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冬冬自从昨天被老婆怼了一顿之后,就正常了许多。
虽然心里对老婆这种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行为深感不满,颇有一些怨言,但嘴上是一点都不敢说。
今天上午,他们准备去河滩边露营,还能顺便捉鱼捉螃蟹,现宰现吃,早上刚吃过饭,几人就准备搬着东西先去占位置了。
去晚了靠近河边的好位置都被占了。
奇怪的是早上吃饭的时候,一直没看见江川和雾星河。
胡冬冬也觉得纳闷,按照江川往常的作息,这个点应该早就起来了才对。
“是不是睡过头了?”胡可拍了下自己老公。
胡冬冬斜睨她一眼,“你以为是你啊,我打个电话问问吧,别是一早出去忘跟我们说了。”
他拿出电话拨出去,结果连打了好几个,那边都没人接。
胡冬冬看了眼电话号码,也没打错,他抬头望了眼头顶的太阳,“不应该啊……”
他是知道江川这人从来不睡懒觉的,前两天都是一大早起来就能看见人,怎么今天这个点了还不见人。
杨枫三人从小楼里出来,已经拿着露营的东西往停车场走了。
“……要不我上去看看吧。”
胡冬冬暗自跟老婆对视一眼,收起手机上了二楼。
二楼一共就两间房,楼梯右边那间是胡冬冬和他老婆的,房门正开着在通风,左边那间房门紧闭着。
胡冬冬犹豫着上前敲了两下门。
“江川,你们起了吗?”
里面没人回应,胡冬冬想了想又加重力道拍了拍房门,那声音,感觉楼下的人都能听见了,“我们准备走了,还要不要等你们了?”
喊了两声,他又换了个人叫:“雾星河,你在里面吗?”
结果还是没有人回应他。
胡冬冬将耳朵贴在门上,趴着听了会儿,也没听见里面有传来有人走动的脚步声,他只好清清嗓子,正准备加大音量扯着嗓子喊时,房门咔哒一声从里面打开了。
“江……诶呦我去!”
“江……江川,原来你在里面啊……”胡冬冬没站稳差点往前栽过去,用力敲门的一巴掌,差点拍到江川身上。
他赶忙站稳往后退了一步。
江川带着一身起床气看着他,“干什么?”
他声音沙哑,一听就是刚睡醒,胡冬冬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除了脸色有点臭之外,衣着倒是整齐。
胡冬冬:“没什么,就是喊你们下去吃饭。”
“好。”江川点头表示知道了,抬手掐了掐眉心,“……待会儿就下去,你们先吃。”
胡冬冬应了声,忍不住又问道:“多长时间啊?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居然也学会睡懒觉了,你弟……也在睡着呢?”
江川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一大早哪儿来这么多废话,你们先吃,不用等我们。”
也不早了,太阳都晒屁股了。
胡冬冬见状也不好再多问,“行,那我让厨房给你们温着饭菜,早点下来啊。”
江川不耐烦地看他一眼,“赶紧滚。”
说完,房门就砰地一声关上了,差点砸到胡冬冬的鼻子。
他看着重新紧闭的房门,嘴里悻悻道:“火气这么大,别是欲求不满了……”
·
门后“欲求不满”的江川,抬手抓了抓头发忍不住长松了一口气,站在原地清醒了片刻,这才抬脚走进浴室。
冰凉的山泉水扑在脸上,江川顿时觉得脑袋清醒了不少,就连头皮都舒张开了,他顺便又洗了个澡。
十分钟后,江川浑身透着凉爽从浴室出来。
卧室的大床上,被褥凌乱,一颗黑色脑袋深陷在白色蓬松的枕头里,只露出两只闭着的眼睛。
江川走过去,俯身胳膊撑在床上,将雾星河的脑袋从被窝里扒拉出来,带着水汽的手掌贴上他脸颊,冰得他小脸一皱,挣扎着要躲开。
“凉,手拿开……”
江川手指在他红润的嘴唇上蹭了蹭,感觉刚刚洗完澡的身体好像又燥热了起来,他低头在那片诱人的唇上亲了一口。
“起来吧,也不早了。”
雾星河睁开一双迷蒙的双眼,入目就是江川带着水珠的俊脸。
江川发梢上的水珠滴在他眼皮上,雾星河下意识闭上眼睛,那滴水沿着眼皮下滑,在脸颊上划出一道水痕,像极了他昨晚忍不住流眼泪的模样。
“……嗯,不睡了。”他小声道。
雾星河脸颊上的潮红还未褪去,原本薄薄的嘴唇因为长时间的吸吮,变得饱满而红润,一双眼睛湿漉漉地望过来时,眼底是化不开的浓情蜜意,和还未散去的……情欲。
“算了,想睡就再睡会儿吧,上午我们不去了。”
江川俯身又亲了他一口。
雾星河看了眼窗外,日头高悬,无风无云,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不睡了,我怕被人误会。”
“被谁?”
“胡冬冬啊……”雾星河声音有些沙哑,带着还没睡透的困顿,“刚才不是他敲的门吗?”
至于误会什么,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那好吧,起来洗个脸就清醒了,我去给你拿衣服。”江川直起身子,去沙发上的背包里给他拿干净的新衣服。
雾星河视线跟随着他。
卧室的地上散落着两人的衣物,江川捡起来,将里面带着污渍的贴身衣物单独拿出来,进了浴室用香皂直接洗了,然后搭在阳台上晾干。
进屋后,就看见还雾星河躺在被窝里看着他。
江川:“不是说好要起床的吗?”
雾星河没回答,忽然朝他勾勾手指头,等他俯身过来后小声说:“我身上还有呢,怎么办?”
江川神情一顿,看样子似乎有些尴尬,雾星河勾起唇角看着他窘迫的样子,“都是你的东西,黏糊糊的,一点都不舒服……”
“啊……”
他话音还未落,身上的被子就被人掀开,然后整个人腾空被抱起,他赶忙张开手臂挂在江川脖子上。
江川抱着他去浴室冲澡,路过浴室的镜子,他往里面看了一眼,雾星河浑身只剩个白色衬衫,衣摆上有一小片干涸的痕迹,白皙的大腿上有几道明显的红痕,像是被人用力揉捏过。
江川问:“真不舒服还是假不舒服?”
雾星河:“……”
有些话躺在被窝里时还能说出口,但是等到下身□□地暴露在空气里,还任人拿捏的时候就说不来了。
半晌,他清了清嗓子低声道:“舒服的。”
这一折腾,等两人收拾好出门时,其他人都已经带着东西到河边搭帐篷去了。
江川按照手机上胡冬冬给他发的地址找了过去。
·
初夏时节,山里的水还带着些许凉意,得等到太阳出来晒上一会儿才温温的很舒服。
胡冬冬和江川在河滩边找了处平坦开阔的地方,合力将露营的天幕支起来,把桌椅板凳都摆好。
杨枫和刘珂在沿着河边捡石头,把捡来的大石头,按照江川说的样子给堆起来,围出来一个圆形的小灶台,接下来就是烧木炭了。
“大小姐,捉到鱼了吗!”
杨枫扯着嗓子,朝河里正在捞鱼的柳文甜喊了一声。
柳文甜手里拿着渔网,正敛气屏息缓缓朝一条肥鱼靠近,正准备下网捞时,肥鱼被杨枫一嗓子直接给喊跑了。
气得柳文甜直骂他,“再出声我削你了信不信!”
刘珂忍不住笑起来。
杨枫挠挠头,有些尴尬地咳了两声,“我……我过去看看。”
刘珂看着他跑过去的身影,眼底有着藏不住的笑意。
那边柳文甜一见他过来,就生气地把渔网塞他手里,“来来,你过来捞,好不容易找到的大鱼,全让你给吓跑了!”
杨枫接过渔网,挥手让她上岸去。
“我捞就我捞,保准给你捞个大的。”
这河里的鱼都精得很,而且劲儿贼大,柳文甜下河捞了这么久都没成功,才不相信他能捞上来什么。
柳文甜只能祝福道:“行,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说完她就上岸去了。
别说,这河里站久了还真有点凉。
上游的泉水里,浸着一筐水果。
胡可搬了把椅子坐在太阳下,面前放着一块立起来的画板,时不时拿着笔在上面勾勾描描,河岸边的石头上雾星河坐在那里,在看着那一筐水果不被水流冲走。
余光里,她看见柳文甜走了过去。
然后坐下了。
身边坐下来一个人,雾星河察觉到后扭头看过去,柳文甜手里拿着两根棒棒糖,伸手递给他一根。
雾星河接过来放在手里,却没拆开。
柳文甜咬着嘴里的棒棒糖,手指绕着糖果纸玩,来回绕了几圈,过了许久才出声道:“原本,我还以为你真是江川的表弟。”
雾星河捕捉到她话里的意思,“那现在呢?”
“现在嘛……”
柳文甜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笑了一下,“现在觉得你们不像是表兄弟。”
雾星河问:“那像什么?”
柳文甜一时间没吭声,隔了半晌,才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
雾星河朝她看过去,年轻的女孩眉头轻蹙,眼睛看着不远处的一道身影,精致的面容上露出几分困惑和……失落。
“你是怎么认识他的?”雾星河问道。
柳文甜微微一怔,大脑忍不住跟着他这句话,回忆起了两年前的事情。
当年她父亲出事的时候,她还在上中学,家里发生变故的具体细节她不太清楚,只知道向来关系和睦的父母突然就要离婚。
还是她那个深爱着母亲的父亲,亲口提出来的。
她母亲自然不愿意,但是父亲那时为了不拖累她和妈妈,坚持要离婚,跟她们划清界限,还把手里所有财产全部转移给了她母亲。
这件事,两人是瞒着她决定的。
判决下来的那一天,她刚办理好去国外的转学手续,和母亲拖着行李箱走在去机场的路上。
母亲全程戴着墨镜,一句话也不说。
所以一开始她还非常生曹东的气,觉得是他不要自己和妈妈了,直到她成年后,母亲才跟她说了实话,还说让她在未来的某天记得回国,去接父亲。
她问母亲为什么不自己去找,母亲赌气地说当年是他先放弃的,既然选择要分开,那就干脆彻底断了联系。
那还让她去找人?
柳文甜在心里吐槽,不过她知道母亲这些年其实就没忘记父亲,于是也乐意去当这个和事佬。
等时间一到,她就立刻回国来找人了。
曹东在里面住了十三年,出来时头发都花白了。
当初怕受牵连,他们父女这些年从来没联系过,当柳文甜带着照片和记忆中父亲的样子找到西北牧场时,真是费了好大一番功夫。
那天正好是黄昏,一轮圆日正缓缓西沉。
草原上的落日,恢弘壮阔,无边无际的赤红色晚霞洒满了整片天空和大地。
白天太阳蒸腾过后的炎热,正随着夕阳余晖一起消散在空中,专属于西北的粗粝的风吹倒了一大片草海,空气中满是青草的芬芳。
男人身骑高头大马,正迎着落日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