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要说起来,丰灿灿和洛星辰还是有些渊源的。
梅辰曾经问过丰灿灿是在灵霄宗南部被捡到的,为什么不会南部的俗语。一方面是因为,丰灿灿是一只鬃狼,那时候还是只幼崽。还有一方面则是因为,丰灿灿和洛星辰是一个老家的。
洛星辰是一个从凡界走出来的天才,潇洒从容,风华无量。那他修炼之前是干什么的?
耕田的。
是的。谷令代五杰之首,洛星辰,天剑斩山河,引星化冰身,曾经在老家种了10年的田。和大部分凡人一样,他的父母大字不识一个。洛星辰这个名字也不是他们起的,是之后宗主看不下去改的。
“洛星星!我当时就应该咬死你!”
丰灿灿的怒气不是演的,面上冒出些许红色的鬃毛,盯着洛星辰的眼神满是凶狠。
“所以发生了什么?”
洛星辰微微皱眉,实在是搞不清楚丰灿灿的敌意来自于哪里。
如果丰灿灿真的是当年的“小狐狸”的话,洛星辰对于丰灿灿的记忆还停留在儿时的玩乐,明明他们是好朋友啊。
在洛星辰还叫洛星星的时候,喜欢在离家不远的荒野到处转悠。洛星星是一个早熟的小孩,和同龄人玩不到一起,大孩子又嫌他太小。
洛星星不觉得孤单,只是偶尔会想要找个玩伴。不然就只能像现在这样一个人散步了。
突然,他听见了一串细微的幼兽嚎叫的声音。
洛星星循着身影找到一个草丛,然后看见了一窝刚睁开眼睛的狐狸崽子。
小小的洛星星受到了大大的震撼。四只狐狸崽崽挤在一起,看起来小小的,软软的。其中那只最大的抬头看他,然后害怕地向巢穴深处挪动。
好像吓到它们了。
洛星星手足无措,但又舍不得离开。忽然想起自己娘亲给自己带了颗鸡蛋,他还没舍得吃。
洛星星把剥了壳的鸡蛋往狐狸崽那凑了凑,试图得到小狐狸的信任。
嗅见不一样的味道,大只的狐狸崽崽被吸引了注意,迈着不太熟练的步子向鸡蛋去。虽然还没长出牙齿,连煮熟的鸡蛋都咬不破,但这只小狐狸还是啃的很开心。
白色尖尖的尾巴左右晃。洛星星交到了第一个朋友。
可是有一天,当洛星星照例去找自己的好朋友玩的时候,却怎么也找不到那只小狐狸了。
“你还有脸问?”
丰灿灿不明白,这家伙究竟是装傻还是真傻。丰灿灿也不想知道,反正在这个故事里没有人是错的,就算真的有错,也轮不到丰灿灿这只妖怪来评价。
“你们烧了我家!你当时就在旁边!”
丰灿灿化出兽头,咬牙切齿地说。
随着人口的增加,人口所需要的口粮增加。新生的劳动力也需要属于自己的田地。特别是洛星星这种家里有三个儿子的。这种时候,就需要开荒。
大面积的开荒,最有效的手段就是火烧。
至于荒野中生存的动物,这就不是人类考虑的了。
母兽对于突如其来的大火毫无应对之法,一窝幼兽还处幼年,根本逃不过这大火。母兽只能先带着一只向外桃,等等到了远处,再回去找下一只。
丰灿灿没有等到自己的兄弟姐妹,也没有等到自己的母亲。
洛星辰瞳孔一怔,回忆涌上。显然没有想到事实会是这样。
“对不起...我以为你们不会有事的。”
洛星辰慌张地捏紧剑柄,不知所措,又寻不着可以补救的措施,只能磕磕绊绊地道歉。
“你们人类的道歉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丰灿灿不需要道歉,洛星辰也不要道歉。丰灿灿根本不想再和洛星辰再有交集。闲云真人收留了他,教了他本事,但不允许他去找凡人的麻烦,所有凡尘事都一笔勾销。
“好了,丰师弟。没事了。”
何日升隔开丰灿灿与洛星辰,安抚地摸了摸丰灿灿的头,然后转头向洛星辰正色道。
“师弟性子有些顽劣,但心智纯朴,多有冒犯。还望洛道友不要计较。”
林叶和轩辕映也凑到丰灿灿身边,不允许对方欺负师兄。
何日升身后,丰灿灿平静下来,见众人的反应,心头一暖。对着还在纠结的洛星辰嘲讽一笑,自顾自地去检查林叶的伤口。
洛星辰还想争辩,却感觉袖子被拽了拽。
“我师兄不善言辞。”郁怀冷着脸对何日升行上一礼,比洛星辰沉稳得多,“感谢诸位出手相救。我之前已经从丰道友那了解到了李俊峰所为,灵霄宗会给诸位一个交代的。”
“那便再好不过了。”
何日升回礼,脸上挂了一抹笑。
郁怀扯着洛星辰的袖子要带他走,洛星辰面露难色地望着丰灿灿。想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丰灿灿在给林叶上药,根本没有分给他一个眼神。
郁怀见到自己师兄这副委屈的样子,暗暗叹了口气。踮脚凑到洛星辰耳边耳语几句。洛星辰面色一变,任由郁怀将自己拉走。
“等等。”何日升喊住二人,丢出一个瓷瓶,“师弟身为一个医修,虽说因为个人问题不能为洛道友治疗,但玄泽宗可不能假公济私啊。”
洛星辰与何日升本就是旧识,而且并肩作战许久,都知道对方伤势严重。接过何日升的瓷瓶也不废话,拧开便倒入口中。
“谢谢。”
这位也被送走了。
江月沉寻了处静谧的地方。事情暂时告了一段落,他并不着急赶路。
林叶啊。
江月沉坐在粗大的树杈上,依靠着枝丫。身上原本还算干净衣裳渗出血液,江月沉被这残留的疼痛刺激地皱眉。
林叶。
这名字似是在舌尖滚了一转。像是块带着甜味的冰糖,让人想要进一步地品味,又像是颗顽固的石头,硌人的很。
他是林叶啊。
摩挲紧握手中的储物袋,江月沉迟钝的大脑只能冒出这一句感慨。又不知是在感慨些什么,毕竟林叶就是林叶啊。
衣裳已经有大半被血液浸湿。江月沉却对此不管不顾,只是一味打量手中这只精致的荷包。很漂亮。
黑色绸缎为背景,白色的丝线勾出祥云。祥云下是几丝金色波涛。
江月沉很喜欢,但是江月沉不会说出来的。林叶虽说已经与江月沉截然不同,但审美还是在江月沉审美上的。
江月沉将神识探入储物袋中,罕见地被震惊到了。
储物袋并不大,也就27立方米的样子,是市面上较常见的大小。但这出自一个15岁少年的手,可见他的炼器天赋。
最让江月沉震惊的地方并不是这里,而是其中堆积地满满当当的法器。
一半是刀,一半是面具,其中零零散散些小挂件。
江月沉发出一声轻笑,笑这小孩是个愣头青,更笑自己招惹了个愣头青。
林叶入了化霄真人门下,成了一个有了些模样的炼器师了啊。
这算是天才吗?应该算是吧。原来林叶是个炼器天才吗?江月沉一直都不知道啊。所以江月沉也是个炼器天才吗?江月沉更是不知道啊。
上一世的江月沉没有遇见过会教自己炼器的人,甚至不知道炼器的原理是什么。
真稀奇。
这是什么?
江月沉在一个显眼的地方看见了一个小瓷瓶。不同于其他被码好的法器,这小瓷瓶像是被匆忙丢进来的,歪斜着立在法器的间隙中。生怕江月沉看见,又生怕江月沉看不见。
疗伤的药。
江月沉扭开瓷瓶嗅了嗅。一股浓郁的灵气瞬间涌出。江月沉做出判断,瞬间便明白了林叶在做什么。
这家伙看出他受伤了啊。
江月沉有些郁闷,揉着瓷瓶不服气,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后自嘲一笑。深觉林叶害人不浅,就这几天,竟让自己也变得如此幼稚。
“林叶,你在想什么?”
丰灿灿按着林叶上药,上着上着就见这家伙开始走神了。
“哦!”林叶回过神,急忙回答,“没什么。”
丰灿灿的眼中满是不相信,但也没有进一步探究。只是狠狠挖出一坨药膏敷在林叶的伤口上。
“嘶——”
林叶倒吸一口凉气,被这强效的灵药刺激得直发疼。脑子还是不由自主地在想炎烟哥哥的事。
炎烟哥哥当时在他面前的时候一副没有事情的样子,身上的血迹与林叶离开之前也没有太大的差距。多出的血迹也是小块的。
可问题就是,炎烟哥哥的衣服都没有破,为什么会有血?
那小块的血迹是伤口渗出的吗?
林叶特地观察了好一会儿,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渗出的血液越来越多,染红了一片。
这是怎么回事?林叶思考。如果之前找上林叶的就是江月沉的血,那炎烟哥哥肯定是受了很重的伤的。那衣服又是怎么会是?
在林叶来之前。炎烟哥哥穿的不是这件衣服?还是说,炎烟哥哥之前没有穿衣服?
林叶甩了甩头把这些有的没的想法抛掷脑后。
反正不管怎么样,炎烟哥哥肯定是受伤了的。那就要吃药。也不知道炎烟哥哥有没有看见那瓶药,会不会放的有点太刻意了?
“嘶——”
丰灿灿加重了手,还顺便掏出了一套银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