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他们查阅书籍，已经过去五日了。

一无所获是这几天的主旋律。

穆瑛选择先从火焰线索找起。

与一百层楼的灵器记载，在一百层的史书里寻找异常之火似乎更容易一些。

事实往往出离残酷。

别说异常之火了，百年内想找出几场普通的大型火灾都难。

不超过一掌之数。

整整一百年，就四场规模较大，扑灭时间较长的火灾记录。

而且都是有记载明确原因。

像是皇帝后宫某一寝殿失火，是因为一宫妃意图违规取暖所致。

甚至都不是宫斗的缘故。

再就是制瓷厂的土窑失火，是因为竞争对手故意纵火意图打击。

全部都是事出有因，令人信服，无法质疑其中有模糊异常。

至于修仙界，是半点记录都没有。

穆瑛一副丧气灰心的模样，斜倚着中央书架闭目养神。他的身侧散落着许多摊开的书。

燕白也终于结束自己的那半程征战，来到中央书架与他汇合。

见到穆瑛一副累极了的样子，燕白想了想，捂热双手贴上穆瑛双目。

温暖的热意有效驱散了穆瑛双眼的酸胀。

前两晚他们还是规律作息，前夜发现文渊楼通宵开放，穆瑛干脆直接驻扎在此，困了就地小憩片刻。昨夜更是在这里熬了个通宵。

“都看完了？”穆瑛的嗓音里饱含倦意。

“嗯。”燕白低声道。

“一点痕迹也没有，唉......”穆瑛感慨道，“看来投机取巧不可取。或许是因为你这火是稳定传承？所以没有出现过乱子。”

“还要一种可能，或许它是你的伴生火焰？”

燕白摇摇头，想到穆瑛的双目正被蒙着，遂回答道：“不清楚。”

二人一时无话，寂静的殿内一时只能听闻二人的呼吸声。

良久，穆瑛才直起身，依依不舍地说道：“走，我们去找灵器。”

燕白道：“今日不找了，我们回去歇息。”

经过这一下温热的治疗，穆瑛眼下的乌青都少了许多。

“没关系，我还能熬。”穆瑛没当回事。

想当年，他能连续通宵两个晚上写论文。

一周拢共只睡30个小时不到都没问题。

他甚至可以通宵写完论文后，短暂小睡4个小时就出去唱歌喝酒。

年轻人，仗着身体素质好硬熬。

他帮着燕白把书还原后，强硬拖着燕白下到51楼继续奋战。

“我从编号1开始顺序看，你从最末编号倒序查。”换了个新环境新氛围，穆瑛感觉自己又行了，“加油！黎明前最黑暗，胜利就在前方。”

“你已经许久滴水未进了，先休息。”燕白拉住穆瑛的手腕，不让他一头猛扎进去。

“今日再查完十层楼，我一定休息。”穆瑛看着燕白的脸色，改口道：“不，五层，三层！”

“你看，这一层的布局和之前不同，书少了许多，我相信我们的速度不会慢。”穆瑛游说道。

“三层，然后今日不许再用眼。”燕白开出条件。

穆瑛看了墙上的滴漏，估摸着现在或许已经是下午五六点了。

“行。但明日我要早点来。”穆瑛也开出条件。

“成交。”

穆瑛并非喜欢看书，只是他感觉自己已经进入了一种心流状态，一目十行已经跟不上他的效率了，他可以一目二十行。

而且灵器谱的书，肯定有插画，相应减少了文字摄入量。

穆瑛的心里负担减轻了一大半。

他走了两步，回头道：“你倒是松手，咱们早点看完早点回去。”

燕白这才松了手，一步三回头地望向穆瑛，看着很不心甘情愿。

看起来竟不清楚到底是谁失忆了。

待到穆瑛查阅完三四本，他总结出规律，正如楼上的史书记载按照时间和地区顺序，灵器谱也是按照时间顺序排列。

他原先以为会按照类似战力水准来排行。

这样的话，或许前二十层都不会出现燕白的锁链。

但是让穆瑛直接跳到75层，他又不放心。

所以他就打算用更快的速度，把灵器图样筛一遍。

这一看不打紧，在快速翻阅五十几本书，穆瑛逐渐陷入麻木后，他突然感觉，在某一页翻过的书页里，似乎画着相似的图形。

？

他慢慢往回翻，在看遍了七八种灵剑后，终于看到了那条栓了他好久的链子。

穆瑛记得很清楚，燕白的时之链的锁链环扣形状与常见的锁链不同，链子更加繁复精致，刻着无法言说的图样。

为了确保无虞，他看向一旁的灵器介绍。硕大的“时间”两个字映入眼帘。

穆瑛一瞬间只觉得头晕脑胀，意外之喜！意外之喜！

他想喊燕白过来，喉咙却发不出声音。

于是他干脆抓着书，跑去找燕白。

“书！你！这里！链子！”

一激动，话都说不利索了。

燕白还在捧着书仔细查阅，闻言不紧不慢，将手中的书卷放好。

他没有从穆瑛手中接过书，而是微微俯身，凑到穆瑛身侧看。

穆瑛稍稍缓口气，兴奋地指给燕白：“你瞧，须臾之链，掌握时间。”

“你再看这个链子，一模一样。”

燕白手掌一翻，一小段锁链承托在他的掌心，有实物作为比对，更加证据确凿。

看着穆瑛一脸激动和高兴，燕白忍不住露出一抹笑意。

他摸摸穆瑛的头，道：“谢谢。”

“客气了。”穆瑛不会告诉燕白，自己如此积极的原因里还包括满足好奇心。

他如饥似渴地吸收信息。

“你......”他迟疑道，“你是兆林神君？”

他打量着眼前的人，从未有一刻觉得燕白会是这么遥远和陌生。

是了，穆瑛这才反应过来。

燕白的锁链是展示在排序很前面的书卷里，表明这件灵器诞生的年份距今很遥远。

“您贵庚？”

燕白忍俊不禁：“或许是传承而来的。”

穆瑛又看了一遍记载。

“......该件灵器作为兆林神君本命灵器，由神君亲手锻造。据知情人透露，兆林神君飞升仙界时，只携带此件灵器......”

兆林神君，穆瑛也是知道的。

在天才辈出的上古时代里，有五名修仙者天资奇绝、无人能及。他们有着最快的突破速度，最精细的灵力操控，最顶尖的领悟能力。

就连他们的灵器都能随意掌控自然之力。

五位神君性情不同，却因为同样的境界与品性成为了挚友。

兆林神君就是其中之一。

比起燕白有可能就是兆林神君这一冲击性的消息，穆瑛更为震惊的是兆林神君早已飞升。

一位已经飞升的神君，如何又会出现在此界？

所有的疑惑与矛盾之处，都因燕白的失忆而显得尤为真实。

毕竟这是一个连穿越都有可能发生的世界。

穆瑛作为另一奇迹事件的当事人，不得不相信。

燕白冷静提出反驳：“兆林已经飞升，但我如今的实力距离飞升仍有着十万八千里。”

穆瑛目光炯炯有神，说道：“你为什么只说兆林，不说兆林神君？”

“而且，你的修为在你得到那枚玉佩后就有了飞跃。我原先以为你只是遇上了专属于你的机缘。”

“现在细细想来，全是蹊跷。且不说修仙界从未有过灵器灵物反哺拥有者，这种晋升方式也是完全不符合逻辑的。”

随便佩戴一个超品物件就可以大幅提升实力，减少磨砺时间，修仙者早就趋之若鹜，或许连专业的生产线都能提前几个世纪出现。

修仙者修习时不仅吐纳灵气转化为灵力，更是磨练意志与心性。

登天之道，岂能如此轻易？

“除非，玉佩上承载的本就是属于你的修为。”

“而你，兆林神君，因为遭遇了尚未可知的意外事件，不得不把自身修为切割分化，并且封印在你自己的灵器和灵物里。”

“只要你能找齐封印了你的修为的物品，或许到时候恢复的不仅是你真正的实力，还有你的记忆，以及你为何会需要做到这种地步的原因。”

穆瑛推了推不存在的眼镜，条理清晰、抽丝剥茧地道明自己的分析推理。

因为逻辑缜密、线索连贯，一时之间连燕白都被震住，短暂地被说服了。

但很快，他就恢复清醒状态，坦诚说道：“若真如你所言，那么我应当对兆林这一词有特殊反应。”

“然而我并未有任何触动，只是觉得有几分熟悉。不过神君本就是每位修仙者都有所耳闻的存在。”

紧接着，他指出一个关键点：“更何况，兆林似乎并未有我的特殊火焰。”

有道理。

燕白，你发现了盲点。

穆瑛扶上了自己的下巴，一边摸着一边思索。

或许问题的关键还是在这片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