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吃完蛋糕,又吃了点东西当作宵夜垫肚子后,许靳哲开车原路折返送苏虞回家。
车子驶入苏虞的小区,在她的楼下稳稳停住。
苏虞扯下安全带,准备提包下车走人,坐在右边的许靳哲忽地喊了她:“苏虞。”
苏虞顿住。
许靳哲伸出长手往他后面够了够,像施了魔法从身后变出一个礼盒。他抬了抬下巴,神色云淡风轻:“生日快乐。”
苏虞在发懵的情况下收了礼物,不忘说句“谢谢”。她下了车,往前走了几步,又返回来,敲了敲许靳哲的车窗。
车窗降下,紧接着出现一张俊朗的五官,他问:“什么事?”
苏虞莞尔一笑,弯腰趴在车窗上:“路上注意安全。”
凌晨的街道格外安静,她的声音极其清晰。
苏虞回到房间后,拆开许靳哲送的礼物。礼盒的重量沉甸甸的,拿在手上有些重量,她不明白这次许靳哲又会是送她什么。
拆开礼物的过程她既期待又忐忑。
一打开看,是一条珠宝项链。
苏虞盯着面前这条珠宝项链越看愈发觉得眼熟,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她咬了下唇,努力回想是在什么时候见过的。
她搅尽心思,丝毫没有头绪,于是打算作罢。
苏虞再次看了眼这串珠宝,一颗硕大的深灰蓝钻镶嵌颗颗相串的偏淡黄的珍珠前端,整条珠宝项链看起来十分高贵奢华,一眼看去风格极好辨认,是极强的欧洲中世纪风格。
欧洲中世纪?
苏虞乍然记起来了,她打开电脑,打开拍卖会的网页。她总算明白了为何会觉得这条项链曾经见过了。
进入网站后,苏虞打开拍卖展品示意栏,很快就看见了四月份的拍卖展品及交易金额。
图片上的项链和面前的这个一模一样。
苏虞也是在同一时间记起来,在四月那场拍卖会上,陈航告知她许靳哲拍下了一条项链。当时她还跑去恭贺了他。
令苏虞没想到的是,这条项链会成为她的生日礼物。
她看着面前这个沉甸甸的心意,在收下和还回去间徘徊。
到了最后,苏虞选择不再推脱礼物。即便许靳哲拍下的价格昂贵,但在他们眼中,赚到这些钱不费吹灰之力,他也不会差这点钱。
到时候,等到他生日时,苏虞也会给他准备一份大礼。
许靳哲来到悉尼好像只是为了陪她过个生日,她的生日一结束,他又匆匆忙忙回国。
后来的两人的见面次数更加稀少,拢共见了五次,基本是一个月一次,反倒是线上聊天的时间更加长久。
许靳哲每次来到悉尼,会跟她吃一顿饭,散散步,又急匆匆赶飞机回国。
唯独悉尼入了春,满城蓝花楹盛开,到处皆是紫色的世界。也是在这个春天,他待在了悉尼差不多一个星期。
后面无处可去,两个人那时还跑去了墨尔本坐了次蒸汽火车。这也让苏虞记起读书时拿着申根签证在周末穿梭在周边国家的日子。
就是这样,在某次和夏沁纪随的电话中,苏虞没忍住跟她们提起了这件事,夏沁当时笑着调侃:“见面时比哪对情侣都要暧昧,不见面时又像个普通朋友。”
其实夏沁说的并无道理。苏虞对他产生依赖的同时又会强制戒断。
他们现在的关系,时而会像情侣一样自然相处,但谁都没有给彼此名分,沉浸在暧昧的情感中。
这样没有名分的关系,从夏去秋过冬来维持到现在。
苏虞看了眼屏幕时间——12月1日,临近午时。
南半球迎来了炙热的夏天,北半球进入了漫长严寒的冬日。
她用力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拨通陈航的电话:“你现在拿项目书来我办公室。”
待到陈航应了句“我马上来”,苏虞不多说挂断了电话。
她转动轮椅面朝窗外,办公室隔绝了外面所有的动静,只看得清外面下起淅淅沥沥的雨,雨水从玻璃缓缓划过,蒙上了一层雾气。
静谧的空间,只有秒针在转动的声音。
她忽然很想知道怀川有没有下雨。
此刻许靳哲在干吗。
也是否和她一样,在想念对方。
直到陈航有节奏的敲门声冒出,苏虞的目光从窗外收回,蹬着脚座椅滑到办公桌前:“进。”
陈航推开门,把项目书放到办公桌上:“总监,这是你要的东西。”
苏虞捡起来,随意翻阅了几页。她抬眼,问:“过两天的拍卖会工作准备好了没有?”
陈航:“资金已经和上头申请到最大额度,其他地方暂时没有出现问题。”
苏虞点点头:“这次不能再输了。”
八月份的那场拍卖会“天科”和“沃象”依旧不断竞价,后来又凭空出现一个公司参与他们的纷争,到最后“沃象”加价到“天科”都觉得不值再继续竞拍下去的地步,索性放弃。
那场的文物流落“沃象”手中。
但这次不一样,最后一次拍卖会的文物都是重头戏,他们要竞拍的文物放到国内的博物馆都可说得上是镇馆之宝的存在。所以无论如何“天科”付出多大代价都要拿下。
要不然也不会有当初和“沃象”合作竞拍的想法,他们就是怕“沃象”出的价格高为惊人。
陈航站在办公桌前,问:“还有什么事情需要交代吗?”
苏虞摆了摆手,示意她没什么事情了。看到陈航抬脚离开,她忽然想到什么,叫住陈航。
陈航转过来:“嗯?”
苏虞:“这次拍卖会我亲自跟你去。”
她亲自出场更加能够灵活应变,否则电话传达话都没有复述完局面又发生了新的变化。
陈航笑了笑:“明白了。”
办公室的门再次关上。
苏虞再度看起了方才陈航送来的项目书,仔细看了重点,又放下,开始思考拍卖会的事情。
等这场拍卖会结束,她工作又会调动回国,终于不要流浪在异国他乡,这样她见谁都要方便。
不需朋友们跨越大洋找她,也不用许靳哲每次急匆匆地来回。
到了下午,这场雨得到停歇,天空放晴。
苏虞走在街头,十二月的悉尼已经有浓重的圣诞气息,店铺的装饰都换成了与圣诞相关的风格。
下班时金钟赫开车来接苏虞去吃了顿饭,这几天苏虞明显感觉到金钟赫的情绪都不太对劲,旁敲侧击问了他都问不出个所以然。
她也不知道金钟赫发生了什么事情,总认为他缺失了刚认识的活力,现在看起来闷闷不乐的。
苏虞觉得应该是和金钟赫的工作有关,她记得这段时间金钟赫应该会发布新专辑的先行曲,到了现在突然也没了水花。
苏虞有些无奈,坐在后座上扫了眼后视镜,放下工作时说话的压迫感问金钟赫:“你工作还顺利吗?”
金钟赫看了眼后视镜,沉默了几秒才开口:“嗯。”
苏虞听他的语气就感觉不对劲,按照对金钟赫的了解,他这个人后面还会说一堆长篇幅来形容工作有多顺利。
果然直觉是对的,苏虞没有继续再问下去,他不说也肯定是有原因的。
金钟赫其实也就比苏虞小了半年,但苏虞总归是把他当作弟弟对待。他这人早早就混迹娱乐圈,缺少了年少的童真,也没有大人的成熟。
苏虞很清楚金钟赫,看似人缘很好,和谁都能玩到一块,特别容易接触。但实则不然,娱乐圈里大家都是看重利益,导致他鲜有真心朋友,所以对谁都那样。
苏虞觉得金钟赫这点跟许靳哲就很相像,只不过一个唠唠叨叨一个沉默寡言。
到达餐厅,苏虞找了个位置坐下。她把餐单推给金钟赫:“想吃什么,这次我买单。”
金钟赫终于笑了:“不用,这几天你都买过多少单了。”
他执着道:“后面这几次我来买单。”
苏虞看到他笑也松了口气,她其实挺害怕金钟赫会干些傻事,毕竟他们这种职业挺有压力的。苏虞以真心朋友的姿态跟他说:“如果发生了什么事记得告诉我,谁让我们是朋友呢。”
她倒不是圣母心泛滥,而是不希望她的朋友都过得不好。
金钟赫愣住,过了几秒后才慢腾腾应和:“嗯,我会的。”
金钟赫:“等我想清楚了再告诉你。”
苏虞纳闷:“为什么不喜欢现在说?”
金钟赫垂眸,顿了顿:“我喜欢跟人汇报结果,不擅长讲述过程。”
“……”苏虞无话可说。
苏虞回到家后,迷迷糊糊睡了一觉,再次醒来时天色完全暗了下来。漆黑的房间里,她东摸西触拿到放在床头柜的手机,随后凭借光源打开床头灯。
暗黑的房间忽而变亮。
苏虞靠在床头,打开手机的首要反应是查阅邮箱的信息。看到是空荡荡的已读邮件,她才放心跳到其他软件。
读书时最怕老师发信息,工作后最怕有工作相关的短信。
苏虞点进微信,看了眼跳到列表前面的许靳哲,打开聊天框,他在一个小时前发了两条信息过来。
一则是个实时位置的信息,另外一则是他问“要不要出来吃顿饭?”
看到信息后,苏虞连跌忙从床上爬起来,边走进卫生间边在手机上打击。
她解释:【刚睡醒。】
对面似无时无刻在线:【饿了吗?】
苏虞下午和金钟赫吃完饭,到了现在她还没有饥饿感。不过她不清楚这次许靳哲会在悉尼待多久,便跳过了这个问题选择不答,而是发了条语音过去:“待会我来找你。”
半个小时后,许靳哲把车子停靠在苏虞房子楼下。
苏虞一出门就见到一道健硕的背影站在门口,许靳哲听闻她的脚步声,转过身子,含笑。
苏虞走到许靳哲身边,仰头看他,问了句:“你怎么来悉尼了?”
许靳哲永远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他似笑非笑盯着苏虞几秒,挪开眼。
他插着兜,侧过脸再看苏虞,气定神闲说:“因为想你了。”所以来了悉尼。
苏虞现在对许靳哲说出这样的话早已免疫,她脑袋凑近许靳哲,半信半疑笑着问:“真的?这次不是因为工作了?”
前面几次许靳哲来悉尼的原因她都能信服,每次见面的理由都很自然,让人难以不信。不过现在,临近拍卖会,苏虞内心猜想恐怕也是因为工作才来的吧。
许靳哲淡笑:“嗯。”
“因为很久没有见到你。”才来了悉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