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叶姑娘您好好休息。”
目送王伯和一众丫鬟离去,叶圆圆确认房门紧闭,这才毫无顾忌地在房间里打量起来。
这客房极为宽敞,一进门的小厅放着条案和太师椅,两侧各立着一扇屏风,巧妙地隔出了卧房和饭厅。
叶圆圆目光扫过房间的每个角落,确认没有异常后,索性走到靠窗的软榻边,半倚着躺了下来。
少女缓缓阖上眼眸,心中暗自嘀咕:也不知晏照安究竟在搞什么名堂,非得演这么一出。
想着想着……困意袭来,不知不觉间,陷入了梦乡。
再次睁眼,已然是午后时分。
叶圆圆起身抻了抻懒腰,动作轻盈地越过屏风,却发现晏照安不知何时进的房间,此刻趴在桌子上睡着。
少女轻手轻脚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到桌边坐下,单手支起下巴,另一手端着茶杯,悠悠地品着茶,也静静地端详起男人俊朗的面容。
不知晏照安在睡梦中撞见了什么,原本舒展平和的眉头陡然间紧紧拧在一起,少女放下茶杯,下意识地抬手想要去抚平那眉结。
然而,指尖刚碰到男人的皮肤,少女的胳膊猛得被捏住。
凭叶圆圆的力气当然可以轻松挣脱男人,可当她抬眸,对上晏照安的模样,此刻的他,眼神凌厉,却带着隐隐约约的水汽,竟多了几分莫名的可爱。
少女不自觉地放柔了声音,“是我。”
过了半晌,男人的眼神渐渐清明,赶忙松开了紧紧攥着少女胳膊的手,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捏没捏疼你?”
“不疼。”叶圆圆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
说罢,起身给男人倒了温水,边把杯子递过去,边问:“怎么不回屋睡?”
“怕你真的生气,就急忙过来了。”晏照安接过杯子,嘴角轻扬,“到这瞧见你睡得香,又担心你醒来见不到我会着急,干脆就留在屋里了,想等你睡醒,谁知道,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叶圆圆换成双手支着下巴,又问:“那晏大少爷,刚刚演的是哪一出?”
晏照安以为少女问的是为何要牵手进府,顿了顿道:
“我几个叔叔必是把你调查得清清楚楚,与其等他们试探,不如我直接自己认了,我就是心悦叶姑娘。”
听到这话,叶圆圆的脸瞬间通红,“谁问你这个了,是问你为什么要突然生气。”
晏照安闻言,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借此掩饰着自己的心跳,“去祠堂那边,我四叔定会等着我,没事找事,我跟他周旋惯了,自有办法,不想让你跟着尴尬,但我又不想乖乖听我四叔的话,所以就想发个脾气,让你可以先回来。”
“再有,自从我父亲失踪后,这府里下人就复杂难辨,有的小厮吃里扒外,更有些丫鬟……”晏照安说到此咳了两声,脸上闪过一丝难以言说的神情。
叶圆圆拿起茶杯挡住嘴角的笑意,“所以晏大少爷为了避他们,就装出个喜怒无常的样子?”
“是啊,少了很多麻烦,怀疑谁直接一顿打,然后扔出去了事。”
“咳咳。”喝着茶的叶圆圆差点呛到,“这样不会冤枉了好人吗?”
晏照安起身轻拍着叶圆圆的后背,“放心,我不是那鲁莽之人。”
“嗯?”叶圆圆怀疑的眼神侧头看向晏照安,“不是吗?”
“嗯?”晏照安也学起叶圆圆的眼神,“是吗?”
“唉,也不知是哪个敢全程走水路,还不鲁莽。”
“对你不一样……”
“什么?”
不是叶圆圆装,她是真没听清男人嘟囔什么呢。
“叶小大夫说的都对。”晏照安大了声音,笑着摸了摸叶圆圆的头,“想吃什么?去万臻楼吃?”
叶圆圆有些不愿动地摇摇头,这日夜兼程的赶路,虽睡了一会,可身上依旧乏累,“不如尝尝你院子里的小厨房吧?”
“好。”晏照安干脆地去开了门,“王伯。”
“在,大少爷有何吩咐。”
听着晏照安一一吩咐好了,叶圆圆打趣着,“晏大少爷,此刻是又对我好了?”
“是,晏大少爷喜怒无常嘛。”
晏照安顺着叶圆圆的话玩笑道,又突然想起什么般,认真起来,“那玉佩,我藏在山上的别院了,明日我们再去看。”
叶圆圆点点头,脑海中不自觉地想到燕儿,女孩费心思地将自己和晏照安引来这临都,相比之下,玉佩之事似乎没那么急迫。
没让少女思考太久,小厨房的饭菜便做好了,几个丫鬟拎着食盒送入房中,晏照安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品着茶,而叶圆圆则故意窝在小厅的椅子上瞧着,等丫鬟都退了出去,才开口:
“刚刚那第三个丫鬟好似对晏少爷十分钟情。”
“那是我四叔的人。”晏照安严肃地说:“我记得以前是在四叔家的堂弟房中伺候,什么时候塞我这来了。”
“唉!”叶圆圆起身率先在桌边坐下,“晏大少爷这院里可是够乱。”
“不然叶女侠帮我管管?”晏照安说着话也坐到叶圆圆的身边。
“不管。”叶圆圆强烈拒绝,“我只会把她们都迷晕,或者扎哑。”
“可以啊。”晏照安说着话,把叶圆圆会喜欢的菜都换到了少女近前。
少女白了男人一眼,大方地拿起筷子吃起来。
“嗯,好吃,你院子里的小厨房真不错。”
看着叶圆圆称赞的样子,晏照安也一扫回家后的阴霾。
只是不巧,这份开心只持续到两人吃完饭。
刚刚撂下筷子,就见王春匆匆忙忙地进来了。
“大少爷,三老爷回来了,想要见您。”
叶圆圆听到这话不免有些紧张地看向晏照安。
“无事。”晏照安起身悄悄在叶圆圆耳边说道:“我三叔面上最是和蔼,不会当面为难我什么,放心,你再好好休息会。”
说完没等少女回话,男人又对着王春吩咐:“安排几个人伺候叶姑娘沐浴。”
“是。”
伴着王春的应声,晏照安又给了叶圆圆一个安心的表情,大步走了出去。
很快两个小厮就把那巨大的浴桶抬进了屏风后的卧房,几个小丫鬟一桶一桶的抬着热水倒进去,又是花瓣又是精油。
王春更是不知道从哪搬来许多盆鲜花,放到小厅中,在浴桶的位置,正好能透过屏风朦朦胧胧地欣赏。
“叶姑娘,水都放好了。”为首的丫鬟恭敬地行着礼,“新的衣裙也放在衣架上了。”
“你们都出去吧,我自己洗就好。”
“是,叶姑娘有任何吩咐就喊我们。”
叶圆圆点点头,等丫鬟们都退出去后,拿起浴桶中的小水勺,盛了水放在鼻子下仔细地闻了又闻,确认水没有问题,这才放心地脱起衣服。
太阳渐渐往西落去,浴桶中上升的雾气也越来越少。
半倚在桶中的少女欣赏着屏风后那娇艳的花朵,慵懒地抬手,随意地在浴桶边小桌上备好的果盘里摸索,摸了摸许久却只有空空的盘底,少女这才转过头,看到那躲在边缘的最后一颗葡萄,精准地拿起放进嘴里,随后缓缓地从浴桶内站起身,长长的浴袍就在伸手可以够到的衣架上。
穿好里衣的叶圆圆打算去拿自己的面脂,脚步声惊动了守在门口的丫鬟们。
为首的两个丫鬟得到允许后急忙进屋为少女擦起那乌黑的长发,其余的小丫鬟则是把浴桶中的水提出去,最后四个丫鬟合力把浴桶抬了出去。
等屋内收拾好后,叶圆圆的头发也干得差不多了,才见屏风外一位妇人微躬着身子等候着,“叶姑娘,大少爷问您可愿起身?”
“有什么事吗?”叶圆圆甩了甩还未来得及梳上的长发。
“回叶姑娘,几位老爷说大少爷难得回来,想要晚上吃一顿接风宴,希望您也可以去。”
“我这就去。”
叶圆圆的话音刚落,妇人便恭敬地退下。
身后两个小丫鬟抓紧时间为她穿好繁复的衣裙,精心梳了当下最复杂的发型。
叶圆圆顶着这一身华丽装扮,只得小步朝着正厅后的饭厅走去,那沐浴后刚卸下的疲惫,仿佛又缠上身来。
饭厅里灯火通明,小厮和丫鬟们垂手侍立,全都规规矩矩。
几位老爷坐在两侧的椅子上,悠然的喝茶聊天。
少爷小姐们也三两成群,站在一旁轻声细语。
晏照安独自等在院中,身姿笔挺,目光一直落在长廊方向,瞧见月洞门处少女的身影,立刻快步迎了上去。
几个跟在叶圆圆身后的丫鬟见此,心领神会地往后退了几步,领路的王春也侧身移步,留出宽敞的空间,好让两人自在交谈。
反倒是叶圆圆,此时却被身上繁复的衣物束缚,盯着那摇晃的腰间配饰,一时没反应过来众人的用意。
晏照安笑了笑,本想摸摸少女的头发,却发现那插满了发钗的头,实在无从下手,只得凑近些悄声问道:“沐浴后身上可舒服些了?”
“好多了。”
“可惜又要你陪我来吃这接风宴。”晏照安闷闷的声音里藏着歉意。
叶圆圆有些不自在地问道:“你们家的接风宴,我一个外人来,好吗?”
“嗯?”晏照安的神情瞬间严肃,“是哪个怠慢了你?”
“没有。”叶圆圆轻轻拍了一下男人的手臂,也严肃地道:“认真点。”
“其实我是不想让你来的,这顿饭怕是一点也不好吃。”晏照安微微叹了口气,他本想让少女今日能好好休息一番,“无奈我那几个叔叔反复提起你……”
没等晏照安说完,叶圆圆便打断了男人的话语,“也挺好,正是个机会可以试探试探。”
看着叶圆圆虽穿着这华美服饰,却依然透着那份洒脱与豪气,晏照安的心跳越发得快。
偏此刻,他的左手又被握住,配着叶圆圆那明媚的笑脸和少女清脆悦耳的声音,
“走吧,晏大少爷。”
“好,叶小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