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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第六十二章 自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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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州靠海更近,向来有围海造田的传统,圈地圈得多产粮自然好,又仗着行船方便,很是富庶。不过姻缘神裴意忧成神后便很注重文化发展,舍弃了经商这一条出路,建了不少学堂。临州人学识渊博,做了官后,又建立了九州律法,从老人出门摔倒在地该不该扶,一直到小孩路上撒泼打滚谁负主责都有详细规定。正因此,便有了与秦州皇室截然不同的规矩。

秦州皇帝抖一抖,临州人都要根据法律,评判皇帝抖下来了好几根头发丝,该不该抓起来进行教育。俗话说得好,天大地大,都不如临州法律大。

游时宴这几日天天跟侠士们厮混在一起,如今刚醒,正在旁边梳头发。他咬着发带,含糊不清道:“你说什么?”

秦意脸不红心不跳,叹了一口气,“我感觉心慌,恐怕今天有人要杀我。”

“可你昨天也是这么说的啊,”游时宴直言不讳,发带潦草几下缠在头上,“你不是说刺杀你的是刘思来吗?他不至于天天都发悬赏,你自己吓自己做什么。再过两三天就到了。”

秦意看他终于肯看自己了,默默将一根银针拿出来,放入茶碗中,银针慢慢变黑。秦意温声道:“有人要毒杀我。爱卿,你看。”

游时宴手一颤,没束好的长发散开,“这是我的茶碗!谁要毒我?”

秦意眯起眼睛,才发现刚才只顾着看游时宴,把毒下错了,扶额不语。

“我知道了,”游时宴神色几经变幻,将可能给自己下毒的对象一个个找了一圈,发现每个人都有可能,“不对。怎么感觉所有人都会给我下毒?上天庭就没一个好东西。”

我现在帮神君下凡,他们还折腾人,这有点太过分了。游时宴越想越委屈,气得自己呼吸不畅。

秦意悄悄把手伸了伸,又往里面倒了点粉末,沉吟道:“好像是我看错了。你也不用吓唬自己。”

他怕被发现,伸出手按了一下游时宴的肩膀,“我先给你梳头发,怎么样?”

事也至此,打也打不过上天庭,骂也已经被上天庭骂了若干年了。游时宴只能坐在梳妆台上,任由秦意帮自己收拾。

秦意垂着眼,将他的长发分开。秦意的手腕上带着茧子,原本束发的动作简单,只需要拢住就好,可他贪恋跟游时宴在一起的时间,便刻意放缓了动作,指尖有意无意掠过少年的耳垂。

游时宴等了一会儿,觉得有点不对劲,警惕道:“我可能不太懂束发,但我懂一些拳脚。你该不会是把针偷偷藏着,等着刺死我吧?姻缘神……王爷。”

好像真把他吓坏了。秦意反思了一下自己,利索地将他头发束好,主动道:“你吃东西吗?我去给你做。”

游时宴纠结片刻,“不用了。”

秦意温柔地看着他,“真的吗?”

游时宴想起他做的炒鸡,虽然只放了鸡毛,但炖的土豆软香鲜美,唇齿留香,咽了口唾沫,不情愿地别过头,“记得用银针验毒。王爷。”

秦意点头去做饭了。游时宴等他走了,悄悄去摸刚才的茶杯,反复确认后确定没有毒,才放下心来。

一大早差点被人毒死。游时宴心事重重地放下茶杯,挑起帘子去了外面。

这几日的雪延绵不绝,一直堆到现在,厚雪没到脚踝,寒凉之意阵阵。游时宴往手心呵了一口气,远远看到一个人驾着驴车赶来。

他没当回事,继续帮大家扫雪,扫到一半,驴车上的太监终于下了车,靠近他们,尖锐的声音刺耳无比,“诸位,摄政王何在。”

等等,这个声音是不是有点耳熟?游时宴抬头一看,发现这是自己炸皇宫时,来颁旨的太监。

大概率是鬼君下的毒,来看看我有没有毒死。游时宴心寒了,没想到伏凌君人品比自己想得还要差,灵机一动道:“你进来坐坐吧。”

他扬起一个笑容,年纪轻又漂亮,在一堆武士中显得格外惹眼。太监想了想,也觉得他像是个能说上话的,跟着他往里面走,解释道:“咱家是来颁旨的,陛下听说王爷遇刺,给王爷送了不少安抚的礼品。”

游时宴在内心不屑,面上感激道:“那真是谢谢陛下了。您请坐,这边有茶。”

他找着茶叶,准备质问太监。太监坐在软垫上,抹了抹脸上的汗,随口道:“这杯能喝吗?”

游时宴找不到秦意的茶叶,手忙脚乱道:“嗯嗯行。”

太监一饮而尽,片刻后品了品,“这茶不——额!”

他闷哼一声倒地不起。游时宴手一停,爬到他面前,摇着道:“怎么是这杯?喂,喂!大人,您怎么了?”

他将手指放到太监鼻子上,发现人没了气息,面色煞白道:“遭,糟糕。出事了。我杀人了……”

游时宴看向太监年迈又带着皱纹的脸,慌乱无比,找出他怀中的圣旨,直奔向秦意。

厨房中烟雾缭绕,秦意正在屋里做饭,刚将鸡切成八十块,准备分几顿做,却听游时宴一阵细微的叫声。

“王爷,王爷。”少年红着眼,泪在眼底打转,吸了一口气,哽咽地说道,“你,你保重,我要去自首了。”

他抹了一下眼睛,纤细的长睫因为害怕,染上了层泪珠,“我刚才见到了太监,他说他有事情告诉你。我以为他就是给我下毒的,我想质问他。把他喊进来,他就被毒死了。”

他想起皇室监狱里的环境,可能一去就回不来了,但这次太监真的很无辜,自己一定要负责,“他,他可能就只是来颁旨,他就没惹到我。我真没想到会把他毒死,王爷你一定小心,路上遇刺了不要担心,你是神君转世,会有福报的。”

秦意看他怕成这样,趁他转身的时候,一把拉住他的手,认真道:“不会出事的,我会陪你一起承担。你先冷静,告诉我他怎么被毒死的。”

游时宴心神无主,第一次觉得秦意如此靠谱,感动地望向他,“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不连累王爷。就是早上那杯毒我的茶,太监喝了就死了。”

“这样啊,”秦意心中一松,疏朗的眉眼展开,甚至有了笑意,“没什么事的。”

他笑得游时宴一脸困惑,秦意反应过来后马上皱起眉,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比较恰当。

一个谎真的需要一百个谎来圆。秦意不爱撒谎骗人,此刻正想着解释。游时宴觉得他只是在哄自己,但现在就想跟人多待一会,勉强抽了抽鼻子,“我给你念完圣旨,我就走。”

他打开圣旨,上面是秦伏凌写的一句诗。

我是不是拿错了?游时宴揉了揉眼睛,“王爷,你听好了。圣旨的正面是,少操无所谓的心。”

二人对视一眼,都觉得这是秦伏凌别有用心的警告。游时宴又翻开反面,“多操心爱的人。儿子啊,吾爱游时宴,想操……”

他念到这里,已经想弄死秦伏凌了,崩溃道:“为什么毒死的不是他!”

秦意面色难看极了,一把抢过圣旨,扔到烧火的堆里,紧紧抱住游时宴,低声安慰道:“不必看了,都是些荤话。我之前说过,只要你保护好我,我就会保护好你的。”

游时宴被秦意帅到了,任由他揽住自己的腰身,“王爷,你真是太讲义气了。我真的没想到你会这么对我。我真的,我对不起你。我之前还踹你,你真的是好人。等我出狱了,咱们还做朋友。”

秦意心念一动,放开他后,“嗯,我去给你处理好,你在这里等我。”

游时宴等着他。秦意走进营帐内,将太监摇了摇。太监睡得心满意足,还打了个哈欠,迷茫道:“咱家说到哪里了?”

他定睛一看,“摄政王大人,您来了。咱家这是,这真是睡过去了。”

太监拿出一张蓝色的纸条,“王爷,您快接着吧。这是陛下送您的礼物,是一车折子,都是要批的。”

秦意一言不发,听完他说这些话,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你能帮我一件事吗?”

太监不太想惹事,委婉道:“咱家干不了什么大事,陛下那边还等着,咱家得快点回去。”

“事成之后必有重谢,”秦意诚恳地说着,不忘拿出一叠银票,“我有一个心上人,他怕你刚才是被毒了。你去解释一下,说你只是睡过去了,茶里没毒。”

这么简单?太监笑呵呵地拿了银票,去跟游时宴解释了。游时宴看他没死,心已经放了大半,走前还连连叮嘱太监要注意身体。

游时宴送走太监,心情大好,转身就亮晶晶地盯着秦意,“王爷,你真好。”

……毒是我下的。秦意这句话在咽喉里一转,终究没有说出来。

游时宴看他神情不佳,以为是折子太多了,主动提议道:“王爷,你不用给我做饭了,我陪你批折子吧。”

秦意喜欢他这个提议,更喜欢他,“好,我慢慢跟你说。”

二人坐回到马车里,正好到了赶路的时间。游时宴打开折子,便开始给他念。

冬日密雪,少年朗朗书声,犹若碎玉,敲在耳边。桌上烛火铺了一层春霞,染在了游时宴的侧脸上,恍若浸在水中散开的胭脂,飘渺而艳丽。

游时宴指尖掠过明黄色的奏折,十分认真地给秦意念折子:“臣私以为,尚书郎是浪得功名。所幸,不过仰仗家室,此番作为,天理不容。”

游时宴翻开最后朱红的批注,向秦意说着,“这两派,就是处不处理,王爷你说吧。”

秦意看着他,指尖不经意靠在了他的手边,“这位尚书郎,是我点过的榜眼。同榜众人中,他的文采最好。本也不是什么大事,暂且罚俸处置。”

游时宴往旁边批上字,掌心忽然被秦意握住了。

秦意掌心带着细汗,心浮气躁般道:“对不起。我私心太重,批不下折子。”

游时宴一抬眼,撞入了一片温柔清和的眸内。

“什么,你是还想做饭吗?”游时宴敏锐地感觉气氛不对。

秦意没有说话,他看向奏折上晕染开的墨色,轻声道:“我喜欢你。”

手下暖炉中的炭叶轻轻响了下,烧灼点到了末端的角落,鼻尖晕开,是一片清苦凌冽的酒香,亦是少年特有的意气风发的气息。

夜里应再来一场大雪。

……梦里也是。

他不等游时宴思考,致歉道:“毒是我下的,是我吓唬你。想多在我身边待一会儿,我自私又幼稚,刚才反复又不肯说,实在吓到了你。”

这么这么突然?游时宴懵了,但被表白的次数太多,熟练地找着应对的词语。

比如应付大少爷的“到时候一定去找你”,还有昭明太子的“对啊你说的都对”,还有应对溯君的“你永远是条好狗”,但他思来想去,竟然找不到一个适合认认真真拒绝的。

毕竟秦意是转世的神君,转世回去,还要当自己的论文导师。实在不能敷衍。

他决定诓骗秦意,信誓旦旦道:“王爷,你这是发春。你很久没找到合适的人,看到长得好的就赖上了,等过了这段时期就好了。之后我会给你答复的。”

秦意坐下来,垂下的发丝挡住了眼底晦暗的视线,“你心思很好猜。虽然说是自己过来保护我,可一路上基本都在守着时间。我猜,你确实是接了任务。但贴身跟着我,是你自己的想法。你的武功和剑法很漂亮,我看不出好坏,但你要是把人护到身后,是会用心到了极致。重要的是,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很放松,很愉快。所以,你要问我为什么喜欢你?理由太多,无法列举。”

竟然不是像水龙几位神君一样,有着几千年或者无法言说的爱恨纠缠。也不是像昭明太子和鬼君那样,是自己蓄意接近或者别有用心。

就是单纯觉得游时宴性格很好而已。

游时宴没想到是这样,被夸得心软,讷讷道:“我认真想想,之后一定会给你答复的。”

秦意听出他态度含糊不清,只是又递了一杯热茶。

游时宴拖着表白,不好意思不喝他的茶,抿了一口放在边上。

半晌后,游时宴觉得有件事必须要说,便找理由出去了。

他走后,秦意拿起茶杯,试探着喝了一口。

茶已经凉透了。秦意的唇瓣贴在上面,恰好与茶杯本来的主人相叠。茶水滚入肺腑间,渗人心脾,依稀可见温热时的暖意。

如朝阳般温暖。

马车外,游时宴拿出许久未用的镜花镜,给玉娘子打起了电话。

游时宴声音极其严肃,摆出一副告密者的姿态,“玉娘子,你爹可能喜欢上一个人了。”

“什么?”玉娘子一愣,又打了个哈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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