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今晚有什么让我感觉好笑的事情,那就是梁浩然散步散到一半,就拉着我进了路边一家烧烤店。原来这位公子晚饭没吃饱,这会儿需要补充一下能量。
“我说你是猪吗?都这么晚了,稍微吃一点就得了,你竟然点了这么多。”我看着满满一桌子的烧烤,炒饭还有饮料,不得不怀疑自己是跟了一个猪男。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浩然以飞快的速度吃下了一串烤羊肉,“再说了,今晚的晚饭完全就是形式大于意义。一点都不好吃,还贵得要死。”
其实我也有同感,所谓的官菜根本就是虚好看。最后浩然结账的时候,我偷瞄了一眼,着实有点吓到我了。我是宁可去沧浪亭吃碗阳春面,也不去受这份罪。
“对了,你还没跟我提过你喜欢吃什么呢?”浩然喝了一口冰红茶,“你是东北人,应该喜欢的是东北菜。我想想啊,猪肉炖粉条还是嘎牙子鱼炖豆腐?”
我笑着摇了摇头,说那些菜其实现在很多东北的年轻人已经不是那么热衷了。
“那你总得有个喜欢的吧?”浩然笑着递过来一串烤鹌鹑蛋,“给我说说呗,我会记在心里的。等下次就我们两个人吃饭的时候,我就能顺着你的口味了。”
我轻启朱唇,把一个烤鹌鹑蛋吃进嘴里,嚼了半天才答道:“我喜欢吃你!”
原以为像浩然这样的男人,应该早已听惯了花言巧语。就算耳朵不长茧,起码也有耐受力。可没想到浩然在一瞬间就愣住了,两只耳朵也迅速红温起来。
“你发什么疯呢,在公众场合就敢说这些话。”浩然咬着嘴唇四下张望了一圈,显得很是紧张。“你个小混蛋,万一要是被认识我的人听到了,那就死了。”
我努力憋住了笑,两眼直勾勾地看着梁浩然。这是我第一次发现他竟然还有点可爱,并非我初见印象中的那副不苟言笑的模样。
“对了,你跟我说说你和晓东,欧阳还有永晨的事情呗!”我考虑了一下,觉得这话似乎说得有点不太妥当,因而赶紧就给了解释。“你们几个经常在一起,我怕我会因为不了解情况而说错话,那就是给你丢人了。”
浩然哦了一声,说道:“这样给你说吧,我们四家的上一辈很久以前就认识了。我爸爸最初是一家国企的厂长,永晨他爸是党委书记,二老当年就是好搭档。后来我老爸辞职下海,而永晨他爸则是一路官运亨通,直至坐到了今天的位子上。”
尽管浩然没有明说永晨他爸现在身居何位,不过之前坤少曾私底下跟我提到过,永晨家有一位直系亲属,目前已然进入国服前十。由此推算,永晨他家老爷子的位子应该也不会低,起码也是个省服级别。
“我妈是真有眼光,很早就认定永晨他爸会有大发展,所以就让我认了永晨他爸做干爹。前些年,我姐姐又嫁给了永晨的大哥,两家从此算是通家之好。”
我心说这就是典型不过的官商联盟,为的就是彼此扶持,从而更上一层楼。
“我爸辞职下海后就开始倒腾起了国库券,当时合伙人就是晓东他爸。靠着这点来回折腾,算是积累起了第一桶金。”浩然喘了口气,拿过冰红茶又喝了一口。“后来遇上国企改制,他们二位就大手笔吃进了那些职工股,总算是发了。”
关于这段历史,之前我也听说过一些。真可谓是英雄岁月,叱咤风云。
“我听说那段时间,很多人为了现金,宁可打折卖出手里的职工股。后来国企上市,股票全都大涨,他们又悔得肠子都青了。”见浩然吃惊地看着我,我慢吞吞地叹了口气。“你肯定在想我是怎么知道这段历史的,对吧?告诉你吧,那是因为我的家人就是这样做了,所以才会失去成为富豪的机会。”
浩然哈哈一笑:“没错,那段时间真的是造就了一大批富豪。之前那个被抓入狱的上海首富周先生,就是在那一波浪潮中发了大财。”
我淡淡地哦了一声,随即又问起了欧阳赫家的情况。
“欧阳家的情况比较特殊,他爸是上门女婿,就是俗称的倒插门。欧阳他外公家很有点背景,他妈妈更是能干得不行。”浩然跟我要了一根万宝路,点上火抽了起来。“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期,他妈妈就单枪匹马地跑去新疆打油井。人家打出来的全是枯井,偏偏欧阳他妈妈厉害,一打就是一口实井。”
我心说这得是上辈子积了多大的德,此生才能有如此的好运气。都说老天爷赏饭吃是一种荣耀,现在看来,欧阳他老娘根本就是妥妥的老天爷喂饭吃了。
我想了想又问,欧阳他家是怎么跟浩然他们三家结识的。
“他老娘打油井那会儿资金不足,所以就找民间资本帮忙。我家和晓东家就帮着欧阳家筹集了第一笔资金,从此就结下了渊源。过了几年,他妈妈又把油井转给了央企从而套现离场。不过到这里还没完,他妈妈之后又跟中东王室顺利搭上了线,生意直接就扩展到了海外。”
说到这里,浩然忽然微微皱了一下眉。“他爸在内管家,他妈在外做女强人,可能正是这种奇怪的家庭格局,才让欧阳很小就成了同志。”
至此,我算是弄明白了这四家之间的关系。当真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就在我还想问点什么的时候,浩然的手机振动了起来。
浩然看了眼来电显示,就接通了电话。但是在听了一会儿后,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随即直接挂了电话跟我说:“马上去君再来,晓东他们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