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过油的兔肉撒上简单的调料,腌制过后,架上火慢慢地烤。
不一会儿,香喷喷的食物味道在几人之间散开,勾起了大家的胃口。
高宴抽出一把小刀,在火苗映衬下,蹭亮发光。
先把兔子的两只前腿和两只后腿先切下来,兔身中间的肉切成小块小块的。
要是有个盘子他是能摆得极其漂亮。
想什么来什么,他扭头就在旁边山沟里发现了芭蕉。
“大武,摘两片叶子来”。他随口指使嗷嗷待哺的高大武。
“好咧”,高大武非常配合地跳下山沟,迅速摘下两片芭蕉叶子,回身递给高宴:“干啥呀,宴哥”。
“瞧好了” 。
高宴浅笑,手中的刀哐哐两下切好另一只兔子,把整只兔肉拼出规整的圆形,随手在中间摆两支迷迭香。
完美,就是差点蘸酱。
高大武盯着芭蕉叶子上的兔肉,眼睛都亮了:“宴哥,你真讲究,但还别说,挺好看”。
高宴笑笑,心想这才到哪里,他真正的水平还没发挥千分之一。
他把摆了迷迭香点缀的芭蕉包兔肉递给高大武,扫了眼不远处的林家主仆:“给他们送去”。
这盘里面只有两个兔前腿,他们应该胃口不大。
三勤接过芭蕉叶子,低头嗅了嗅,飞快转身看林雾齐:“好香呀,公子”。
林雾齐扫了眼,忽然想起来曾在上阳郡时,见过类似的吃食,但也很少,据说大闫边境才流行这种吃法。
“你吃吧”。
三勤举着芭蕉叶子没动:“公子,尝尝吧,高文说这个味道只此一份,哪里都吃不到”。
林雾齐望着傻乎乎的三勤,别人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他继续摇头:“你多吃点”。
三勤叹气,想起高宴刚才说的话:“您不吃点,晚上很难挨的,这里冷飕飕的”。
路上奔波一天,林雾齐几乎只吃了几块糕点,几口水,哪有体力抗旱呢。
“不用……唔!”
林雾齐又要拒绝,直接被三勤塞进嘴一只兔前腿。
本想吐出来,三勤又可怜巴巴看他:“吃吧,公子,咱们可是出了盐巴的,不能只便宜他们呀”。
林雾齐嘴里弥漫着一股风味独特的味道,眼里看着芭蕉叶子上烤得外焦里嫩的兔肉,顿了顿,对三勤说:“给他们端一盘糕点过去”。
“嗯!放心吃,咱不占他们便宜!”三勤点头保证道。
见林雾齐吐出一块完整的骨头,很快又拿起第二块兔肉,三勤舔舔嘴,不禁好奇高宴做的兔子究竟是什么味道。
毕竟他家公子吃羊肉羹都只是小半碗的量。
“你也吃”,林雾齐把另一只兔前腿递给三勤。
“谢谢公子!”
三勤迫不及待尝口兔肉,竖起大拇指,含糊不清道:“公子,好好吃!比我跟着你在林家河吃到的所有酒楼都好吃!”
“没出息”,林雾齐拿出手帕擦嘴,不再吃了:“你没去惠恩郡吃过,那里的东西才好吃”。
“好吧,您与老爷、大公子去过那么多地方,自然有机会吃到各种美食,可怜我只去过永安县。”
三勤以前并不是林雾齐贴身伺候的,之前是个丫头,三勤的姐姐,后来他姐姐嫁人离开了林家,就把三勤送进来顶替,也算有个好差事。
他进林家的时候,林雾齐就不大跟家里人出门了,因为他遇到了从外地来的胥梁辰,把他推荐给林宏义,后来胥梁辰很受林宏义器重。
渐渐地,就替代了林雾齐跟随林宏义走南闯北。
林雾齐留在家中管理内业,直到胥梁辰混到永恩郡,又跳到皇城里,前几年从皇城分派到市舶司,负责搜集各地的好物到大闫的港口对外贸易,永恩郡就是他常驻之地。
“以后有机会带你去”,林雾齐喝口水,轻声说。
“好呀”,三勤激动地把兔前腿含进嘴里双手欢快鼓掌,期待将来和林雾齐出远门,见识见识外面的世界。
……
高宴那边也吃饱喝足,高家兄弟又在耳边斗嘴。
不远处三勤正在擦拭瓷杯,干净后小心翼翼装进包裹。
此刻,高宴才有点真实的感觉。
真实地来到大闫这个陌生的时代,和高大武、高大贵、林雾齐、三勤这些活生生的人待在一起。
他搓了搓手背,冻疮被火灼得发痒。
“咻——”
忽然,风中响起很轻的动静,带着很足的力道,向火堆飞来。
“咔嚓”。
声音再次在高宴耳边响起。
他左脚边三指之外有一支竹制箭矢,直直插入泥土。
在火光的映照下,它尖锐的箭头冒着冷光。
“宴......宴哥!”
高大武声音颤抖,汗毛都竖起来了,左右张望着站起来:“有人......”。
话没说完,又“嗖”的一声,另一支箭矢疾驰而来,落在高大武面前。
“啊!”
高大武后退半步,一屁股歪坐在地上。
高宴几乎和高大贵同时站起来,对视一眼后,高宴看向不远处的林雾齐。
他家的小厮三勤已经倚偎在他身侧瑟瑟发抖。
高宴佝腰,指向第一支箭飞来的方向,示意高大贵去那个方向看,自己则去另一支箭的方向。
“嗯”。高大贵点头,猫腰而去。
“大武”,高宴低喊高大武,对他说:“你原地守,我去那边看看”。
高大武默声点头。
高宴又指指火堆,示意他马上灭火。
高大武刚想点头应和,余光扫到不远处的林雾齐,四目相对,林雾齐那眼神简直比刀子还刺人,好像再质问他们又惹了什么麻烦,连带他陷入危险。
“宴哥!”他低声喊住转身的高宴。
高宴回头:“又怎么了?”
这种危急时刻,怎么尽找事。
“我去,你守这”。高大武眼神祈求地看向他。
“……”。
高宴几乎下意识看向林雾齐,一秒猜出让高大武改变主意的罪魁祸首。
林雾齐比山贼还可怕么?
他无奈之下只能点头,回到火堆前灭完火,悄悄挪到主仆二人身边:“别怕,先往拴马的地方走,弯着腰”。
“我们为什么要怕?怕也是你们怕”。
林雾齐轻轻从石头上起身,拢紧云锦包裹,挺直身板儿走向黑马。
山风荡个不停,突然离开火堆还觉得有点冷,狐狸毛也压不住身体微微颤抖。
“咻咻咻!”
三支箭矢穿过丛木,直直袭向林雾齐后背。
“小心!”
高宴迅速俯身按倒林雾齐和三勤。
一支箭矢与林雾齐衣袖擦身而过,插进旁边的泥巴。
“啊!”
三勤吓得惊呼出声,腿一软倒坐在地。
高宴一手捂住他的嘴,一手提他站起来:“跑!”
此时肾上腺素飙升,他带着主仆二人起身,冲向满是荆棘的山道。
林雾齐吐掉嘴里的泥沫,感觉自己两边胳膊被高宴和三勤裹挟着往前走。
他一脚深一脚浅,踩了很多石头、枯枝之类的东西,在寂静的山林中发出不小动静。
到底遇到什么了?
是高家的仇家?
还是……林家曾经得罪过的人。
思绪乱飞间,他左脚扭歪了,身体倒向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