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浅再度醒来时,身边已经没有了裴承谨的影子,唯剩一个黎黎陪在她身边,哭的眼睛都肿了。
见池浅醒了,激动道:“夫人,你总算醒了。”
池浅皱了皱眉,她强撑着爬起来,伤口撕裂的她有些疼,眼神却向周围张望着。
黎黎看出了她的意思,“殿下这会儿在书房呢……”
池浅本是有些期待的眼神瞬间变得低落,轻声说着:“无碍。”
“他本就忙,怎么能只为了我,就放下公务呢,况且,他自己的伤也没好全。”
黎黎还是有些心疼她的,这话是在搪塞黎黎也是在劝她自己。
池浅比昔柔更加要强,难过的情绪从来都是自己消化,就连黎黎常常待在她身边也不曾见她有多少次是真正难受的。
“夫人……”
“你说,如果我真的是姐姐,他会不会在这儿。”
池浅突然说这种话,黎黎不免心中一跳,可池浅此时脸上写满了低落脸色又苍白,看起来真的很可怜。
“夫人,没有如果的。”黎黎淡淡开口。
池浅看她一眼,眼睛亮亮的,随后又自嘲一笑,“我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这小丫头那么会哄人?”
“是夫人不常展现柔弱的一面,我如何哄?”黎黎噘着嘴。
池浅一开始觉得这黎黎实在呆头呆脑可现在又觉得她还是有那么一点可爱,怪不得,昔柔能将她留在身边。
黎黎话音刚落,门口就出现一抹玄色的身影,池浅忍着疼,将自己撑得更起来了,那人也走近,是影灼。
他拿出一个药瓶,微微底身:“夫人,这是麻沸散,止疼的。”
“是殿下让你送来的吗?”似乎是还不等影灼说完,池浅就想早早问这一句了。
“是,殿下他……”
“明明受伤了,为何不好好躺着。”熟悉的嗓音传来,那是裴承谨。
池浅立马笑了,裴承谨从后面慢慢走走进来,拿过一旁的药,“这药不喝?”
“夫人才刚醒,我还没来得及提醒她喝药。”黎黎在一旁说。
听完,裴承谨将手里的药碗递给池浅,“喝药。”
池浅有些犹豫,张了张口刚想说些什么,裴承谨对黎黎道:“去拿些蜜饯来。”
黎黎一顿,随后答:“是。”
池浅也一顿,裴承谨拿着药:“现在可以喝了?”
原来是因为她怕苦,池浅强撑着伤口撕裂的疼,去接过那药。
裴承谨看出她的为难,干脆在她面前坐下,喂她喝药,池浅笨拙的去喝他递过来的药。
就像池浅自己说的,她向来只有自己一个人,吃饭睡觉是一个人,受伤也是一个人。
从前她也受过这样的伤,但大多时候都是自己忍着疼喝药,像现在这样有人喂着,还是第一次。
池浅喝完药,黎黎的蜜饯也找来了,裴承谨也直接拿过一个送到了池浅嘴里,她轻轻咬过,嘴唇碰到了他的手。
嘴里的蜜饯的味道一下子炸开了,第一次觉得蜜饯原来是甜不是腻。
原本泛苦的嘴里,此时充斥着甜味,原来做上官昔柔可以那么幸福,原来蜜饯可以那么甜……
池浅眼底不知何时有些氤氲,她脸色好转了些,唇色透出淡淡的粉色,裴承谨摩挲着刚刚喂她吃蜜饯的那只手。
“做这个世子妃,是不是很委屈?”裴承谨忽然问。
池浅一愣,笑了,“殿下为什么这样想?”
“自你嫁来,父亲遇刺我便顾不上你,后来屡屡误会你,如今又让你受伤了,是不是很委屈?”裴承谨嗓音低沉,语气温柔,他垂眸看着池浅,眼神里满是愧疚。
他抬手,抚了抚池浅的头顶,“是我让你受委屈了……”
池浅笑了笑,“殿下是我的天,为了殿下,这些都算不着委屈,可是……”
“?”
“若是哪天殿下不要我了,那我可是真的委屈……”池浅微微一笑,随后双手环抱住裴承谨的腰。
裴承谨微微一顿,池浅又往他怀里钻了钻,抱着他的手更紧了,他回抱住她:“我不会不要你。”
池浅在他怀里呆了良久,才听到他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父亲最近在城郊的茶知山庄落了脚,过不了几天应该就要进城了,你好好养伤,别到时候见了父亲还一副病殃殃的样子。”裴承谨皱着眉,抚了抚池浅的后背。
茶知山庄……
在他怀里的池浅却心上一紧,抬起那双灵动的眸子:“父亲何时回来?”
“得看父亲办事的效率,快的话三五天,慢的话兴许还得半月。”对上池浅的眼眸,裴承谨的神色动了动。
“那希望父亲能快点办完事物,快写回来。”池浅笑的温柔,饶是一副体贴儿媳的模样。
……
深夜,郊外,茶知山庄,秋末的雨才刚停,池浅一身黑衣蒙着面站在房顶,背后的伤口依旧泛着隐约的疼,但池浅此时的注意力全然不在这儿。
她微微蹲下,掀起一片瓦,里面灯火通明,却没有一个人,她皱了皱眉,又跳到另一边,还是没人。
池浅打算又跳到另一边的屋顶,却被突然传来的话语声止住了脚步。
“父亲怎么样打算都有父亲的理由。”是裴承谨,他单手覆在身前,旁边走的那个中年男子应该就是端王。
“哼!”裴文远冷哼一声,“你自娶了昔柔,性子倒是平了些。”
“昔柔为人温柔体贴,能娶到她是我的福分。”
话音刚落,池浅持着手里的美人刺直冲着裴文远而去。
可裴文远和裴承谨就像是提前预知池浅会冲过去一样,两人默契往旁边一躲,待池浅转头时,裴承谨早已拔剑低着她的脖颈。
“殿下,那我……”‘裴文远’在一旁怯生生问,他只是裴承谨找来演戏的,这样刀光剑影的场面从前实在没见过。
裴承谨给他使了个眼色,那人退下了,他的眼神却渐渐移到池浅身上,忽的一笑。
“谁派你来的?”
池浅抿唇没说话,眉头微皱,心上一跳,原来这是陷阱……
眼神凉了几分,她微微抬起一只手,轻轻一转,出来一只袖箭。
“咻!”
裴承谨躲的极快,没打中他,反倒是钉在了后面的门上。
虽然那袖箭没打中他,但抵着池浅脖子的剑也随着裴承谨躲袖箭移开了,池浅看中机会向外跑去。
可裴承谨却没想过给她机会,挡在了她面前,池浅直直看着他,眼里氤氲着水汽。
她的眼睛向来是这样,永远都有那么几分水汽,亮晶晶的,裴承谨光看眼睛都能知道这个蒙着面的是池浅。
见自己是跑不过了,池浅拿起美人刺像裴承谨刺去,可他却长剑一档,力道有些大,池浅能感受到自己后背的伤口裂开了。
一片温热从后背传来,裴承谨却轻蔑一笑,“你觉得你打得过我?”
池浅抿唇没说话,再次拿着美人刺朝他刺去,可他又是一档,池浅本就伤势未愈合,这回他挡她还用了些内力,将池浅振开了。
池浅向后退着,重重撞上了后面的柱子,后背传来剧烈的痛感,可她却眉头皱都没皱一下。
裴承谨看到池浅这么虚弱,想起她背后还有伤,心上一沉,下意识向前跨了一步。
却不知道池浅丢了什么东西出来,浓烟四起,裴承谨在还能看清的时候将手中的长剑朝池浅甩了过去。
再等下一秒,他已经看不清了,等裴承谨再次看清周围时,池浅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看见自己那柄长剑掉落在地,他捡起,能看见上面还残留着池浅的血,眉头下意识皱紧。
深深吐了一口气,突然自嘲一笑,“来人!”
瞬间十好几个侍卫冒了出来,只听裴承谨低沉着嗓音,“追。”
十好几个侍卫瞬间朝着池浅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裴承谨也打算抬步离开,却被前方钉门板上的袖箭吸引了注意。
他徐徐走向前,将那袖箭拔了下来,在手里转了一圈,有些熟悉……
和前些日子,扎在他身上的断魂箭如出一辙,池浅和寂灭堂……
想到这儿,裴承谨突然扬起嘴角一笑,有些邪魅。
……
池浅自己寝院没走正门,她推开窗户跳了进去,扯下蒙面,可以看出来嘴角已经有了些血痕。
池浅正要换下这身碍事的衣服,门外却突然传来脚步声,池浅心上一紧,加快了手里的动作,一身占了血的衣服被她换下。
穿上了平常昔柔常穿的白衣,头发迅速放下,嘴角的血也被自己换下来的那身黑衣随意擦了,打算将这衣服藏好。
门外却传来了敲门声“扣扣”两声,那两声敲在了池浅的心上
门没开。
“夫人!”敲门的侍卫喊了一声,“刚刚府里进了刺客,我们确保一下您的安全。”
门还是没开,站在门外的裴承谨却无比严肃,眼神冰冷。
他走上前,正欲亲自把门推开,池浅刚好出现在了门前,见眼前是裴承谨,一愣,迅速回过心神。
轻柔着问:“殿下怎么在这里?”
“不是说了吗,查刺客。”裴承谨将刺客两个字咬的很紧,似乎是明确了那刺客就是池浅。
池浅微微一愣,却还是静下神答他:“我这里恐怕没有,我一直待在屋里,没见人来过……”
“没见人来过?”裴承谨打量着房间内。
“没见人来过。”池浅重复着这话,眼眼睛看着裴承谨。
“刚刚遇见了个女刺客,见她往你这儿来了。”裴承谨解释着,后又垂眸一问:“你可有受伤?”
池浅皱眉一愣,摇摇头,“没有。”
池浅一只手扶着门,另一只手垂着,掩在了衣袖里,裴承谨握过她那只手,冰凉刺骨。
“手怎么这么凉?”裴承谨笑着问,眼里是温柔但这温柔里透着一股杀气。
裴承谨掀起她一部分袖子,池浅的心瞬间提了上来,还没等他见到那伤口,门口影灼突然喊一句,“刺客抓到了!”
可裴承谨却没往外看,眼睛依旧盯着池浅:“嗯?”
池浅张嘴,有些虚弱:“伤口还未好,今日刚刚能下地,估计是风吹的。”
裴承谨又是一笑,“那你先歇着吧,我去看看那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