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来者后,陈浮确是又喜又忧,长袖一展,伸手从后方拉住那人手腕。
“别怕,是我。”
谈怀玉借势被他扯入怀中。还没来得及反应,右手迅速拔下簪子,在看到了那双乌黑透亮的眼睛,才止住刺向对方脖子的念头。
“怎么出这么多汗?伤口裂了?”
“不是让你在满春苑等着吗?怎么就你一人?”
她收了簪子插回头上,掏出帕子给他擦汗。
“他们随后便到。”
虽说她神智冷静,但他还是从她发抖的动作与急促的声音察觉了她的后怕。
惜命之人涉险,怯懦之人勇敢。
以上任何行为放在别人身上,都让他觉得不可思议。偏偏放在谈怀玉身上,他却觉得无比合适。
“嘶,裂了,好痛……”
装可怜的话讲一半,他猛地闭了口,脸上腾起一片霞色,渐渐有弥漫脖颈之势。
原是她撕开他的衣袖,扫了眼糊血的伤口,重新再给他上药。
隔了好一会儿,陈浮确咳嗽一声。
“矜持点。”
谈怀玉心里本来酸涩得紧,一听这话,自然清楚他是在调和气氛,于是配合着挤了抹笑容:“好。”
“你说怪不怪,你一给我换药后就不痛了。”见她眼圈微红,还当是晕了血,连忙换了话题。
“薛大哥这么快寻到你们了?”
“众人出城一路沿着明安渠的岸边四散搜寻,而我在山谷恰好撞到前来报信的薛少卿,便立即赶来了。”
“噢?”陈浮确含笑,“还请姑娘赐教。”
“薛少卿在城中追查百媚春数日没有结果,想来密道直通城外。我们初到满春苑时,紫芳鞋底沾了新鲜的污泥,是因她去过城外泥地。但那日艳阳高照,明显河边才会有湿泥。崔吉追查万灵寺的刺客曾说凶手遁入井中,城中途经万灵寺和南瓦,流向城外的河流唯有明安渠。”
二人聊得入神,竟不知薛良是何时领着捕役进了洞穴。
薛良感慨道:“谈姑娘不仅神机妙算,就连包扎也做得极为好看呐。”
谈怀玉听出话中打趣,淡定颔首。
陈浮确白了一眼,不再出声。
薛良转而招呼穆泽:“带走苍春,整理现场。至于紫芳先后将我与世子拐到山洞,实属害人害己,待她醒来好生教育。”
少时,捕头来报。
“回少卿,寺丞正派人捣毁红池。从地下冰窖寻到尸体丢失脏器,肺肝肾各两具,心一只。现场晕一人,伤一人,死六人,且六人身上各自刺有西梁数字。”
“等等,六人?”陈浮确警觉,“不应该是七人吗?”
“回世子,清点了两次,确是六人。”
陈浮确:“少了一个!”
薛良立刻走到尸体之中:“少了个黑衣蒙面女,许是趁着日食逃跑。师弟,你快来核对这些西梁数字。”
陈浮确随即跟了过去。
谈怀玉见血发怵没有上前,但有些奇怪:“死者都未蒙面,为何她却与众不同?”
薛良略微思忖:“我也不知。那蒙面女挟持我时便觉氛围不对,此刻想起,或许她像与无影阁的七人不甚熟悉?”
陈浮确突然出声:“少了十一。”
薛良皱眉:“当真?”
“千真万确。”
“君四郎腹上十一,或许指的正是她。”谈怀玉想了想,“身为阁中人,却与刺客不熟……”
薛良正色道:“她或许是我们捣毁无影阁之利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