,嗖地一下闪婚又嗖地一下出国。
但是二狗子后来跟我说的话,我就有点,虽然内心十分感动,但是其实超级不爱听。
二狗子说,“我当时真的觉得,除了我,没人愿意娶你了。”
什么话!我不喜欢!快撤回去!
追我的人从这里排到了巴黎好吗!
怎么就没有人要了!
哈哈,面上气呼呼,心里很感动。
原来最糟糕的时候,所有人都厌弃我的时候,还有人记着我的好,愿意视我如珍宝。
这大概是他能给出的最高的承诺和肯定了。
想起很久之前看过的一首小诗。
记得当时年纪小,
你爱谈天我爱笑。
有一回并肩坐在桃树下,
风在林梢鸟在叫,
我们不知怎样困觉了,
梦里花落知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