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父看过店内监控后，确认了那个畏畏缩缩躲在别人屁股后面的人就是自己女儿，当即就是气不打一处来：难为他这段时间还为她说的那些话思考自己这个做父亲的是不是有些不合格，临简雾这个做女儿的，怎么能当着一群人的面顶嘴，给他添堵完了还能笑的那么开心，跟个没事人一样四处逛街？

一点良心没有。

就是平常工作没什么压力，悠悠闲闲的日子过的太多、太轻松了，才会那么没什么所谓，不懂珍惜。

随后他就让秘书给他拨通一个电话，他要给临简雾现在工作的那个公司打个招呼，让他们把临简雾从公司里开除。

他盘算好了，以后但凡被他知道了，临简雾就别想有人提供工作给她，必须要乖乖求饶，让她为自己的不知好歹感到痛心疾首，反正他是不会轻易原谅她的。

电话刚接通的时候，一切进行的都很顺利，跃鹰互动这个公司成立的时间迄今为止不过１３年，虽然乘着互联网发展的东风近几年都发展的很快，但在商界里的资历尚浅，只要公司内的人员变动不涉及根本，他说清楚来意后，董事长兼ＣＥＯ的这个晚辈也很愿意卖他这个前辈一个面子，当即同意下来。

临父心情很好，一想到未来临简雾在自己面前会是怎样的痛哭流涕，就不由自主地烧起了开水清洗起了茶具好好给自己泡了杯茶，坐回老板椅不待好好品味一番，对面的电话打了过来，一接就说，‘不好意思，可能不行’。

他想也不想地问道：“你的公司你做主，她不过就是个小程序员，你想开除，还需要什么理由？有什么不行的？是不想还是不行？”

那边再说话时，声音虽不大但语气严厉：“我是在充分询问之后认为我们公司非常需要您的女儿，临简雾很重要，关系到我们的发展，我才做出的这个决定，并非是说不给您面子。”

“不，我的女儿有几斤几两我自己很清楚，我知道她绝对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重要。”

“游戏行业发展到今天已经有点不可思议了，一个好的互联网公司，游戏业务占公司的总营收都会很可观。您有看过××的财报吗？去年××的游戏业务收入占公司总营收的３０％，但我们公司截至目前为止，游戏业务占公司的总营收不过１％，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这个结果对于我们来说，是不可接受的。”

“你是说，你们未来会把游戏业务作为核心业务进行拓展？”

“为什么不？”

“但这和我女儿有什么关系？她就只是一个小小的游戏开发程序员而已。”

“但她做的是游戏图形渲染。”一谈到业务，这个被誉为８０后代言人之一的跃鹰互动董事长变得热情洋溢，“您可能没怎么了解过这方面，显卡性能这几年有了大幅提升，能渲染的游戏画面越来越强，几乎可以以假乱真，但应用的算法是越来越复杂，美术资源的需求量也与日俱增，相应的离线美术资源的制作速度却始终没有跟上来，这时候，基于ｍｌ（机器学习）的资源制作就势必要提上日程了。以前一个３ａ级别的角色模型需要花费８０－１２０个小时才能制作完成，但有了ｍｌ的辅助生成，就可以缩短至２０－３０小时，成本降低了６０％以上。单项目音乐预算能节约７０％，配音每万字对话能从一万降到５００，关卡设计效率提升４００％，数值平衡可以节约７５％的人力……”

“你是说……”

“资源制作是图形渲染的基础，图形渲染是资源制作的标准，她在这方面是很重要的人才，我们是不会轻易放走她的。”

临父很快理解了对面的意思，但是——

“你们这么大的公司应该不缺少这样的人才吧？不用她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那边说：“缺，当然缺，而且缺口很大。不仅是游戏业务需要，我们的ａｉ业务也需要，ａｉ辅助游戏开发，游戏也能帮忙训练ａｉ。她的学习能力很强，尤其是数学很好，她的上司向我报告，不管是游戏里的ａｉ还是ｍｌ里的ａｉ都不在话下。要知道游戏里面的ａｉ和ｍｌ里的那种ａｉ差的可是很远的。”

那边接着说道：“站在科学思维的角度，现在早就不是人多力量大的时代了，但思想的灵机一动，你永远也不知道会出现在哪个人才的头脑中，要她刚好是被我放走的那一个，我可没地方哭去。希望您能理解我的想法。”

事到如今，确实也不好强求，临父在电话这边点点头：“你说的我都明白，你也知道，我买了不少你们公司股票，你们公司发展得好，我作为股东拿到的分红也多。”

“谢谢，您要是不说，我都不知道您女儿在我们这边工作都快两年了，您藏得可真好，不过一般像您这一辈的企业家都不会让自己的孩子学计算机这一类的专业吧？难道您那时候就开始布局公司转型，想要往这方面发展？”

临父勉强说道：“整整２０年的大基建时代，再火热也总是有衰弱的时候，要是下一代的人还固守着我这一亩三分地，那才是真的完蛋了。”

“哈哈哈，别这么说。您那时候可没少赚，前阵子我去买房子，您看现在那房价都跌成那样了，以前一套三四亿的房子，现在腰斩了还往下跌，可刚开盘的时候才多少钱？两三千万顶天了，还有什么生意的复利能比这个高？”

“……我们那时候主要做的还是施工，地产开发涉及的不多。”

“那也是拿着盆接钱啊。”

临父不吱声了，那年头钱是好赚，但也要有命赚，遇到讲究一点的对家还好，不过是被人开着装载机和挖掘机来砸场子，大不了让自己这边的工人也一样开着装载机和挖掘机冲过去，来一场酣畅淋漓的机战，遇到不讲究的，半夜工地里被浇汽油扔燃/烧/瓶都是常事，只能自认倒霉。

外人就知道他有个女儿，但不清楚长相也不清楚年龄，都是他保护的好，怕的就是被什么人知道了消息，威胁报复。后来社会风气好转，地方黑恶势力被差不多扫除了，他也习惯性地这么做，倒没想到一转眼就过去了那么多年。

他记得有一次他去视察工地的时候，发生了一场激战，有个工人在他眼前被拍扁了脑袋，他躲在集装箱里，之后警察来了，工地又随之继续开工……

挂断电话，临父撑着脑袋思考良久，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怎么对付女儿，才能让对方服软，但转念一想，ａｉ这东西，他虽然对最新的科技前沿了解不多，但也知道这玩意儿最好骗投资人的钱，随便炒炒概念都有大把的人把钱往里面扔，就怕未来科技大爆炸，把自己给扔到后头去了，一个智能家居、智能驾驶的概念，都多少年了，还这么火热。

他这边也有在搞智能建造，但主要还是跟一些科技公司和高校进行生态合作，价格不菲，这样让别人赚钱，还不如全部自己来呢，可以让临简雾回来看看能不能负责这方面的工作。

一通百通嘛。

哪里有自己家还缺人，却给别人家干活的道理？

这女儿也真是的，有些话非要他说的多明白才行？这么多年了，一点都不了解他这个老父亲。堂哥就是堂哥，他再怎么把哥哥的儿子当儿子，那也是客套话，做做样子罢了，他不这么说，她从小到大哪里有一分半点的紧迫感？

干什么都跟一头驴似的，死犟就算了，非要打一鞭子才晓得动。

但要他现在打电话过去以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作出邀请，且不说女儿，他自己都会觉得自己脑袋有问题。

一时半会儿这事儿解决不了，临父很有些烦躁，想了下，又看了眼那店里的监控录像，这才注意到了程馥。

一想到自己被这女孩骂了‘白痴’，当即火气就上来了，但接着又不由得思考起来，这小女孩儿是谁？

女儿的朋友吗？感觉还有点没长大的样子，女儿公司应该也没有这么小的孩子来上班吧？不过实习生倒是有些可能。彼此间的感情好像还挺好的，都能一起逛街买内衣了。

然后看着看着，他觉得有点眼熟。

“这孩子我是不是什么时候有见过？”他问秘书。

秘书摇了摇头。

不是工作上见过，那就是生活中见过了，他让秘书把这段录像找个懂技术的高清复原一下发给芮总。

估计老婆那边收到了，他才打电话过去问：“跟你女儿一起的这孩子，你见过吗？”

临母回答：“什么叫我女儿？这孩子合着是我一个人生的？你没认出来吗？当初勾引我们女儿那个狐狸精的妹妹，我给你看过照片了。不过这录像你哪来的？”

临母这么一说，临父就想起来了：“哦，但这看的不是很像，还挺漂亮的。”

“化妆了，女孩子上大学后多多少少都会化点妆。”

“上大学了？她怎么还跟你女儿在一起？”

这人压根听不进去她话，临母都有点无语了，她话说的有些敷衍：“……念的还是市里的大学，这ｂ市能有多大，周末休息，就自然而然一起出来逛逛了呗！”

临父沉默半晌，在临母以为电话已经被挂断了的时候，才憋出来一句：“……她们，没睡过吧？”

临母的声音一下子变得高亢无比：“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一感到沮丧和抑郁就立马跑去找女人……”

她话没说完。

她自己都有点自我怀疑起来：“……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