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日头没那么晒,很适合跑马。
于是在场会骑马的三个人便兴致勃勃地赛起马来,三局两胜,江川毫无意外的第一局就胜了,第二局则是杨枫胜出,柳文甜出局。
气得她下马后不停懊悔,中途有个弯道打滑了,要不然她和杨枫谁胜胜负还不一定。
第一盘结束后,第二盘开始。
这次柳文甜做足了准备,却还是被杨枫险胜一筹,大概是今天有刘珂在场,杨枫状态出奇的好。
“对不住了啊大小姐哈哈哈……”
杨枫抹了把脸上的汗珠,笑得跟朵花似得跑开了,一下马等在旁边的刘珂给他递了毛巾。
“太过分了太过分了……”
柳文甜自己技不如人也没什么好说的,但是她还有点没跑够,就往身后去找江川的身影,“江川,咱俩再赛一场!”
不远处,江川听见她的喊声,看了眼天边斜斜的夕阳,“下次吧,明天一早还要登山。”
柳文甜看着他,不免失望地叹了口气,“行吧,下次你得让我半圈。”
江川转过身挥挥手,“行,一圈也行。”
说完,江川就牵着马和雾星河去马棚那边还马。
夕阳西下,晚霞绚烂如火焰。
两人一马并肩走在草地上,白马身姿健硕、线条优美,旁边牵马的男人个头比马还高,脊背宽阔有力,时不时侧头和旁边身材纤瘦些的男人说话。
雾星河忽然伸手用手背蹭了下江川的后颈,将他沾上的草屑拿掉了,江川问他饿不饿,晚上想吃点什么,雾星河说都可以。
两人的姿态很自然也很亲昵,按理说作为兄弟倒也没什么,但柳文甜不知为何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这种感觉今天还不是第一次……
或许是因为她是独生女的缘故,从小到大身边没有兄弟姐妹,让她没有什么可参考的案例吧。
反正她长这么大,还从没见过哪家没血缘关系的兄弟,关系能有这么好。
形影不离不说,江川对这个弟弟也足够耐心和细致,当然江川这人也确实很重视亲情,毕竟听老爸说,江川的其他亲人好像都不在了。
可是……
柳文甜站在马厩旁,嘴里叼着一根随手拔下来的青草,望着前方已经走远的两人,脑海中突然划过一丝奇怪的念头。
可惜转瞬即逝,还没等她来得及捕捉就消失不见了。
“啧,算了……”
她向来不是爱给自己寻求烦恼的人,想太多除了给自己徒增烦恼之外,没有其他任何好处,有些事情该水落石出的时候,自然就出现了。
“多吃点,下回有时间再来找你。”
柳文甜朝马槽里又添了些新鲜草料,然后摸了摸马脖子,棕色的高头大马舒服地朝她打了个响鼻。
·
人多聚会的时候,吃烤肉最合适不过了。
于是几人一合计,他们晚上干脆就在小院后面的凉亭里支了炭火炉子,打算来个围炉烧烤,而且还是江川亲自给他们烤,众人热情都很高。
老板说池塘里养的有鱼,想吃的话让他们自己钓。
然后雾星河就被分配去钓鱼了,坐在那儿守着一根鱼竿,要是浮漂动了就把鱼拉上来,放进鱼篓里,一个很简单的任务。
胡可一个孕妇,更不需要她干什么活,她就也搬了把凳子坐在池塘边,只不过离池塘稍微远了几步,有一搭没一搭地和雾星河聊着天。
当然,基本都是她问,雾星河答。
“鲤鱼爱吃泥鳅,可惜最近没下雨,这边也找不到泥鳅,光靠这些饵料不太好钓。”
雾星河嗯了一声,“确实。”
胡可这人是个自来熟,跟谁都能说上几句话,对雾星河这种话少冷淡的人,也适应得还挺好,没觉得有什么无聊和尴尬。
“不过我觉得老板放的鱼苗应该也不多,水面上气泡多不多,今晚应该钓不到太大的鱼。”
雾星河目光在池塘周围环视一圈,这个池塘的面积大概有一个篮球场那么大,一般像这种规格的池塘,确实很难长出大鱼。
“嗯。”
他脑袋轻点,算是回答了胡可刚才的问题。
雾星河拿起放在脚边的AD钙奶,咬着吸管喝了好几口,目光静静地望着池面上挂着荧光灯的浮漂。
夜晚的山风吹过池塘,带着淡淡池塘水腥味的风,吹动他额前黑亮的发丝,白净的侧脸在晚上大功率的探照灯下,显得眉眼更加清晰。
胡可坐在他侧后方的位置,没忍住多看了他几眼。
大概是身后的视线过于明显,雾星河往身后看了一眼,“我脸上有东西?”
“……没有没有。”
被抓包的胡可连忙摆摆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就是觉得……你长的很好看,像个明星一样好看,很漂亮。”
说完后,她才想起来夸男生的话,好像不能用漂亮这个词,可能是怕他误会,又解释道:“那个,我的意思是你很帅气,很英俊,没有其他意思。”
雾星河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从小到大有不少人对他这么说,他也不是很在意,“没什么。”
胡可见他脸上确实没有不悦,便放下心。
其实他还挺好相处的嘛。
其他人也都在各自忙碌着。
杨枫和小姑娘负责准备食材,两人边聊天边干活,氛围看起来相当不错,柳文甜则主动揽下了切羊肉的活,说她的手艺可是跟着当地牧民学的,绝对肥瘦均匀。
江川和胡冬冬刚把炉子里的火升起来。
夜里有风,两人就搬着烤炉来回挪动,试图找到一个风小一点的上风口,最后将地方选在了凉亭的右边,离池塘远了些。
这边就只剩下胡可和雾星河两人了。
见离着众人远了,胡可突然挪着凳子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对雾星河说:“下午你们骑马的时候,我给你们画了一幅画,我觉得特别好看。”
这话听起来颇有些自夸的嫌疑,胡可又道:“……我是说你们两个人好看,虽说我的美术功底也不差,给你们还原出个七八分还是没问题的。”
“……画?”
雾星河有些惊讶地看着她。
胡可年龄其实比雾星河要大个两三岁,但是女孩脸圆圆的,很显年轻,也可能是有身孕的缘故,她眉眼更显柔和,浑身都散发着自心底而出的善意。
让人看着就心情不错。
他想了想说:“谢谢。”
胡可朝他笑笑,“不客气,不过我随身带的工具不多,还有些细节需要完善,等回头我改好了再送给你。”
说完后,她还又压低声音加了一句,“我觉得你们特别般配,特别和谐,要加油哦。”
雾星河愣了一下,一时间都忘了去纠正她的用词。
这时,池塘里的浮漂动了一下。
雾星河立刻站起来往回收着鱼竿,一条两斤左右的青鲤鱼跳出水面,正在激烈挣扎,雾星河眼疾手快地握住鱼身,将鱼从鱼钩上取下来,扔进鱼篓。
胡可看了眼鱼篓,里面已经有三条了。
“哇,没想到你的水平还不错,我还担心今晚要空军了呢,这点差不多也够了,再多我们几个人还吃不完呢。”
雾星河便收起鱼竿,没再往池塘里扔,弯腰去拿鱼篓的时候,他突然对胡可道:“谢谢你的画。”
他把东西都放在左手里,右手朝胡可伸过去。
胡可愣了一下,看着眼前递过来的手掌,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指尖还透着一层薄薄的红。
其实她现在月份不大,肚子也没有顶起来挡住视线,完全可以一个人走路,但她还是咧着嘴将手放上去。
没想到他还挺贴心的。
“不用谢,大家以后都是朋友了。”
胡可觉得这趟旅行真的是她有史以来最开心的一次,晚上吃肉的时候胃口都特别好,洗完澡也是倒头就睡,睡得特别香甜。
·
第二天一早,众人收拾好就精神抖擞地准备上山了。
他们住的地方离山口也就八九百米,早上吃过饭,慢悠悠地散着步就能过去。
今天不是节假日,也不是周末,明月峰上山的游客并不多,基本都是三三两两的很稀松,想来今天山上也不会太拥堵。
“腿怎么了?”
江川和雾星河两人走在队伍的最后方,刚才出门时还没察觉,这会儿才发现雾星河走得比平时慢了些,姿势还有些奇怪。
雾星河摇摇头,“没事,就是大腿根有点酸。”
江川问他,“昨天骑马骑得?”
雾星河:“……嗯。”
虽然有些丢人,不太想承认,但是他还真就是昨天骑马骑得大腿有点疼,先是江川带着他跑了好几圈,后是他自己慢悠悠地饶了几圈,他一周的运动量都没这么大。
好像还磨到了一点,反正今天走路不是很舒服。
“昨晚我就说给你揉揉看,要不然今天肯定酸,你还不信。”
江川朝他指的地方捏了下,问他:“是这里吗?是肌肉酸疼,还是磨破了皮?”
“没事……”
四周都是人,雾星河下意识想往旁边躲,看了眼其他人都在朝前走,没注意到后面的动静,这才站着没动。
“没有磨破皮,就是肌肉酸疼,不过也不是很难受,只是走得快了会有点不太舒服。”
江川收回手,见他神情还好,便道:“要是难受了就跟我说,别不吭声。”
“我知道了。”
雾星河虽然不讨厌他管着自己,但有时也觉得他有点啰嗦,不喜欢他总是把自己当小孩儿看。
“你们俩走快点,要开始买票了。”
胡冬冬朝身后已经落下一大截的两个人喊道,江川朝他挥了下手,表示马上过去。
只排了几分钟队,五张门票就全部买完了。
胡可毕竟是个孕妇,爬山这项运动对她来说还是太艰巨了,而且景区的缆车也不允许孕妇乘坐,所以上山的只有他们五个人。
胡冬冬和他老婆打算就在山脚的动物园里闲逛,等他们下山。
在闸机口排队检票的时候,胡冬冬突然拉住江川,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朝他叮嘱了一句。
“那啥……山上路不好走,你多照看着你弟,该休息就休息。”
江川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
“用你说?”
胡冬冬啧了他一声,“你看你,咋就不知道心疼人呢。”
江川皱着眉看他,他知不知道心疼人跟胡冬冬有什么关系,“你什么意思?”
胡冬冬下巴往前方雾星河的背影那边一抬,用一种过来人的眼神看着他,手指点了两下江川的肩膀。
“别跟我装,自己干的什么好事儿不知道。”
江川:“……”
他觉得胡冬冬大概是脑子真的有病。
旁边的胡可走过来就听见最后这句话,赶忙朝自己老公拐了一胳膊,白了他一眼。
胡可:“行了,别在这儿耽误人家进去,走了走了,待会儿动物园人满了。”
胡冬冬吃痛地捂着自己肚子,“你谋杀亲夫呢,那么大劲儿……”
“闭嘴!”
胡可凑近他老公耳朵威胁道:“还说我思想不纯洁,你也没好到哪儿去,人家俩的事情用你操心吗?”
见胡冬冬被他老婆强行带走,江川一头雾水的收回视线,检票进去后,雾星河还问他怎么了,他摇摇头。
“没什么,让我们好好玩。”
雾星河没说什么,只是目光在已经走远的那两人身上多停留了片刻,神情若有所思。
他想起昨晚胡可在池塘边跟她说的话,忽然问道:“你是不是跟胡冬冬说过什么?”
江川不解道:“说过什么?”
雾星河仔细打量着他的表情,试探着问他,“比如……我们之间的另一层关系……之类的?”
江川愣了一下,“没,没有啊。”
雾星河:“……”
雾星河只好把昨晚胡可给他们画了一幅画的事情跟他说了,也包括胡可那个不是很“恰当”的用词。
“我们遇见胡冬冬的那天晚上,你让我去店里给你拿烟,特意把我支开了,应该就是那会儿说的吧?”
雾星河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