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12

——

1.

大约半小时前，他们指着天上的建筑好奇；半小时后，在空的带领下，他们登上了这飞于高空的建筑。

远远看着他们能明白这建筑不小，亲至现场后才更明白：气派的中式亭台楼阁群，白墙黄瓦，甚至有初具规格的……人工河？

换个时间上来，他们对这个不科学的宏伟建筑会更有兴趣，现在的话——

站着平台上，不知道是什么在控制，建筑朝着海的方向前进。空并未放开他们，五条悟用未被抓住的手拉下墨镜，揉眼睛抱怨：“这边东西太多了。我有点看不过来，感觉脑子有点乱……”

即使如此，他们还是移不开目光。

天空转为墨黑后，风雨如期而至。但所有电闪雷鸣中，数千米之外波澜起伏的海中，不明白是一只，还是一群，五只身形像蛇，身躯宛若水造的巨型生物破开云雾，搅出一块天空本来的晴蓝。而巨物如摇曳的天柱，连接了海与天；与他们，与这座建筑遥遥对视。

就像巨蟒和昆虫对视——不过在这里，位于昆虫位置的是人。

“这可真是……”五条悟反手扣住空抓他的手腕，声音因为不知道在压抑什么显得非常轻：“这种距离，这种体型，哈……这是什么？”

“漩涡之魔神奥赛尔。”空没有挣脱，眯起橙金的眼眸咬牙切齿：“[公子]那个疯子……”

夏油杰感受到手腕处的力气，把目光从巨物身上艰难地挪开，看见空被黑手套包裹严实，也因握得过于用力而凸显出的青筋。

“呼……”派蒙拽着空的披风，小脸皱成苦瓜：“我们赶上了吧？它还在海里，还没登陆璃月港……”

登陆璃月港？

夏油杰望向下方的城市，人流惊惶地流动，有明显的明黄色在人流中逆行。在奥赛尔面前，繁华的城市也显得无比渺小了。

空盯着不断扭动的奥赛尔，回答到：“封印只是破开一瞬，奥赛尔大概还在半睡半醒之间。”

“你们怎么来了。”

清冷如冰的声音响起，几人不再看令人绝望的奥塞尔，回头寻找声音的主人。

这话应该是对空说的。墨绿发色的少年金眸锐利，面容精致非人，额间的紫色印记和眼角的飞红又柔和了他的冷漠。一身轻便的战甲，腰间挂一张狰狞面具，半裸的右臂上有神异的花纹。

“魈。”空看见他，神色放松了一些，手上的力道也放松了。还未展开更多消息互通，夏油杰却发现那位魈把金眸转向了他。

“……”少年的表情更凶了些，“凡人骨血，为何承载如此浓厚的恶念？”

‘什么意思？’夏油杰反应不过来，‘是看见我体内的咒灵了吗？’

“降魔大圣，是谁来了……嘶，此子——”

出声的是一头鹿——虽然他体型巨大，花纹繁复鹿角和鹿蹄都会发光……但确实是一只鹿。

平台上陆续上来好多人。除开穿着统一服装的士兵、应该是和鹿一起的两只同样奇特的鹤、一位意义不明的老人、头生双角的蓝发温柔少女和发髻像猫耳一样的紫发少女、其中白发红眸的女子最为雍容华贵，气势沉稳，但微抿的嘴角还是表现了一丝怒意。

——这里有不少人都有神之眼。各色的菱形宝石在他们身侧闪烁。

“此等程度的恶念，竟也可及曾经魔神战争中的微小魔神了。”

鹿的声音里怀念多于感叹，魈的凝视依然没离开夏油杰——那双金色的眼睛还在他的水神之眼上 停留了一下。

“是遇见何种险境，才沦落至此？”神鹿好奇的发问。魈面色不显，但夏油莫名的从他的冷漠中感觉到了一点愤怒，和一点……担忧？

突然觉得毛骨悚然。

“是仙人们！为什么你们会在[群玉阁]上？”小派蒙一拍脑袋：“之前听说你们在和七星吵架，现在吵完了吗？”

——仙人？五条悟一下看鹤一下看鹿眼睛转的非常开心，反复试图看魈又挪开，最后眼睛有点受不住，才去捅捅空。

“有甜点心吗？”

空看他一眼，没追问，掏了一份松饼给他——还体贴的配了叉子。

仙人没回答，白发女子回答了派蒙的问题：“诸位仙家的意思，是当此为难之时，仙人与七星也该暂时放下不合，共同对敌。”

神鹿冷冷一哼，却不多加解释，转问“身负恶念”的青年：“小子，你还未回答问题。”

“是有人逼迫你，不便告知？”

——

2.

没有恶意。这些 “仙人”……感受来看，他们确实就是单纯的好奇，想知道为什么自己“身负恶念”。

——空在这，当前大敌还在海里……说出来应该没事？

“是我的术式。”他思索着透露哪些不算过分的消息，“是天生的力量，没有谁逼迫我。”

“这种能力，天生？”魈抱臂蹙眉：“可笑。稚子之心，从何保证此等力量不被觑觎……”

“毕竟不一样啦，我们不一样。”可能是看不惯魈一边倒的不赞同说教，五条悟挥着叉子插嘴，阴沉沉的天色下他的眼睛在墨镜后微微发亮：“论‘恶念’缠身，魈仙人也不逞多让吧？因为是仙人所以就无所畏惧吗？”

——六眼里漂亮的少年周身都是黑绿的“恶念”呢，比咒力还阴冷……就算出自“担忧”，也太高傲了。

在场仙人的视线都投向了魈，跃跃欲试想要说些什么，被注视的少年仙人脸色更冷。

“凡人，自持眼力过人，更要小心看见不该看的事。”

“啊啊——好啦！”派蒙冲到五条悟和魈中间挡住双方视线，“现在防御方案是什么？”

她缓缓转头眯一眼奥赛尔，又飞快转回来：“那个漩涡之魔神，这么远的看一眼，就已经呼吸不畅了！”

紫衣猫耳少女不管任何人和仙，走到平台最前方，直面海中的威胁，毫不畏惧：“千岩军已经有些新兵站不稳了。远古魔神的威压，常人确实无法承受。”

她转头看向白发女子，说给她听也说给自己听：“绝不能让它接近璃月港的平民。”

“好可怕，两千年前的魔神战争，就是在和这种敌人战斗吗……”派蒙小拳头攥地紧紧的：“那么，凝光——靠现场的七星，千岩军，和仙人，能解决奥赛尔吗？”

——‘这周身气势……啊，高位掌权者吗？倒是比咒术界的烂橘子顺眼些，起码够漂亮……还愿意在这淋雨。’

视线被派蒙挡着，不和魈置气。五条悟挑剔地去打量其他人：老奶奶也是七星吗？喔噢，这小妹妹的衣服……柔柔弱弱的，回去会感冒吧？

“众仙家讨论过了……答案是，未必。”

白发红瞳，从派蒙的称呼中，得知她就是[凝光]。女子抬手搭在胸前，告知的结果不容乐观，她的表情却并不惊慌。

空中堡垒的速度骤然加快，把城市远远甩在身后。女子贵气的声音在空中回荡：“此前旅者修复的[归终机]，倒是让我们动了不少心思……”

“而本仙——[归终机]的制造者，恰好在此。”俩只鹤仙人中天蓝色的那只矜傲地开口：“仙家机关，你们凡人能研究出什么？仅需本仙改造一二，便是你们想不到的进化了。”

仙人的一言一句都带着对常人的轻视，凝光却没有任何愤懑，一笑揭过：“呵……也算一种仙缘吧。事不宜迟，决战就在此时。”

话音未落，凝光已从原地消失，化为一道金光飞至半空。随着她的动作，金色的能量流动，这座堡垒也开始了更震撼的变化。

——

3.

归终机是什么？

仙人和凝光的话术弯弯绕绕，就是不直接描述被他们寄予希望的“最终武器”。本来就缺失好多集信息的高专俩人等凝光展开阵法，打开广及数千米的空中平台，仙人们驾驶上那从平台中升起的，看着没什么杀伤力的弩箭，正式开“火”，才完全理解了一切。

那几台直径大约三米的弩箭，即[归终机]，在几位仙人“仙力”运行后……那场面就像无限续航的加强加特林。

比从云中落下的雨还密集的金色箭雨整齐划一，庞大可怖的魔神竟无法逃开。一时被击打到扭曲，翻起一层又一层海浪。

除了维持阵法的凝光，操纵归终机的仙人们……他们好像不需要做什么——拜托，这种体积大小的敌人，也真不是他们极限单兵能对付的。想到这，五条悟放松下来，打算去揽被仙人谈话过后就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沉默·夏油杰，和展开平台后也不知道感受到什么的皱眉沉默·空。

他想和俩人夸夸异世界的高层和他印象里的还真是不一样，然后向空要他定的零食袋，把圣遗物还给空的来着，沉默·空却突然回神，看向平台边缘，手一抖召唤出了剑。

金发少年视线的终点，突然出现了数个涌动着黑雾的传送门，众多明显来者不善，与璃月军装风格完全不同的士兵，像潮水一样朝归终机冲去。

“是愚人众！”

空直接冲向空中平台，猫耳少女拔出剑紧随其后，堡垒上的千岩军也毫不迟疑。

“敌人？”沉默夏油杰从自我世界恢复过来，身侧只剩疑似七星的老奶奶和柔弱的蓝发小姑娘，还有一只蠢蠢欲动的五条悟。

“当然——我们是空这边的嘛。”空打谁我们打谁。

五条悟没走太近，就在平台上当他的远程法师，丢[苍]丢的非常开心。无敌聚怪人五条悟得到了现场所有人的注目：千岩军投来的感激目光，仙人嘲讽奥赛尔之余看过来的讶异目光，这让他很是满意了一会——那只大的我搞不了但这些还是非常可以的！

不过就一会，不变的虐菜感让五条悟又没了乐趣，也隐隐发现了什么。

靠近夏油杰，没控制音量。

“这边普通人，仙人，和魔神的差距，也太大了吧。”

又丢出一发[苍]，看看被聚拢的愚人众，又望望另一边遮天蔽日的奥赛尔：“这样子生活在这里，会很绝望吗？”

——就算奥赛尔是远古魔神，但先前那头鹿也有言：体内有数千只咒灵的杰……等同“微小魔神”

夏油杰也在当远程法师，放了狗子和虹龙等体积大的咒灵在怪群里横冲直撞——不是身手不行，只是他并不觉得自己的身板能抗下对面的枪锤炮刀和一堆两米五的大汉……他又不是五条悟，能开停止。这么多敌人的情况下，还是法师效率最高。

——‘这我怎么知道……悟你也当哲学家？’夏油杰的表情微妙。但还是想应和下挚友的夏油努力思考，想着刚刚看见的逆行身影调整措辞，还未挤出一言半语，愚人众早已注意到他俩。

不仅不要命地朝他们这边堆攻击，堆人数；在那些被称为“愚人众”的士兵身上闪过各种元素颜色后，五条悟常规输出的[苍]吸不动了。

大猫不开心了，大猫鼓起了脸。

大猫把问题抛之脑后，回去刷怪。

不用回答挚友的哲学问题，夏油杰却另起担忧：这个奥赛尔，一直在挨打，不反击是无法反击，还是只是在蓄力？

——

愚人众无穷无尽。

空擦去脸上被溅到的血，眼神晦暗不明。

璃月不可能藏下怎么多愚人众，这传送门，怕是联通了他们的大本营——至冬。

这是要开战！？也太张扬了……

让空最动摇的，是传送门技术。他很熟悉——是他和妹妹，荧一同设计的。虽然现在里面掺杂了不少他不明白的力量，但是那个基础构成他永远记得。

‘荧到底在干什么……’

仙人在操纵归终机之余，还为他们这些阻挡愚人众的战士加了祝福。空远远的都能听见五条悟祝福后的快乐叫声。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不该觉得累的，但他又觉得自己此刻很累。

“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