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绕着乌鸦的火链转而盘旋在其脖颈间，远远看去就像是带了个项圈。
如果再长点，就是伊丽莎白圈了。穆瑛偷偷笑着。
乌鸦叫唤了一句，夹起来了。
怎么还两幅模样？穆瑛朝它头上轻轻弹了一下。
“有想好取什么名吗？”燕白问道。
穆瑛想了想，摇摇头道：“就叫乌鸦吧。”
燕白诧异地抬眉，望着他。
穆瑛只是耸耸肩，没有给出解释。
没什么好解释的。有了名字就会有羁绊、有牵挂还有责任。穆瑛没有信心。
“要出去透透气吗？”穆瑛转移了话题。
“好。”
两个人都很有默契地避开了互相不愿开口的话题。
就在这时，乌鸦一阵颤抖，它从穆瑛的肩头跌落。
穆瑛把燕白护在身后。
现在就是验证他的直觉是否正确的时刻。
乌鸦再次醒转时，目光一片呆滞，很难形容，但穆瑛头一次在动物身上感受到了双眼无神。
“时间已过去许久，何时动身杀黎清清？”
乌鸦没有开口，穆瑛却清楚地听到了它的声音。
果不其然。
果真是天道。
他的身份是反派，黎清清的剧情里没有写到穆英英会拥有灵宠。
而作为穆瑛的他，是修仙世界里微不足道的一介凡人。
无论哪个身份，都不具备天降灵宠神兽的理由。
那就只剩下天道送给他的这唯一缘由。
穆瑛连“再来一瓶”都没抽到过，他十分清楚自己的命运。
谁家好人天天逼人做违法乱纪的事？
穆瑛冷笑一声，开口道：“这里没外人，坦荡点开诚布公。”
“既已选择降灵，何必再遮遮掩掩。”
乌鸦扫视了一圈二人，身体一震，一层莹白的光圈逐步扩大，包围了整间屋子。
无需多想，必然是遮掩气息，避免偷听的结界一类。
燕白神情冷静，一点也不觉得意外。
就像一直在等待这一刻般。
“何时动身。”天道·乌鸦道。
天道一定是被逼急了，急得亲自降灵来催促。
“杀人的勾当......”穆瑛沉吟道，“我不打算做。”
“杀谁？”燕白问道。
“黎清清。”穆瑛解释道，怕他不清楚，还特意补充道，“我的小师妹。”
“哦。她啊。”燕白简短地重复着，捉摸不透态度。
穆瑛算算时间，似乎黎清清和沈承善已经结为道侣了。
难怪天道会着急。它可是眼睁睁瞧着黎清清的实力愈发增长，势力范围逐步扩大。
“为什么要杀她？”燕白又问道。
这很难解释，哥。
“很复杂，一言难尽。”穆瑛搪塞道，甚至这最根本的理由还不好说给他听。
“哦。”燕白又不高兴了。
你有什么好不高兴的，我不是也没问你真实身份的事吗？穆瑛头疼。
“你已经得到了我给予你的能力，你必须完成这个约定。”天道·乌鸦道。
“你可以收回，我不在乎。”穆瑛公然毁约。
“什么能力？”燕白插话问道。
穆瑛把手伸给他看，那个刻在他指根的符号：“不知道能干嘛，没用过。”
“契约就是契约！怎么可以取消？”天道的声音变得尖锐失真。
燕白点头：“的确，契约无法取消，除非达成或是死亡。”
“你怎么苏醒后话变得如此之多。”穆瑛纳闷了，“你到底和谁一边？”
“客观立场。”燕白解释道。
谁需要你的客观啊，和我一个耍赖的人讲客观有意义吗？穆瑛翻了个白眼。
燕白低下了头。
穆瑛这才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在乌鸦身上，说道：“我放弃这场交易。我不想杀人，你强迫不了我。”
他早就放弃回去的打算了。
黎清清有系统，高级算力的辅助下，配合剧情，完全是制霸。
“我可以杀了她。”燕白为这片陷入僵局的谈判里注入了活水。
你瞎凑什么热闹呢？哥！我们先暂避风头，猥琐发育。等黎清清飞升了再出世不好吗！穆瑛不解。
燕白看着他，突然说道：“我们可以离开文渊楼了，我的确就是玉面神君。”
我就猜你肯定是个神君。穆瑛得意地点点头。
不对！
现在又是说这件事的时候吗？
这两件事有什么必然要说的关联吗？
“契约不能取消，除非达成或者死亡。”燕白接着道，“我来替你完成。”
“必须是你，只能是你。”天道看了不看自爆身份的燕白，只是纠缠着穆瑛。
穆瑛明白天道的意思。
只有世外之人方能制裁世外之人。
且不说这个理念是否正确，但是穆瑛相比起本地人来说，确实知道更多重要的信息。
穆瑛猜测，天道估计不清楚系统的事，修仙世界的概念里没有这种东西。
天道只知道黎清清是世外之人，被世外之人魂穿了。
这个猜测的依据来自于天道说不出指定穆瑛的理由，却固执地要求穆瑛。
“放她成仙，她不就离开这个世界了。”穆瑛不解道，“何苦非要索求她的性命。”
越想越觉得是个好主意。
只要不与黎清清发生冲突，穆瑛不仅不用继续当反派，甚至也不会有更大的牺牲。
天道·乌鸦陷入了深深的沉默，许久才回应：“世界会毁灭。”
......
这么严重？？
她不该是天命之女吗？为什么世界会毁灭？
因为女主角离开这个小说世界了，所以世界也随之崩解消失吗？
天道·乌鸦不再解释，不再透露更多。又或许是不能透露。
世界毁灭......
他终究还是成为了拯救世界的THE ONE了吗？
穆瑛叹了口气，感觉肩头上突然担负了沉重的责任。
穆瑛信了。
“这人非杀不可了呗？”他没骨头似的，躺在了地上，只把背影留给天道。
“你终于明白了。”天道欣慰道。
“我知道了。我会努力的。”穆瑛声音闷闷的，说道。
空气一阵凝滞，而后，天道的气息消失了。
乌鸦晕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穆瑛在它身上，感受到了同样的被剥削的痛苦。
他怜悯它了。
于是他把乌鸦捧起来，找了个柔软的枕头让它休息。
“为什么只能是你？”燕白打破了沉默。
穆瑛没有心情解释，而且关于这种世外之事，本身也无法传达。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
“因为她是我的小师妹。”
燕白坚定地望着穆瑛，说道：“我想知道。”
“我想知道你的过去。”
穆瑛回望他，道：“我们的关系似乎还没到这一步。”
“探寻他人的过去，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燕白坦然道：“我的过去，作为交换。”
价值相当吗？
穆瑛扪心自问道。
燕白对他而言，有那么重要吗？
燕白的实力，很重要。
若想要打败黎清清以及她背后的天衍宗和聆天阁等一众实力，他必须要壮大自己的队伍。
“我能信任你吗？”穆瑛道。
“你说过的，你我二人已是过命交情。”燕白道。
有点耳熟。
穆瑛仔细回忆着，似乎是刚认识的时候，穆瑛为了诓燕白与自己同行而说的。
他无奈地笑了，摇摇头。
现在的境况，和当时又有什么区别？
却被当时自己的话反将一军。
“是啊。”他既是回答，又是感慨，“是了。”
“好，就用过去作为交换的筹码。”穆瑛伸出手，道，“知道了我的过去，我不会容许背叛。”
“我永远不会背叛你。”燕白无师自通，回握住他的手，说道，“你也不许背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